他虽不明白为何那些人会缠斗在一起,但呼喝间的契丹语和他们一身夜行衣的装扮,他已经肯定了那些人就是辽国派来的死士!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知道辽国定会趁他毒伤未痊愈之时派人暗杀。
那蓝衣的究竟是什么人?照楚自崖所报和他们跟着追踪他的人便遇到辽狗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就是辽国的奸细,可是,他们在窝里反吗?斗的你死我活。
见蓝衣人已杀了不少的辽人忽又增援了数十人,他当机立断下令对他们放箭--宁可错杀一个,也不可放过那些凶狠的辽狗!
一声令下,羽簇纷飞,屋顶上的所有人立即被笼罩在箭团中。但那些想必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竟都未立即毙命还在不断抵抗,甚至格开许多射到的翎箭。
第五章 再见时难别亦难
雪影中,一抹几乎与天地共同融为一体的白色正在飞速前进。
足尖在雪面上留下一道浅浅划痕,绝顶的轻功下眨眼间那人便掠出一射之地。
这雪中飞驰的人影,竟是--白、玉、堂!
原来他派出袁西经后,便再难看下一点公文,一直在堂前踱步。
一下下的,脚步越来越沉,如他的心事,直到那青石的地板在他来回踩踏间出现丝丝裂痕!
他不敢面对的答案,其实呼之欲出。
白玉堂,你什么时候成了个懦夫!
当年那薄薄的衣冠冢,真的把你的心也一起埋下去了么!
如果那人,真的是猫儿呢?冲霄楼中,并未见着他的尸体,难道你不是一直怀抱着他也许还生存世间的希望么!?
为什么,临到眼前你却不敢去亲眼证实一下?
就算,那夜为自己过身的真是猫儿,那有何好畏惧的?展昭,堂堂七尺男儿青天南侠,他会对你如此舍身,难道你不应该高兴,高兴其实那只别扭的猫也和自己一样,早已在心中暗许衷心却不能诉说吗?
可是,一想到楚自崖的禀报,猫儿,若真的是你,那又该如何解释你有那解药,如何解释你与那辽国巫师的关系?
辽国--猫儿,你一定,一定不会违背你的青天,去做那叛国通敌的奸佞小人!
猫儿,猫儿,那究竟是不是你舍不得看我一个人要在这阳世间孤独的度过几十年的悲凉岁月,所以回来?可是,求求你,求求你,不管你是出于任何原因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要,不要让我们站在战场上成为敌人……
“咔--”的一声,白玉堂脚下的石板终于裂成两半。
怔怔的看着脚下的裂石,他终于长啸一声,猛的提气跃上墙首飞身而去。
猫儿,猫儿,当年你曾说过,若是哪日我真的因冲动的性子惹下滔天大祸,一定会亲自将我押回刑场,但,你也绝不再独活于这世间!所以,要我一定不能再去做那些类似盗三宝的祸事。
如今,是我,将这个誓言还给你的时候了。猫儿,如果你真的是那巫师的同党,我不会怪你。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会亲自与你了断!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曾经一肩抗起的江山黎民……
失血,让展昭的视线已经模糊得只能勉强看清眼前射来的一个个黑点,他费力的用剑鞘格开不断射来的飞箭。
白玉堂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一抹今生再不能如此熟悉的蓝影脚下一个踉跄,摔落地面。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双目几乎喷出火焰,展昭!那抹蓝影竟真的是他的猫儿!
天啊,他到底,到底都做了什么!
若不是他那该死的犹豫和多疑,若他能早一刻赶来,若不是他--!
如今,再想那许多也已是惘然!
是他,是自己伤了今生最重要的猫儿--!
在白玉堂近乎疯狂的大喝下,弓箭手终于停下。辽国杀手见箭雨停下,立即反扑上来,瞬间杀死不少士兵。
反抗的杀手和追捕的士兵拥挤在一起,混乱中,白玉堂立时不见了展昭的身影,他拨开人群在他方才落下的地方不断寻找,急切的神情中双目几是裂出鲜血。
“猫儿、猫儿--!”
“展昭!展昭!你到底在哪里,你快回答我啊--!”焦急的语气中隐隐有哽咽之声,白玉堂已是恨不得撕碎自己。
“玉、玉堂--”气若游丝的声音,白玉堂还是立即捕捉到了,只见他惊喜的顺着声音跃到,却看到展昭竟被一个为首的黑衣人挟持在手!
“猫儿--”
“别动!你再过来我立即让他血溅在此!”生硬的汉语,却激的白玉堂浑身一震,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阻止自己没有冲上前去掏剑捅那人几个血窟窿。
“放了他--!”眼睛盯在展昭身上,天啊,他到底受了多少处刀伤,蓝色的衣杉,已经破损的几乎成了用鲜血浸染的碎片!
