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闵航见惯了别人看到他时那种惊艳的表情,虽然那人眼睛里的光只是闪过了一瞬间,但他还是精准无比的捕捉到了。
“怎么回事?”
吴超一看厉闵航出来了,也不敢再造次,收起枪说:“这家伙……”
“我是来接我妈妈的,她在这里工作,有点不舒服,她叫舒丽倩。我跟这位先生解释过了,他没听。”舒瑜洲不等吴超说完就噼里啪啦的抢先解释了。这不是他的性格,但他心里很着急,不知道他妈妈怎么样了。
嘿,你小子闯到我的地盘儿了还不忘将我一军!吴超心里暗骂舒瑜洲不是东西,不过他也不怕,厉闵航护犊子那是出了名的,今天他就算直接把这人杀了,他哥也不会多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厉闵航走下台阶,眼睛里闪烁着的是不明所以的光芒,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容,他拍了拍吴超的肩膀,“带这位先生进去找舒阿姨,然后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这是我电话,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给我。”
“啊~?”吴超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去,哥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对上厉闵航肯定的目光,他有些委屈的哦了一声。
厉闵航当然知道吴超心里的想法了,但他能听出舒瑜洲声音里的焦急了,而且也知道他那么说是为了解释清楚然后快点见到他妈妈。
先不管有意无意冒犯,用孝顺来解释的话,应该没什么毛病。他一向对孝顺的人很宽容。
还有一点就是,他是舒阿姨的儿子,舒阿姨在别墅也就是帮忙打扫打扫屋子。有时候厉闵航洗完澡在沙发上躺着看书的时候,阿姨会提醒他一句,说洗完澡头发要吹干,不然以后老了会落下毛病,还有说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厉闵航虽然不一定会听,但觉得很温暖。他妈妈过世的早,身边又整天是一群糙老爷们儿,没人会像这样提醒他。
所以当他知道舒瑜洲是舒阿姨的儿子时,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羡慕,他想,舒瑜洲一定很幸福,有这么好的妈妈在身边。
舒瑜洲陪着舒丽倩去了医院,医生说是思虑过度导致的失眠心悸等症状,具体的情况还要做完检查再判断。
半松了口气之后,舒瑜洲直挺挺的靠在检查室的墙上,双眉似皱非皱,抬头望着雪白的走廊顶,想着医生说的话心里不禁疑惑,思虑过度?他妈妈心里有什么发愁的事吗?
舒瑜洲不善言谈,又是个大小伙子,他们娘俩很少坐下来谈心。而且从记事起,他妈妈一直就是这样,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舒瑜洲以为他妈妈性格就是这样,从来没有认为是心里装着什么事。
他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没有为钱发过愁,有了多花没了少花,再不行了不花。
难道他妈妈知道他杀人的事儿了?
想到这舒瑜洲心里吓了一跳,应该不会吧,要是这样的话他妈非得急疯了不可,不可能一言不发的自己装在心里。
烦躁感袭上心头,舒瑜洲皱着眉头双手摸向兜里,刚把烟放进嘴里,就被走过来的一个护士制止了,“先生,医院不准吸烟,要吸去外面吸。”
操!舒瑜洲暗骂了一句,叼着烟就朝楼梯间走,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撞住人了。
“不好意思。”舒瑜洲嘴里的烟没拿出来,口齿不清的蹲下打算捡起来被他撞了一地的纸张。
这时,被压的露出半截的一张纸吸引了舒瑜洲的注意,他刚想拿起来看看,没想到对方手快的很,直接一把敛起来抱在怀里急匆匆的走了。
舒瑜洲没看清楚太多内容,但是上面的照片和大标题他却看清楚了,今天刚刚见过的,那张震慑人心的脸。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标题栏里的三个字,精神科。
那家伙有精神病?看样子不像啊,舒瑜洲摇了摇脑袋,把脑子里无关紧要的想法抛出去,关他屁事!
