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简低头俯视着他,眼神散漫,意味不明。就这样看了片刻,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顶,带着悠远神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岸点点头,脸上疲惫而憔悴。
“先去休息吧。”这时林潮白突然走了过来,他侧身挡在魏简和林岸中间,不着痕迹的打掉魏简放在林岸头顶的手,然后俯身将林岸半拖半抱的拉了起来,往卧室走去:“不要多想,先去休息。”
魏简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兄弟俩肩并肩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淡漠冷寂。
隔了没多久,安顿好弟弟的林潮白就走了出来,站在沙发旁,不冷不淡的俯视着微笑的魏简。
“你不用这么看我。”魏简牵了牵唇角:“我可不是你的敌人,对你的弟弟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是,你可比我病的严重啊。”魏简拢了拢眼前的头发,向他走了两步,仰着脸用漆黑的眼望着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是自已也不动,是不能?不敢?”
“你怕什么?”魏简眼神冷冷的射过来,带着阴鸷的冷酷。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种冰冷的质感,仿佛大理石雕就的那般,带着近乎非人的俊美和冷漠。
魏简看到他的眼神,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总不会想在你弟弟眼皮下面杀我吧。”但是说完,她就又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眼中隐隐约约有了某种悲悯的神情:“你会后悔的。”
林潮白眼神一震。
“你会后悔的,林潮白。”魏简望着他波动的眼,轻声又说了一遍:“想要取暖,扑灭火焰只是死路一条。”
“像我们这样的人,失去的太多,所以但凡有一点想要的东西,都想要死死抓在手里,不容他人染指。但是——”但是那火光是如此的微弱,扑灭就再也没有了。
林潮白眼神变了变,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林潮白,我来是和你做交易的。”魏简正色望着他,平素淡然的笑容如数退去,剩下某种灰烬般的疲惫和淡漠。
“我来为你保守秘密。”她低头打量这手中样式奇特的□□,然后霍然抬头望向林潮白,目光不容拒绝:“作为回报,你——”她的声音忽而低了下去,带着某种细细的危险和锋锐隐入夜色。
林岸彻夜未眠,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他与陈缪点点滴滴的过往,那过往如此清楚鲜明,沾染了鲜血,一点点的渗到他心里,激起他内心深处巨大无比的悲怆。他想起陈缪微笑的眼,想起她伸着涂得鲜红的纤纤指尖和穿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轩昂万分走路的样子。他与她携手经过两年的长途跋涉,目标一致,同心协力的向着婚姻的殿堂前进,然而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却如同流星一般猝不及防的消散逝去,让他一场长梦,蓦然而醒,直面血淋淋的现实。那个他深深爱过的人如同他生命中无数的过客一样,挥挥手就此远去,他再次孤独无望的,走在人生逆旅上,茫然四顾。
生死无望。
就在他茫然地回溯他充斥着生离死别的过往时,他身边的手机嗡嗡的跳着,将他拉回现实——陈缪的父亲打电话慢慢的告诉了他关于陈缪葬礼的事宜。
挂完电话,他愣了一会,过量的痛苦所带来的麻木和恍惚缓缓退去,那刻以后,一种清凌凌□□裸的真实前所未有的袭击了他,他痛苦万分的意识到:陈缪,那个他原本决定要与其共度一生的人真的死了,她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哭,再也不会用温柔的眼看着他说话,她将如同这世界上无数个已经死去的人那样,被埋入泥土,鲜血干涸,血肉死去,变成土和泥,杳无踪迹。
从此之后,这世间将再无阿缪可寻。
一声长恸逆向心里去。他心如刀割。
第二天一早,林潮白便带着林岸去参加陈缪的葬礼。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乌压压的一片沉重都堆在心里,气氛抑郁的几乎让人窒息。林岸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遗照中陈缪黑白的笑容,心头剧痛。而旁边又不断的有他们认识的朋友前来悼唁,在一声声低语的节哀顺变中,他想:陈缪在这场葬礼中也彻底的死去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哭声,哀哀的悲伤。他转过身看到陈缪年迈的母亲伏在陈缪父亲身上失声而哭,旁边有人低声劝慰着。
这样的悲伤轻而易举的传染了他,他迅速的低下头拼命的抑制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悲伤,调整了半天方才鼓起勇气向陈缪的父母走去。
