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魂在人间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手中冰冷的宝剑,就是那一个痴惘的男子,不经意的想起他一双眼中映出自己的倒影,看上去竟是如此的陌生。那个人透过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嗯……,好像是叫什么白玉堂的,从前有个外号叫作锦毛鼠,主人,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我?”
狗拿耗子?确实是--杨戬心中一动,哮天犬的这句话终于让他有了一点笑意,才想牵动嘴角让自己的忠狗不再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但嘴角才动,心尖上忽然像被扎了一下,一阵刺痛。
抖落衣角,竟是一点遗落的银光。
难道,是剑魂的力量,让那凡人的思念,竟得以留恋至此……
白玉堂,白玉堂?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无论在记忆形成之前,还是记忆形成之后,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不知不觉间,主仆二人已行至真君殿前。
玄黑色的昆仑石,银白色的冷清辉……
熟悉的殿宇,熟悉的冰冷,熟悉的只有哮天犬相伴下无数个批阅公文无眠的夜晚……
“走吧,我们到家了。”
家?哮天犬疑惑的看着杨戬,自己的主人一向只把这里叫作真君殿,为何近日会如此称呼?
家,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家吗?里面冰冷的月光和永远只有他们主仆二人身影的宽广殿宇,空旷得连梅山兄弟也不愿意居住的冷漠。
但是,尽管他怀念千年前在贯江口的岁月,怀念那里的香火鼎盛怀念那里虽然处理的都是凡人鸡毛蒜皮的小事,忙碌却不孤寂。如今,这里,却是他们唯一他们能回来的地方……
“哮天犬,你还楞着做什么,跟上!”
踏上真君殿的第一级台阶,杨戬身上白色的衣袍瞬间幻化成银色的铠甲,哮天犬也退去人形化做一头黑色巨犬,赶紧跑进那两扇厚重的银色大门里去了。
“猫儿……”
门扉合上前,杨戬耳旁忽然传一句呼唤,转头往去,门外只有一天一地亘古不变的白云和拂云清风,哪里还有,那个面对自己哭着叫着喊着,却不是在叫自己名字的执著灵魂。
“痴儿……”
杨戬的唇畔,一处一声叹息,脚下的黑犬似乎听到了什么但却听不真切,在自己的脚边打着转。
伸出手摸摸它的头,黑犬立即撒着欢儿跑进去了,收回远望白色云海的目光,握紧手中明日须呈给王母的宝剑,身后的殿门终于完全合拢,遮住了白天耀眼的日光,也把那一点最后的萤芒和一声叹息,关在坚硬冰冷的真君殿外。
--END
前世桃花,不在今生盛开,但是,前世真的可有桃花?
去年今日,此城门中,人面桃花,春风化雨……
桃花妖娆,桃花含情,桃花只看一季,前世今生只有一片桃花,因为开过了,凋敝了,就不再是眼中爱上的那片桃花,心中眷恋过的那份情仇。
一切浮华过眼,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究竟你是否我追寻一生的那个身影?
前世我们不能相遇,今生我们无法相守,那么,我们可有,来世?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桃花飘梦魂断,情不死心更乱
几许不想说而终须讲,难遂我难遂你心里愿
桃花岛欢笑短,人在愁风雨乱
]苦苦苍生已忘心中恋,明日我宝剑为谁断
纷纷飞飞风里转,断断续续半份缘
生生死死可再两手牵,]追追赶赶飘更远,日日夜夜痛没完,不懂我不解我心乱
桃花飘换人面,桃花开可更艳
几许烽烟已忘心中恋,求遂我普世太平愿
PS:“知道是情极时便是无情”形容的是杨戬,因为太过情极,知道感情的极致,所以反倒无情了。
而这种无情,却全都是给与了他自己的,只因他所有的情,都给了那些不理解他伤害他却理所当然享受着他所给与情意的混蛋。
其实天地间,他最有情,不是么?宁可外甥踩着自己的尸体,也要成全天地间所有人的幸福,为了不让他们事后感觉到愧疚,所以拼命的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卑鄙无耻应该万死不辞……
其实天下间最该死的,是伤害杨戬的所有人,和不懂他大爱深情的一众愚人……
[完]
番外- 一夜楼
展昭记得,那天冲霄楼上的火光,把半个青城的天空有映成了火烧云,而白玉堂身上的血,比他身上新人的红衣,还要鲜艳……
一 展昭
“玉堂,玉堂!”展昭一双明亮的墨瞳中已经急出泪光。
他身上,依旧穿着大红的衣袍,他手里,却没有了寒光冷洌的宝剑,他头上乌黑的纱帽上,插满山焰似的杜鹃花。
“大人,包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玉堂,玉堂他不能一个人去啊--!”