郑三木寿宴当天下午,舒瑜洲那个磨的掉了色的诺基亚响了好几次了。
电话是郑俊雄打的,舒瑜洲知道是让他跟着去宴会上。他对宴会什么的倒没多大兴趣,至于刘叶说的能见到很多大人物他就更不感兴趣,但关键这是刘叶亲自下的命令,他不好推辞。
又一个电话打来,郑俊雄说到了他家小区门口了。
舒丽倩看着他儿子一个劲儿的卧室客厅的跑,摆了摆手,“洲洲,你去上班吧,妈没事,你都在家待一天了,手机老响肯定是有急事儿。”
舒瑜洲心里觉得对不住他妈妈,但又不能不出去。把热水端过来,又看着他妈妈喝了药,这才说:“妈你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就回来,要是觉得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成,快去吧,妈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躺会儿就行了。”
出了小区门,正看到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那,舒瑜洲四处瞅了瞅,看没认识的人才直接钻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舒瑜洲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可郑俊雄却听出了里面强烈的质问,他哼笑了一声,笑舒瑜洲的不识相,“呵,我大老远儿的来接你了,你连句谢谢都不说,这么不给面儿啊?”
“我不喜欢别人出现在我家门口,尤其是你们这种人。”舒瑜洲不想让他妈妈或者邻居看到他认识这些开着豪车的大款。
但是郑俊雄却曲解了他的意思,尤其是听到后半截话儿,有种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感觉。脚下一踩刹车,脸色跟着一沉,语气也冷下来了,“我们这种人?舒瑜洲你他妈的一个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的人,还跟我这装什么清高?”
郑俊雄的话突然戳中了舒瑜洲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地方,他也没多做解释,下意识的垂眸,修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里所有的情绪。
一句话说的不愉快了,两人一路谁也没再搭理谁。
第5章 第五章
下午六点,厉氏名下的一栋海边别墅前,停满了各种豪车。
今天是郑三木的六十五岁大寿,郑三木是厉氏的老人,从二十岁就跟着厉闵航的爷爷走南闯北,一刀一枪的为厉氏打下了半壁江山。
三十多岁的时候,郑三木娶过一个媳妇,但是在一次火拼中受伤死了,后来他就再没有娶过,算是把一辈子都献给了厉氏。
所以这位郑老爷子不仅在厉氏是万人之上,在道儿上那也是备受尊重。
今天能来这栋别墅的,基本都是道儿上的大辈儿,有头有脸儿的人物,用有些人的话说那就是,来的是身份,是面子。
“哎呦三爷,小六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不是六爷吗?”
“在三爷面前我哪敢称爷啊。”
“放心六爷,你也会有今天的。”
“托您的福。”
舒瑜洲在不远处听着刘叶和郑三木你来我往的相互攻击,真不知道这元城是怎么保持着常年稳定的。
“发什么愣呢,忘了来的时候六爷交代的啦,让你赶紧认人,这整个元城的能竖起一个手指头的人都来了,没有再比这好的机会了。”郑俊雄端着一杯酒递给舒瑜洲,还以为这孩子是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吓住了。
舒瑜洲低头接住那杯酒,直接跟郑俊雄碰了一下,后者躲着没躲过,眼睛一瞪,“唉你小子跟我碰什么杯,去跟他们喝啊,走!”
舒瑜洲没动,仰头一口闷了,在郑俊雄疑惑的注视下才解释,“这杯酒就当是我来的路上说话不当的赔罪,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那个小区里住的都是穷的叮当响的人,我怕你猛一下子开着豪车进去把他们吓住了,没别的意思,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郑俊雄明显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小子,孺子可教也,冲你这句话,今天这杯酒哥干了!”
舒瑜洲轻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个解释,这不是他的性格。但是有时候一句话能起很大的作用,他走的是刀头舔血无法回头的路,在这个脑袋随时搬家的道儿上,需要的太多了。
舒瑜洲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人情世故,或许郑俊雄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毕竟这里,处处是兄弟,处处是敌人。
“唉,那个人看见没有,”郑俊雄指着一群人,目光里透着那么一丝羡慕和,还有崇拜,“那是厉氏的总裁,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他的传奇你总听过吧,走过去喝一杯。”
厉闵航身为厉氏总裁,除了寿星郑三爷,就数围着他的多了。
“厉总年纪轻轻就成了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让我们这些老东西惭愧不已啊。”赵康文堆着满脸的笑意,眼角的褶子都跟着颤三颤。
赵康文是启方集团的三大堂主之一,手下的兄弟最多,性格憨厚,在道上的名气不错。
此时厉闵航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有些人的酒能推,但有些人的不能推,赵康文就是不能推的那个。他笑容的真诚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看不出真假来,一口闷掉大半儿红酒,豪爽的说:“赵叔最近身体好点了吗,我还是那句话,赵叔您尽兴就好,还是身体重要,酒什么时候都能喝。”
“贤侄这话说的,能跟贤侄喝杯酒,可不是机会经常有啊,哈哈哈……”赵康文说话跟绕顺口溜似的,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