陈缪的父亲没有说话,冲他点点头算是招呼,而陈缪的母亲一见他面,就又忍不住悲从心来,放声大哭。林岸站在他们身旁,对这样感同身受的恸哭,不知该怎样面对——劝慰是那么的无用而无力。
“林岸。”此时一旁的林潮白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叫了他一下:“我们出去吧。”
林岸无法承受这样哀痛的触景生情,点点头,向陈缪父母告了别,跟着林潮白走到了门外。然而刚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简手插着口袋,斜倚在一边的墙上,抬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林岸稍微惊异了一下,随即冲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但林潮白却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只是微微侧过身,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她和林岸之间,表情淡漠的看不出想法。
这时,从人群中迅速的钻出一个人,一边接电话,一边从林岸身边擦过。
“萧池,你到底在哪儿?不是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参加葬礼的吗?”讲电话的人虽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却依旧能听到她讲话的内容。
电话那边的人解释了句什么,继而便听到这边惊讶的低呼:“去医院?你怎么了?”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已行为的不妥,下意识的向四周望了下,然而这一望竟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岸。她短暂的惊讶后便冲林岸挥了挥手,然后回头几句话打发掉了电话,向着林岸跑了过来:“姐夫。”
“嗯,陈默,你也来了。”林岸冲着她再度点点头。
“节哀顺变,你不要太伤心了。”陈默看看了林岸憔悴的脸色,轻声安慰了一句。陈默是陈缪的堂妹,就在本地上大学,与陈缪常有往来。
林岸又是微微点了点头,在这样的环境和心态下,他一点也不想开口说话。
但是就在这时,他听见陈默“呀”了一声,然后叫出了魏简的名字:“魏简,你怎么会在这?”
一直靠着墙不说话的魏简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指了指林岸:“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林岸微微诧异了一下:“你们认识?”
“嗯,我同班同学。”陈默点点头回道。
直到此时林岸才意识到,他对这个近乎奇特的少女竟是一无所知。
第6章 第六章:相就
葬礼结束后,林潮白和林岸留下来陪伴陈缪的父母。陈默拉上魏简,和她一起返校。
魏简在陈默他们班上是一个非常寡言少语的人。虽然她在待人接物方面也算懂礼貌知进退,但总是独来独往,与谁都不特别亲近。而陈默恰恰与之相反,开朗活泼,热情大方,似乎能与所有人成为朋友。一路上陈默一直不停的说着关于陈缪和林岸的事,语气中颇有遗憾,而魏简始终静静地听着,脸色淡淡的,眼睛深处有着近乎淡漠的疲惫。
进了校门,陈默滔滔不绝的回溯突然止住。只是一瞬间,她原本暗淡悲伤的眼睛就陡然亮了起来,像是忽然烧起了一把火。她对着不远处挥手,高声叫道:“嗨!嗨!萧池!”
“你去哪儿?”她声音朗朗的,抛下了身边的魏简,径直跑到前方不远处的人影面前,脸上带着飞扬的神情。
“我出校。”叫萧池的少年身材颀长挺拔,面容清秀俊朗,嘴角微微的上挑着,带着某种玩世不恭的痞气。但遗憾的是这样标标准准的一个象牙塔男神,却被眼中浓重的戾气和裹成粽子的右手破坏了形象。
“你手没事吧?怎么搞得?你又跟人打架了?”陈默望着他受伤的手,心中的关切都懒得掩盖。
“不关你事,别挡道。”萧池不耐烦的皱着眉甩开她:“你烦不烦,能不能别——”他说话时随意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但突然间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东西,暴躁的话音戛然而止,写满不耐的脸陡然颤了一下,眼中的恐惧骤然盖了过来:“你...你...”他用剩余的完好的手指着似笑非笑的魏简,指尖不住的颤抖。
似乎撞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男神般的俊美少年一把打开身旁女生的手,逃命般转身就跑,慌不择路的撞到了许多人。
“你怎么了?”陈默讶然望着仿佛被恶鬼索命般狼狈逃跑的少年,转身想要追上去。
然而魏简却一把拽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萧池气喘吁吁的玩命疾奔,速度堪比博尔特。因为太过用力,他嗓子火辣辣的,五脏六腑都抽抽的直疼。直到最后他实在跑不动了,才踉踉跄跄的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已竟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学校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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