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看这个屏风,真难看,比我家的差多了。”顾元纬一脸嫌弃,“这鱼,这石头、水草,竟然不是双面绣。你看,这一面,真难看。”
段穹宇拉着他,态度恭敬有余,亲密不足。尽管扶着他,但身体却离得有一尺,仿佛自己会污染这人似的。
“弟弟,你要知道,双面绣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也不是人人都会绣。”
顾元纬咳了一声,看着段穹宇,微微点头,“可是,本太……我家的绣娘都会。”
段穹宇给顾元纬使了一下眼色,“我们家的绣娘,当然是万里挑一。”
“哦,我们家,不一样。”
“弟弟,我们家不是养了一只八哥吗,我送你一只彩锦球,给你拿去逗八哥。”段穹宇指着一个彩锦花球,上面还绣了图案。
“嗯,谢谢。”顾元纬笑得开心了一点。
出了店,段穹宇和顾元纬相视一笑。后面跟着的尾巴,少了一些,想必是去汇报了。
“我家,我们家,还不一样,有只宠爱的八哥,想来没错了。行动!”一人挥手,起身,带着人一起出门,气势汹汹地往段穹宇方向围拢。
另一边,段穹宇他们来到花市,欣赏姹紫嫣红、芬芳艳丽的鲜花。芳香扑鼻的花市,好像驱走了众人的疲倦。
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的身体更加放松,神经却蹦得更紧。
身后跟着的尾巴增多,他们像被狼瞄准的猎物。
在他们将花市转了一圈之后,冷箭如上百条毒蛇,从四面八方射来,择人而弑。花市的木质墙板,已被射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段穹宇他们没有手忙脚乱,而是迅速围城一圈,面向敌人。
那些箭只,在他们的眼中,显得很慢,明显是轻弓。他们用手中的刀剑,轻松隔开箭只。一起协作,将大家防护得滴水不漏。
“点子扎手!大家不要留力!”花市外一人鼓励道。
而就在此时,花市外的阁楼上,出现了两队弓箭手,瞄准了花市外的一伙蒙面人。
他们没看到的是,当时蹲着抱头哭喊的花农,此时也拿出了刀剑,和段穹宇他们一起应敌。
蒙面人,此时如果还不知道他们中计了,那就是白痴!
可惜知道也晚了。他们已经被包围,内外夹击。
段穹宇他们和蒙面人,打得好不热闹,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鲜花与泥土齐飞,瓦片共石块齐响,宁静美好的花市,遭到了严酷的寒风。
这些或怒放、或待放、或幼小的花草,从今日过后,将不复存在。
这个花市,早已经被段穹宇派人控制了起来。选择在这里动手,是因为这里开阔、傍晚人稀。
士兵将花农换走,乔装后在这里守株待兔。
顾元纬踩着一块瓦片,右腿滑向后面两尺多远,站立不稳。那个领头人见良机乍现,连忙上前一步,出手袭击。
段穹宇眼中露出得意的微笑,后退一步,做出一副营救模样。
实际上营救只是顺便,他的真实目的,是用母蛊控制子蛊,让它从顾元纬的心脏,飞到这领头人的心脏。
被噬心蛊袭击,那人显得无法接受,抗拒的神色十分明显。可是噬心蛊已经转入他体内,哪里会放弃?
段穹宇在他肩膀刺了一剑,又补了一记窝心脚,让他滚到了一边。
战斗激烈,领头蒙面人十分擅长偷袭之术,胆色也大,可是段穹宇人多,还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精兵,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领头人遭受着双面夹击,左支右绌,十分狼狈,处在被动挨打,即将团灭的境地。
“我命令你,挟持我!”段穹宇看着那领头人,在心里驱使母蛊命令道。
那领头人心头剧震,耽误的这一刻工夫,就让他疼得想要剜心,连忙照办。
他们是杀手,没有良知,只为了生存而活。段穹宇现在控制着他的生命,他毫不迟疑地执行他的命令。
“挟持我,要挟太子放你们离开!”段穹宇再次下令。
既然做戏,当然务求逼真,顾元纬虽然参与了战斗,但被他们保护得非常好。
领头人挟持着段穹宇,“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想要,让跟着你的人彻底寒心?”
