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郴抹抹眼泪:“靳哥,我知道您找到之前的那个正主儿了。没事,我等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您回头找我,我都是您的人。”
要不说这小领班招人喜欢呢,一席话说的又真诚又乖巧,还带着楚楚可怜。弄得靳狄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要不说人都贱得慌呢,安湛对他爱答不理的,可是他就是喜欢。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做好了踏踏实实地守着安湛的准备,说起来靳狄还真没对什么事这么执着过。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了,稳妥妥地打算撞南墙去了。
靳狄虽然心里苦,但也没有那么苦,他太了解安湛是什么人了,就拿现在来说吧,安湛不待见他,但是对他却真不赖。要搁一般人突然被和自己同性的人告白,一准趁着他醉过去掉头走人了,可是安湛却没有,还把醉醺醺的他给送乐满堂去了。换个谁能这样!也就是他家安湛,处事这么爷儿们,办事这么地道。他没完没了地发短信,安湛不爱理他,但也没有找个熟识的警察把他给抓起来告他个骚扰。安湛是个正经不错的人,除了长得帅,他还正直、善良而且重义气。
王小洛从拘留所放出来那天,靳狄正在实现一项伟大的计划,没能腾出时间来接他不争气的弟弟。赵辉在拘留所门口蹲守了半天,才看到王小洛抻头抻脑的跟一群同日释放的违法人员一起走出来。王小洛是个爱干净的小帅哥,平日里把自己倒饬的那叫一个精致,这会儿头发也短了,胡子也没刮,虽然看着跟老了几岁似的。但是精神不错,一点没垂头丧气。小眼神炯炯有神,屁颠颠的爬上赵辉的车,赵辉在外面举着一串鞭炮点燃了崩晦气,他那边没心没肺的在车里面边摸索边嚷嚷:“辉哥!给我带好吃的没有呀?我要吃红烧肉!”
等赵辉放完鞭炮,又拿着艾叶把王小洛拎下车一顿扫。开车上路后,王小洛抱着一袋麦当劳边咬汉堡边喋喋不休地跟赵辉炫耀:“辉哥辉哥!就审我那警察哥哥,哎呦我就没见过那么帅的。肯定对我有意思。单独审了我好几次。而且对我可好可好了,还嘱咐我们屋里那帮别欺负我。他肯定是喜欢我!”
王小洛是水瓶座,生来自带中二病,自恋到不可理喻的地步,这会儿认准了安湛暗恋他,边挥舞着汉堡边吹牛,赵辉听着直笑:“我说小洛子,对你可好可好的那个帅警察是不是姓安啊?”
王小洛腾的睁大眼睛:“啊?辉哥你怎么知道的!”
赵辉笑:“你跟靳哥真是亲哥俩,口味都一样。我劝你还是别惦记着了,你哥这会儿都直接杀人家去见家长了!”
此刻的靳狄正站在湛老师家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笑容可掬的点头哈腰:“请问是湛老师家吗?”
湛老师看他的行头,开始还以为是给楼上科长送礼的,刚想说走错门了,就听见自己的大名被摆上来了。
靳狄特意穿得西装革履的,为了迎合中年妇女的喜好,他忍痛把自己打理帅炸天的发型用发胶弄了个知识分子的大偏分,顺便跑了商场把各种名贵补品买了个遍,势必要给其实他都忘了模样的湛老师一个好印象。
湛老师连忙把靳狄让进来。心说这就是桃李满天下啊,不过这是哪届哪班的哪个孩子啊?
靳狄眼瞧着湛老师已经把门关好,安工程师都去洗水果了。估计自己应该不会被轰出门去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绍:“湛老师,那个……我是靳狄啊……”
靳狄!
湛老师对这个名字是太熟悉了,她本能地抄起扫帚疙瘩把这欺负她宝贝儿子的混小子抽一顿,但是一想人家是提着礼物客客气气来的,搞不好已经是什么大老板大领导了,如此给自己面子,自己也不能太揪住他们小时候那点破事不放。于是勉强微笑:“哟,是你呀,变化这么大啊,老师都认不出来了。”
靳狄露出比向日葵还灿烂百倍的笑容:“湛老师!我可找到您了!这些年我可想您了。要不是当年您对我的严格要求,我哪里有今天的成绩!这不眼看着要过年了吗?我来看看您!”