白玉堂越是激动,那黑衣人就越是看出所挟之人于他非常重要。
“你到要我如何是好!”白玉堂胸口不断起伏,他觉得此刻自己已经不能呼吸。
展昭浴血的身影,和梦中曾经无数次将他惊醒的冲霄一夜重迭起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自己,若是能救回猫儿,他一定,一定--!
“哼哼,很简单!你们竟派了这宋狗来杀了我的人,若是不想他有事,就立刻退兵放我等离去!”
“你--!”猫儿,猫儿!我竟错想了你!天,白玉堂你究竟还要再犯多少错误!
“袁西经,立即退兵百尺!”
“玉、玉堂,不可……”昏迷过去的展昭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猫儿--!”
“叫他们退下--!”手上用力,刀锋已在展昭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退下!你们都给我退下--!”如嘶吼般的大喝,所有的将士立即齐刷刷的退出三丈。
“现在,你们走吧!将他放下,我,便饶你们不死!”说完,他再忍不住双剑出鞘,恶狠狠的怒视着为首的辽人。
“巨阙?玉堂,它竟然在你手上……,剑不离人,人死剑亡……”展昭的意识已浑浑噩噩,却仍听出鞘之声辩出那是随自己人剑不离的巨阙。
朦胧中感觉到巨阙的剑气龙吟不断,似感应到主人就在身边。但展昭却无力取回,但看巨阙在白玉堂手上,想到大帐中见到纠缠的剑穗心中又是一痛。
玉堂见到他的样子,岂不是要伤心难过?睹物思人,玉堂这三年来都没忘记自己,没有忘记自己……
忽然间展昭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愿望,他所有的血肉都在叫嚣着,到玉堂身边、到那个亦是对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身边去!
意识到之前,身体就已经行动,展昭不知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力气竟在钳制住他的辽国杀手手中用力一挣,一口满是腥气的浊血喷在那辽人的身上,却没能挣脱。
被展昭吐出的鲜血喷了一头一脸,黑衣人瞬时怒火中烧,他用力一拧,竟用分筋错骨手硬是生生的折断了展昭的一只手臂!
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在白玉堂耳朵里,就形似九天的轰雷忽然打在他的头顶:
“放开他,你这个辽狗给我把猫儿放开!!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看到展昭被活生生拧断一臂,白玉堂一口气上不来竟也是被堵在胸间。他不得不打手势让所有宋兵再次退后十余丈。整个人已抖得像风中落叶,赤红的眼里只剩下倒在辽人怀中脸色如死的展昭。
“哈哈哈哈--,白玉堂,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看出白玉堂如此紧张他,此人不是军中要人就是与他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见身边的手下都已安全撤离,原本想把展昭扔回去再拖延些许时间的辽人改变了想法。他倒退着且避且走,却并没有放开展昭的意思。
“站住!白玉堂,你再跟来,我可不敢保证他的人头还能好好的安在脖子上!”
“卑鄙小人!我已按你吩咐放你们离开,你为何还要难为于他!”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已是揪心裂肺,若是让他不能跟去,猫儿的性命一定难保--
上天,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样一次次的生离,来惩罚我不懂得珍惜我的猫儿。但你若是要惩罚,便伤在我身罚在我身,为何要伤害我的猫儿,为何要让我的猫儿一次次在我指尖错失。
“哼哼,白玉堂,你不要太天真了!想要救他,你便独自前来辽军大营吧!”说完,运起内劲挥刀震起一道雪墙阻隔众人视线。待白玉堂冲出白雾笼罩,黑夜中,早已失去两人身影。
“昭……昭……,猫儿、猫儿……”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如同泥塑,却在眼角,裂出两行红色血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白玉堂跪倒在地暴出惊天凄吼,似悲龙九霄长啸,又似失去爱侣的泣涕杜鹃,啼血无痕。
高大的白马,翕动着鼻翼喷出阵阵热气,蹄上青铜的马掌刨翻出脚下黄黑色的泥土,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白玉龙驹显得暴躁不安,让饲养它的马夫帮它上好银色的鳞甲后便不敢再靠近。
白玉堂看着手中银枪,枪身长九尺六寸,刃长一尺一寸,蓝缨飘动宛若银龙。全部都是经历三次回炉的精钢打造,杀敌时刃不凝血吹毛断发。
神将天兵,颢金两刃枪的银牙似的刃尖,正在他手中震颤鸣动。
甲胄已经备好,所有的金枪银剑皆握手中,背上沉重的贯日弓和穿云箭已经磨的锋利,随时准备好舔嗜敌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