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奕觉得自己的神志仿佛飘在天上,身体也软得毫无力气,任凭贺远压在他身上平复呼吸。
“你干什么呢?”缓过半晌,苏倾奕感觉身上的人突然起开了,正抬着自己的腿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看看你流血没有。”
“……不至于吧。”
“还行,没流血,有点儿肿了。”
“……别说了。”
“呦,害臊了?”
“…………”苏倾奕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偏过脸咕哝了一句,“你都不会难为情么?”
“这要咱俩都难为情还怎么干呐?”贺远好笑地看着他,“再说了,哪个男的不想跟自个儿喜欢的人干这事儿。”
“…………”
贺远见他把脸偏得更厉害了,也没再继续说,翻身下床拿纸简单给自己擦了擦,套上裤子出门打了壶热水。回来后绞了条热毛巾,给苏倾奕收拾起了身下狼藉。
七月份的天,本该是燥热的,可热乎乎的毛巾从身上掠过后,反带来了一丝清凉。释放过后的身体正浑身无力,苏倾奕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连贺远什么时候上的床都不知道。
贺远倒是毫无睡意,索性支起身子盯着苏倾奕看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映得眼前人的睡脸也朦胧起来,少了清醒时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整个表情看上去恬静又温顺。想到刚才他在自己身下的样子,贺远那.话.儿又有些要抬头,可终究没舍得再折腾苏倾奕,只就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在他的额头轻印下了一个吻。
也不知这么看了多久,贺远越看越移不开眼,越看嘴角翘得越高,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跟这个人好一辈子。
第26章 第26章
自从大雨那夜留宿过贺家以后,苏倾奕又被贺远拉着去过两回,回回都不肯空手,弄得冯玉珍回回都过意不去,等贺远再领工资时,便特意多留了些零花给他,说是他有事没事总往苏老师那头跑,准定受过不少照顾,不能老让人家花钱。而且上个月贺远的工作也转了正,工资翻了一倍,家里条件比先前宽裕了不少。
其实贺远心里也惦记这事儿,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跟他妈提。他平日不抽烟不喝酒,几乎没什么花销,但自打跟苏老师在一块儿,两人见面总免不了要吃个饭看个电影,贺远不愿次次让苏老师掏钱,手头便多少紧巴了点。眼下冯玉珍主动提出来这话,可算是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冯玉珍是真没多想——她一个老实巴交的妇道人家也不可能想到别处去——满心就只觉得自个儿儿子命好,大学虽然没念成,但能交个苏老师这样的朋友,她是打心眼儿里一万个乐意的。
于是这大半个暑假,只要厂里不加班,甭管是上班日还是休息日,贺远总会打着补习的名头跟苏倾奕腻在一起,全然忘了往年的暑假他都是怎么过的。
由于家离得不远,以往学校放暑假,贺远隔三差五就会跟唐士秋凑在一块儿嘚啵上大半天。即便他上班以后再没有那么多空闲工夫,哥儿俩也是十天半个月就得碰回面。
可这个暑假,他竟是一次也没去找过唐士秋。倒是唐士秋来家找过他两回,结果两回都扑了空,待第三次终于见着面时,便故意揶揄他道:“诶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夜夜笙歌啊?我统共就来两回,你这俩晚上还都没在家。”
“你小点儿声!”贺远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往屋门口瞟,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他妈听见,等了一会儿见外头没动静才支吾道,“……我这不是……”话没说完自个儿又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操,”唐士秋瞅着他一脸食髓知味的德行忍不住骂了句粗口,“早知道我也该找个男的,这姑娘太难弄了……唉,估计结婚之前都没戏了。”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贺远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再说这种事儿是想换就能换的么?”
“倒也是,”唐士秋点头一乐,转眼又满脸坏笑地问,“诶,这苏老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甭跟我装,”唐士秋“啧”了两声,“我可听你妈说了,你现在是动不动就不回家睡……诶,他现在是不是特离不开你?”