不顾身上金线刺绣的龙凤,不顾腰上珊瑚玛瑙的织锦玲珑,甚至不顾自己现在的样子传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展昭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是不停的求着,不停的哭着,从傍晚的哀声诉说到现在的哀号乞求,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六个时辰。
而白玉堂带着那柄挥金断玉的画影离开,却已经是三天前的事。
颐照宫的汉白玉地板上,已经沾上他膝行跪拜的血迹,却怎么能比他心中滴淌的鲜血;他脸上终于还是流下伤心的男儿泪,却不知,他的心已碎。
但无论他怎么企求,怎么呼喊,自始至终都只有包拯来看过他三回。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他就会失去玉堂,失去他的知己,他的……爱人。
泰和殿的钟鼓已经响起,公公们尖利的嗓子唱出一声声开礼前的祷文。
这喜庆的婚宴这喜庆的钟声,听在他的二里,却像逼他一步步迈向地狱的丧钟。
只因,今天的新郎,是他,今天的新娘,是大辽的娉婷公主。
只因,今天的月太满,人却伤,他的玉堂,为了阻止这个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的婚礼,必须独床冲霄楼。
磬乐声终于来到棂花门外,展昭已经可以看见宫女手上明晃晃的宫灯,已经可以闻到他们身上传来泰和殿的焚香,他却看见,包大人,他今生视如生父恩师的人,甩开自己还攀在他衣袍上的手,转向身后无尽的黑暗里,再不看他一眼。
二 包拯
包拯面古表情的方脸上,在他转身过去的刹那,流下两道深深的泪水。
在他面对的黑暗里发光,却模糊了他的视线,再看不到满城的红烛摇曳,再看不到一个个围城似的大红喜字,也看不到,展昭被司礼太监半拖半扶的带出去时,双眼中崩溃的绝望。
大辽的娉婷公主,美丽,温柔,活泼,精通各种曲艺舞蹈却又不失一个女人的婉约,被这样的女子倾心倾情,想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会认为自己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可偏偏,她看上的不是哪个王孙公子,哪个将军贵族,却是站在大殿外为他拾起粉帕惊鸿一瞥的大送四品带刀护卫。
而那个护卫站在一群红衣的侍卫里,竟就是那剑眉星目的南侠展昭。
那个,自己一直将他当做了儿子的青年,那夜看着他和白玉堂闯进自己书房里,双双跪在地上,各自的肩上,还挂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看着他们诀别的目光,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明白,他早就明白,明白这两个孩子自从相见相争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注定的宿世姻缘,明白他们今夜实在不得以只能选择双双携手离去,明白,这样的感情,就算自己能理解,就算公孙策知道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但不知道他们明不明白,远在陷空岛的四鼠和江宁酒坊的江甯女,还有这头顶的青天,这大宋的皇城里,是不是有任何一个能明白他们的人!?
所以,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两个人不曾放开的双手,看着他们眉眼中的不舍和依依的深情,看着展昭拉得再高也不能掩饰颈上的点点玫红。
包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明白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还有什么能对他们说的。只是依旧默默的站起身,将手中已经几乎被他一个晚上盯出两个洞来的奏折,轻轻的放在他们眼前阴影里的地面上。
只见大红的“秘”下,只有二十个字:
襄阳王策反,复辽使条件,三日后完婚,借辽兵擒贼。
这十九个字,瞬间改变了一切。
“猫儿,等我回来!”白玉堂抓过地上的奏折,把肩上的包袱往展昭怀中一塞。
然后,包拯就看见锦毛鼠竟已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就揽过展昭在他唇上烙下一吻,依旧是一身雪衣,在展昭还来不及抓住他半片衣角的时候,踏月而去。
只留下两个跌落在地的包袱,里面滚落出几只玲珑剔透的白玉老鼠,和透过展昭不断颤抖的仿佛已经颤抖得碎了的身体,散在他身后一片大红的月影。
三 冲霄楼
冲霄楼上的火光,将青城变成了赤城,将襄阳王一张得意的脸,映得有如地狱般扭曲。
只因今夜,那里的万箭窟,那里的筒网阵毒烟火石,都阻挡不了一抹白色的闪电,保护不了他密谋策反的盟书,保护不了,他垂垂老去时最后的春秋皇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