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盛轶吗?
对他,他很清醒,也足够理智,他们不可能。
即便这样,他还是抱了一丝很小的期待,也许哪天盛轶就疯了呢。
周时最后问他,他的痴情为什么没有留给他。
江棋其实挺反感这两个字的,他喜欢盛轶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他就是愿意喜欢,就是放不下,痴情不痴情的听多了,有时候就像是为了感动自己,当然感动别人也不行,泥足深陷本不可耻,但为它造一座纪念碑就绝对算得上是虚荣与丑陋。
江棋萎靡不振的靠在电梯里,想着今天的话,想着那一点点痴心妄想。
在出电梯门的时候,他用他强大的正义感,把那丝小小的期待掐灭了,别想了,你看中的这个宝贝疙瘩,是谁的也不能是你的。
周时确实比他认识的同龄人都优秀,尽管他当初对他的那些伤害,曾让他恼恨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记不全了。
好了伤疤忘了痛,人就是这样子。
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不在那个时候出柜,躲躲藏藏到现在,陈嵘和江兵会不会接受他另说,单是对他们的那份伤害,肯定远比那时要来的强烈,毕竟那个时候,怎么保护他,远大过他们能在意到的周围的一切。
江棋说要为以后打算,但这个打算,从不从周时开始,他要好好想想。
他躺在漆黑的房间里,枕着手臂,想到今天周时说他能打架,他哪里是能打的类型,不过是因为他打的最凶的那次,恰好是在他眼皮底下。
那时候初三,江棋是同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他没有转学,重新分班后,他们没有再被分到一起,周时和戚楠在八班,他在一班。
那段时间学校评选星级,连着半个月,学生放学后被要求留下来打扫卫生。
江棋班级的任务是除草,有一块特定的区域,学校里的工具不够,只能几个班级轮着用。
江棋他们快结束的时候,刚好轮到戚楠那班,就在他们旁边。
劳动委员们被学校喊去开会了,没人收工具,八班的同学等了一会,就在那边喊,让他们组织个人,用好了把东西送过来。
大家散得开,没有人应,两个班平时不在一个楼层,彼此熟悉的人也少。
“喂,行不行了。”八班一个剃着板寸的人拖长了音调,朝他们这喊:“没人管了还,那边那大姑娘,你不他们班学习委员吗,给收一下啊!”
听到低低的笑声,江棋抬头,见他正指着自己,他看看旁边。
“别看了,就你。”那平头朝他笑。
江棋慢慢摘下耳机。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个事情学校不让乱传,但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敢当着江棋的面这样说。
江棋那段时间一直一个人,到哪都一个人,以前他也只和戚楠周时要好,换了班级后,他周围就一个人都没了。
谁会想跟个变态做朋友。
平头的后面就站着周时和戚楠,江棋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转向了别处,快的像是根本没看见。
他背转过身,把那东西丢在地上走了。
“还不乐意了。”那人大笑,“叫你两声怎么了,喜欢男人的,不是大姑娘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笑。
“有本事做,别没本事承认啊,你喜欢的人在这呢,还不赶紧过来表现表现……”
江棋停下,手在衣袖下慢慢紧握。
“别说了!”戚楠看的有点心堵,斥了声,“不就几个铲子吗,自己动手收一下。”
他拉周时,周时面色阴沉,一直看着江棋的背影。
“凭什么啊!”那人刚叫了一声,江棋突然转身,手里捏着的一块石头,用力朝他掷了过去,打在脸上,刮出一道不小的伤痕。
他冲过去,趁那人没反应过来,勾手就是一拳,摁在地上狠揍。
其他人围上来拉,拉不开就打,江棋不管疼也不管拳头打在他哪,他都只认一个人揍。
戚楠在外面喊他,“江棋江棋!”
过了会又听到他在喊周时,语声暴躁,显然因为什么事,两人闹的不太愉快。
江棋打爽了,自己也交待的差不多了,等老师们赶来处理,他已经爬不起来了,还是戚楠扶他去的医务室。
晚上他回家,一瘸一拐的走不快,周时跟在他后面。
“喂!”他喊他。
江棋不答。
“喊你呢,聋了!”周时的声音明显参杂了怒意。
江棋装没听见,过了会周时没声音了。
平时二十分钟的路,今天走了有五十分钟,眼看快到家了,周时还跟在他后面。
“江棋!”周时从刚才起就闷了一肚子火,“干嘛不理我,我心里素质差,被你吓坏了一阵不行吗,你生什么气!”