但凡他对着的不是安湛,靳狄就能变得八面玲珑巧舌如簧。他那一个劲拍马屁的臭小子样,绝对哄得中老年人,尤其是中年妇女欢乐开怀。
这两天靳狄回忆着他跟安湛过去那点青梅竹马的往事,顺便也把安湛的那位喜欢打小报告的母亲、他的启蒙老师也想起来了,决定走走群众路线,不管怎么说那也曾经是他的班主任啊。他坐在湛老师家里,陪着人家把他上小学那会儿的糗事全都说了一遍。
湛老师哪里看得出他这大尾巴狼的本意,还真以为是个有心有肺的学生特意来感谢他,心里这美,这感动。以往都是丈夫之前的部下、徒弟来家看看安工程师。如今也有来看自己的了,而且这孩子的嘴还特别甜,又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的,湛老师心里觉得倍儿有面子。称呼也从开始的靳狄变成小靳了,至于小时候和她宝贝儿子打过架的事?嗨,那不是小孩不懂事嘛,再说男孩子不打架准没大出息。
等把老头老太太哄美了,靳狄才试探着问:“安湛呢?嗨,我们哥俩高中时候那个铁,后来您说我都怎么就那么不懂事跟他打架?我都没脸到您跟前来,那时候青春期,太叛逆。”
湛老师慈爱的笑笑:“都过去多少年了。安湛回来也跟我们说了,你俩就是因为一点误会。他还说你这孩子人仗义,其实误会挺长时间的了,你生生的憋着等他考完试才跟他打架的。”
靳狄心里这个甜啊!他说什么来着!安湛这人就是心眼好,自己没看错人,当初那件事儿,安湛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什么全知道。就算俩人打架了,那也是人民内部矛盾,跟爹妈这儿还替自己说话,就这感情,那是多少年日积月累下来才能有的!靳狄满脸堆笑地听着,美得恨不得哼哼两句。
安工程师在旁边陪坐,他向来话不多,但是聊到儿子也挺骄傲:“安湛现在当警察了。”
靳狄晃悠着他那笑得跟大向日葵似的脑袋:“警察好啊!他从小时候就是个正义的人,当警察太适合他了!”
湛老师笑了笑,谦虚着说:“咳,他那实诚孩子,也干不了别的。当初我跟他爸就想让他考个公务员挣点钱踏踏实实的就成了,你说那么多好地方,什么工商局、地税局,可是他呢,偏偏要当警察,天天忙活得跟没头苍蝇似的,哎呦,跟他爸一样,工作狂。这家里的事儿一点不操心,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靳狄早上九点趁着安湛上班去了就摸着去了湛老师家,一直待到中午十二点半,湛老师对他印象老好了,非得留他吃饭不可。靳狄没好意思,他想着来日方长,今天首战告捷,得见好就收。
晚上安湛回家之后,瞧见他妈跟年轻了十岁似的,在家里边放“好大一棵树”的录音带边乐呵呵的墩地,一点没有往日更年期的脾气和絮叨。还不辞辛苦的做了安湛喜欢的孜然羊肉,唬得安湛趁湛老师不注意赶紧偷摸问他爹:“我妈这是怎么了?”
安工程师笑笑:“上午你妈原来的一个学生来家里了。”
安湛心里咯噔一下:“哪个学生?”
湛老师迈着芭蕾步晃悠过来:“你还记得靳狄吗?就是从小时候跟你打架的那个,哎呦,变大老板了。”
安湛满脸黑线地说:“他怎么来咱家了?”
湛老师把墩布一立:“你说他怎么来咱家了!人家这孩子不忘本!记得妈那时候对他的好,说是找了咱家好几年呢!你看那堆东西,都是人家孩子孝敬我的!我就说小时候淘气的孩子长大不见得没有出息!”
安湛瞧着屋里堆得老高的补品,哭笑不得:“妈,你怎么还收人家东西啊……”
湛老师更不爱听了:“嘿!我这是学生孝敬我的!又不是托我办事的,我为什么不能收啊!我这又不是贪污,我告诉你,人家小靳比你是强多了!我更年期闹得那么厉害,也不见你给我买过一瓶静心口服液,你看人家小靳一下子买了四盒!”
安湛举白旗:“得,妈我错了!明天我就给您买去,四盒算什么,我给您搬十箱!”
吃过晚饭,安湛看见手机里依然爆满的各种“你下班了吗?你吃饭了吗?晚上吃的什么呀?”的短信,咬牙给他回了一条:“小子!我警告你,走群众路线没用,想瓦解我?没门!告诉你,你现在的盟友,要是知道你真正的目的,能抽死你!”
靳狄瞧见这条短信的时候,正在闷得香给王小洛几个吃了十天清汤寡水的小孩们开荤呢,看见安湛的警告,一点没觉得害怕,反而美得屁颠屁颠的,连忙回了一条:“这条革命路,任重而道远。哪怕走到底是条死胡同呢,我也认了,我就守着死胡同一辈子。”
安湛瞧见回复,气得太阳穴直抽抽,他对着短信骂了句娘,干脆把手机扔一边,洗洗睡了。
靳狄握着手机,左等不给回右等不搭理,心里跟猫抓了似的。过一分钟就看手机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沉浸在单相思的人都有点神神叨叨,愣是觉得安警察是跟他打情骂俏呢,你看那句“小子“,叫得多亲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