“少挑拨离间!”顾元纬俯视他,不屑道,“孤从没有让追随者无辜殒命的!放了他,孤饶你们一条狗命,不然……”
蒙面人看清形势,迅速来到领头人后面,严阵以待。
蒙面人挟持着段穹宇,带着仅剩的几个兄弟后退。这是段穹宇故意给他留的,不然,若只他一人逃出,如何取信上级。
杀手组织,都是有极为严格的管理控制措施,段穹宇设计他,是有大用的。
第110章 传蛊
蒙面人挟持着段穹宇走远, 直到脱离危险。
“老大,杀了他!”一人手持大刀,冷酷无情地走向段穹宇。
其他蒙面人, 同时看向领头人。
“不可, 此次损失惨重,我们必须将他交上去, 才能弥补过失!”领头人眉头紧蹙,“不然, 我们恐怕又得遭遇刑罚。”
刑罚二字, 让众人不约而同一颤。没有完成任务, 他们面临的是生不如死的黑暗日子。
段穹宇被他们一路,带到了驻地。本来以为是很黑暗严酷的地方,却没想到是一个小村子。
看起来很平常的小村子, 农田阡陌、鸡鸭成群、狗吠蛙鸣,好一派闲适的田园风光。
不平常的,是一群取下面巾的黑衣人进村,却没有任何人奇怪。段穹宇被拉扯下来, 还看到一群妇女,她们拿着装茶水的粗瓷碗、大蒲扇或者空手,过来迎接这些黑衣人。
看到段穹宇, 有好几个年轻娘子,忍不住羞红了脸。
还有几个农妇,没有迎接任何一个黑衣人,反而向段穹宇抛媚眼。
“高, 实在是高!谁能想到,会有一群杀手,隐藏在平凡的村里?”段穹宇双手被缚,却怡然自得,毫无人质的觉悟。
“老大,我们还是杀了他。我总觉得他太危险了。”一人愁道。
“老大,这人长得真俊,给我们玩吧!”有几个摇着蒲扇、做孀居打扮的农妇道。
段穹宇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要跟一群饥渴的寡妇计较,不然他可能会忍不住杀了这几个流口水的女人。
他本来准备半路逃脱的,有噬心蛊宿主,完全不是难事。但知道他们失败,会直接遭受严厉的刑罚,他只能跟着跑一趟。
“滚!成天发骚。”那老大显然对那些妇女也没有好脸色。
“哎,老大,这能怪我们吗?汉子死了一个又一个,我们只是想要人陪陪嘛。”这个女人,话说得又嗲又嗔,腻死人不偿命。
当天夜里,领头人就带着段穹宇,直奔上级处。
这是一个宽大的宅院,富贵又惹眼,同样不适合杀手居住。这些秘密地点的选择,真是不俗,还推陈出新,各不相同。
就是因为不适合,所以太子虽然查到一点杀手组织的线索,却总是会断。
被蒙了双眼,段穹宇只能通过带他来的领头人看见他的上级。
这是一个富家翁打扮的乡绅,胖胖的中年人,留着胡须,时不时摸上一摸。要不是他前面站的是一个冷气十足,还带着血腥气的杀手,和一个被绑的人质,没人会认为他是个杀手头领。
此时,他正诚惶诚恐地请罪,又将段穹宇推上前将功赎罪。
“你干的好,这个人,足以抵偿你的失职之罪。”那“富家翁”摸着胡须,看着段穹宇,“公主可是找这个人很久了,被我们找到,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杀了!”“富家翁”伸出肥短的手指,指着段穹宇。
“是!”领头人低头听令。
他拔刀,砍向段穹宇,却没有落下去,反而往前迈一大步,离“富家翁”的距离大大缩短。
段穹宇立刻指挥子蛊射向“富家翁”胸口,命令道:“别动!”
察觉心脏处的异样,刚刚看到的虫子,心口处的命令,都令他直冒冷汗。曾经,他也是一代高级杀手,混了十几年,才有如今的地位,养得白白胖胖,可不想断送了大好前程。
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这是蛊毒,除了苗人,无人可解。要是他当年,一定能够躲过去的,可是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警惕性下降得不是一星半点。
“还不快给段世子松绑?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勿怪勿怪!”“富家翁”边说,边向段穹宇拱手作揖,也不管他根本看不见。
说完,他亲自上前,帮段穹宇扯掉嘴上的封条。领头人帮他解开了手上的麻绳和头上的蒙眼布。
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段穹宇也不废话,直接道:“我要你们上报,说我们这一队,才是真太子。”
“段世子,你何不直接将蛊赏给我的上级?”“富家翁”是从手下手里得到蛊虫的,现在也想将着危险的虫子,交给别人。
“需要你来教我如何做吗?”段穹宇不悦,就有人要遭罪。
他通过母蛊,给了“富家翁”一个小小的惩罚,成功让那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捂着心口滚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