江棋头也不回的往上爬,周时站在楼底下,朝上吼:“你那条短信被我妈看到了,她要去学校闹我有什么办法,我拦着的,我没想伤害你……你站住,听我把话说完!”
楼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声音越来越远。
“操!”周时猛的拍了下栏杆,嗡嗡的声音一直传到江棋耳朵里,“你他妈真聋了,跟你说话听没听见!”
隔了两层楼的距离,江棋用他那条好腿,也踹了下扶手,用同样的嗡嗡声回敬他此刻的愤怒,“滚!”
……
手机响了,江棋被吵醒,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周时,这让他一瞬间有梦境和现实交替过快的恍惚感。
“起床了吗,我送你去上班。”
“我搭地铁。”
周时似乎是笑了声,“想了一晚上,还是拒绝?”
“晚上不是用来想事情的。”
周时挂了电话,江棋起来洗漱。
“下来了吗,我到你家楼下了。”
“鞋子穿错了。”江棋重新摁了他们家的楼层键。
“还记得以前我们班那谁,大冬天的,穿了条毛裤就来学校的事吗?”
“记得。”江棋想到那哥们一低头,看到两条没有外裤的细腿时,恨不得吊死在校门口的表情,顿时笑了,对面周时也笑。
江棋换好鞋下来,坐上车,“送我到地铁站就行了。”
周时转头看着他,“你都上来了,我还会放你下去吗。”
“你不上班了?”
“不差这点时间。”周时掉头,“昨天我用你睡觉的时间认真想过了。”
“我比你会计较得失,像你那样等他十年,我不敢说我能做到,但在你们有结果前,我愿意等,我说过,我不介意成为备选,除非你连那个位置都不给我。”
“别这样。”江棋知道他的意思,他笃定他们没有结果,“像戚楠那样组建正常的家庭不好吗。”
“是很好,那你为什么不随便找个人组建?”
“那不一样,我是没有选择。”
周时转头看他,“我也没有。”
“只是现在没有,以前有过,以后就还会有。”
“你是在介意我以前的那些?”
“……”
话没说完,戚楠电话进来,江棋示意他先接。
“你给我滚下来!”戚楠来势汹汹。
“……”江棋下意识的往窗外看。
“你挺有本事啊,桃子一不在,你就上别人那投怀送抱去了,啊!江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胸襟呢,你不是烦他吗,你烦他还往他车上爬!”
江棋想捂听筒已经来不及了,戚楠那嗓门大的,整个车里都是回音,周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老子念在你手受伤的份上,特地绕远路来带你上班,你倒好,司机都找好了。”
“戚楠。”江棋让他先别说了。
“喊什么,给你三秒钟,你给我下来,我在你后头!”说罢挂了电话。
江棋看周时。
周时把车靠在路边,江棋说了声谢谢,开门下去了,戚楠的车果然停在后面,朝他瞪眼,脸色不比周时好看到哪去。
江棋上了车后,戚楠一踩油门,从周时的车边滑出去,看都没看他。
“我这恶人做的。”戚楠拍着方向盘,“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冰释前嫌同进同出,再晚几天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他弟媳了。”
“说什么呢。”江棋放松的靠着椅背,“我跟他能有什么。”
“听语气挺可惜啊,你还想有点什么。”戚楠说:“我让你换人可没让你换他,你要再跟他不清不楚的,信不信我把什么都告诉桃子。”
“信。”江棋一脸畏惧,也就这个把柄了,“我错了。”
戚楠哼了声,“他什么意思?”
“就那意思。”
“操。”戚楠骂了声,“以前天天摆一副臭脸,别人说你揍你,他都无动于衷,现在怎么了,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年纪小,遇到那种事情,不会处理正常。”
“你还帮他说话?!”
“就事论事。”
“年纪小算什么理由。”戚楠虽然这样说,却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当初都回避过一段时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周时。
但他能很快就醒悟,为什么周时不行,他看到江棋被人欺负,会于心不忍,为什么周时就能一脸冷漠的看下去,好像那些无缘由的打骂都跟他没关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