“你指哪方面?”贺远转了转眼珠,故意反问了句。
“行,贺远,”唐士秋指指他,“你小子也学坏了。”
“得了吧,照你差远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唐士秋的话倒真没说错。许也是年轻,两人自打头一回尝了鲜,便一发不可收拾,凑在一起时总是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去了。连苏倾奕这种平日里斯斯文文的读书人都忍不住调侃贺远,说他是不是把中学时看过的那几本不正经的书里头讲的内容全都实践到自己身上来了。结果贺远听完却是半点没脸红,甚至还极其不要脸地回了句:“书到用时方恨少。”惹得苏倾奕又羞又恼,连瞪了他好几眼,可下一刻贺远再亲上来时,又照旧粘粘糊糊地主动往上凑。
两人好似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样,亲亲我我地腻乎了一整个暑假。直到临近开学头几天,隔壁宿舍的老师都陆续返了校,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一面遗憾着往后再想凑一起怕就没那么方便了,一面又忍不住感叹,原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果真是有再多的时间也依旧要嫌不够的。
正式开学以后,没几天就是中秋节。因着是个礼拜六,并不是休息日,贺远便想着叫苏老师下了班上自个儿家一块儿过节。初闻这话苏倾奕吓了一跳,想着自己总归是个外人,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登门打扰,怎么说都有些不合适,可耐不住贺远死活要拉他去,冯玉珍那头也是热情邀请,归齐还是厚着脸皮点头答应了。
说来自打当年被迫外出求学,每年中秋苏倾奕都是在学校过的,一个人。起初还会想家,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所谓了。这么多年过去,倒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独自过节的历史,他一时很是感慨,可感慨过后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个十分扫兴的念头,想说不知道这样顺心的日子能持续多久,他跟贺远究竟能不能这么一直好下去,想到最后,心口竟隐隐有些发沉,不由得暗自嘲道:喜欢被男人压就算了,怎么连心思也敏感得越来越像个姑娘了,简直无药可救。
“你怎么了?看着怪模怪样的。”
中秋当天,贺远下班早,特地绕道去学校接了趟苏倾奕。往家去的路上,苏倾奕硬拉着他进商店买了几样东西,出来后走了十来米远,见这人面上始终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纳闷地问了一句。
贺远假意咳了两声,含糊道:“……没怎么。”
“快说,到底怎么了?”两人在一起日子久了,贺远这人又实在不擅长掩饰情绪,苏倾奕都不用看他,只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准定是有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就是觉着……”贺远顿了顿,忍着笑道,“你现在这样特像是去婆婆家过节的新媳妇儿。”
果不其然。苏倾奕瞪了他一眼,不过许因刚才起面上就一直挂着的笑意还未退尽,这一瞪也没什么气势,反倒像是扭捏地撒了个娇。
贺远看着他,不觉继续打趣道:“你要是个姑娘,准定倍儿招婆婆喜欢。”
“贺远……”苏倾奕却突然停了步子,偏过头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威胁了句,“你再拿我寻开心,我可就不去了。”
“诶别介啊……”贺远见状立马老实了,抬手拽了拽他的衣角,“跟你逗着玩儿呢。”
“那你还说不说了?”
“……不说了。”
苏倾奕这才重新迈开步子,可走了没两步,自己倒先笑开了,斜眼瞄了瞄贺远,见他也一脸笑意地看向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
说实话,自打十六岁那年确认了自己喜欢男人,苏倾奕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会有机会跟另一个人名正言顺地组成家庭了,更不可能跟那人的家人也成为家人。
可知道归知道,不代表他不想要。刚才他听贺远那样比喻他们的关系,明知不可能成真,却还是忍不住觉得高兴。只是如此没出息的念头让他多少有些难为情,只好佯作气恼地把心里头那点尴尬全数投去了贺远身上。
贺远当然看得出来苏老师不是真生气——他面上的神情早就出卖了他——于是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嘴角含笑,时不时看上对方一眼,一路眉目传情地回了家。
“远子,我说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又叫苏老师买东西,也不说拦着点儿。”两人一进院儿,冯玉珍瞅见苏倾奕手上拎的东西,立时就唠叨了起来。
苏倾奕瞟了眼贺远像被噎着了似的表情,赶紧抢先接过了话头:“应该的伯母,过节嘛。”
“唉,你看,本来想叫你来家一块儿热闹热闹,这叫什么事儿啊又让你破费。”冯玉珍还是一脸的过意不去。
“真是应该的,您别这么客气。”
眼见俩人再这么你来我往地客套下去,天都黑透了,贺远终于无奈地开口说了句:“妈,先让苏老师进屋吧,杵门口儿说话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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