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稍稍向上翘了又翘,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喜悦:“为什么要来救我?”
呐、真广,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需要理由吗?”真广侧着脸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他将吉野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心也似蜜糖慢慢融化开来,甜成一片。
“是不需要。”吉野楞了一下,随即回转过来。他望向真广,嘴角翘得愈发明显起来,最后拼凑出一个暖暖的笑容。那暖意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使真广脸上的弧度越发柔和了。他说:“吉野你给我记住了,我真广大爷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管你泷川吉野和军部达成了什么协议。
一路上吉野偶尔的自言自语、随意抛掷的烟雾弹、今天那么容易就突围出来...他不破真广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吉野和军部变成了同盟关系。只是既然吉野不愿告诉他,他自然也不会让吉野看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多一些保障也是好的,进了结界之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一面说着想着,真广一面侧着脸俯身亲吻上去。吉野也并未闪躲。他微微仰起头承受来自真广的亲吻,手撑着地以期稳住重心。
那吻同平日火热激情的吻是不同的,清清浅浅如同冬日温暖的阳光,带出点迷离来。那温暖如同石子轻轻投向他,弄乱了心底那池寂静的湖水,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一瞬间,吉野的脑海里竟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轻柔温暖就是幸福的感觉吗?好喜欢...
那念头飞快地消失,快到甚至连沉迷于这个吻的吉野也未曾觉察到。只感觉到心底柔软成一片,有一种愿意为那人献出一切撕去所有假面的冲动。吉野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软弱,想要紧紧抱住那人想要依偎在那人怀里想要再次得到那人给予的恩赐——他感觉他似乎开始上瘾了,对不破真广的亲吻。
啊,这是何等的因果!
唇瓣分离,真广暧昧的气息喷吐在吉野脸上。他却只是定定地看了吉野一会——两人的目光紧紧胶着在一起,扯出暧昧不明的气息来——随即勾出一抹张扬的笑容,兀自转头看向破晓的东方。吉野的目光追随着真广的身影而动。他静静地望着沐浴在晨曦里的不破真广——淡淡的晨曦将真广脸部的轮廓柔软地勾勒出一圈,镀上一层暖调柔和的金色光芒——面上第一次带出惶惶然的神情。
有种不好的预感如同藤蔓开始慢慢攀附上他的心头。
28第二十七幕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不急不缓响起,在入夜的安静街道上显得分外尖锐高亢。
真广朝着窗外一瞥,就着临街点起的昏暗路灯,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由于黑铁病而杂乱层叠地倒在路上的居民。这个小城除了他们应该没有幸存者了才对,那么此时的敲门声就显得分外诡异了。
他又将视线移到房屋内,与前几次一样,这也是他以“废物利用”之名征用过来的屋子。如果是恰巧躲过黑铁病同时又是房主认识的人的话,见到城市里这番诡异现象怕早就吓跑了。应该也不可能是锁部一族的人,他们要来找他和吉野的麻烦用不着这么客气。更不像是他和吉野认识的人,毕竟留宿在这里只是临时起意——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真广不断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性又一一排除,眉心紧紧蹙起。而那敲门之人却显得特别有耐心,一直持续不断地敲着,像是认定了里面一定有人一样。真广不耐地抓了抓头发,终于起身去开门。他打开门一看,没想到还真是他们认识的人:“樱井原?!”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不破君,晚上好。”樱井原欠了欠身,颇有礼貌地问好。
“你来做什么?”真广眯起眼睛,再次打量门口的那个女子。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先不提她为何没有丧生在黑铁病之中,也不提她为什么没有被这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吓到——,单从她知道他们在这里来说便显得分外可疑起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竟然看不破她!暗中施展了一个“侦察术”的真广身躯僵直起来,忍不住摆出一种微微警戒的姿势。已经能够自如使用魔法的自己竟然无法看透一个平凡女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樱井原的实力比他高,一是樱井原身上用了什么可以遮蔽他的魔法探查的道具——或者魔法。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说明了樱井原的不简单!
樱井原像是没有觉察到真广的魔法和戒备,掩口轻笑:“自然是找泷川君来的。除了泷川君,不破君以为我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吗?”
“追男人都追到这里来了?”真广故作轻松,不屑地撇了撇嘴,“切!吉野这家伙倒挺有艳福的。”话虽这么说着,却没有一点相让的意思,心中的戒备反而越来越深了。
“不破君是想要我在这里同泷川君交谈吗?”樱井原淡淡地笑了,语气却渐渐尖锐起来。
真广定定地盯了一会樱井原,忽的扯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吉野还在洗澡。”他强压下心底的不情不愿,侧着身让出了一条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
说着樱井原便姿态从容地迈进房门,端端正正坐下,望着窗外像是发起了呆。真广也没发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樱井原,像是要从她那里窥探出任何蛛丝马迹。
“真广,你可以去洗——”浴室门开了,吉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着,猝然话语戛然而止。显然他看到了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和那位不速之客:“樱井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泷川君的。”像是终于回神,樱井原笑着对他说。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吉野诧异地反问,“还有,樱井小姐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
“切,故弄玄虚!”真广在一旁低声不屑了一句。
“樱井小姐不要介意,真广就是这样的性格。”吉野淡淡地为真广辩解了一句,他不希望双方弄得尴尬起来。毕竟樱井原也算是极少数和他合得来的人之一。
听到吉野的话,真广的心底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吉野。——啧,那家伙居然为那女人说话!
樱井原倒是笑容可掬:“泷川君可以放心,我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
啧,她是在暗示我是小肚鸡肠的男人吗?!还有,这“一秒钟变弥勒佛”的本领倒是高超!真广越发看樱井原不顺眼起来。
吉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
“泷川君,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真广的脸色猛地阴冷下来:“有什么话是我不破真广听不得的吗?”
樱井原轻笑了几声:“不好意思,还真是不破君听不得的话呢。”随即她将目光投到吉野身上。她在催促吉野做决断。
“咳咳,那就请樱井小姐随我来。”吉野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推开了里间的门示意樱井原进去。随即他又转过头继续最开始的未完之语:“真广你可以去洗澡了。”
“知道了,啰嗦!”
真广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觉得愈发刺眼起来。他不悦地抿了抿唇,走到浴室门前,“嘭”地大力打开又“嘭”地大力关上了门。
吉野对着樱井原无奈地笑道:“樱井小姐别见怪。”
樱井原也只是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他们走进了房间,关上门,又在圆桌旁端坐好。吉野直奔主题:“那么,樱井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受人之托,转交给泷川君这份信。”樱井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封信来——浅褐色的信封,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只是写着“吉野先生收”,让人能够一眼看出写信之人的高贵清冷来。
这分明就是当初不破爱花在死前交给樱井原的信!
吉野展开信来——
樱井原暂时可信。吉野先生需按她所言去做,但切记不可盲从。总归还是步步为营为好,莫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
PS.若我无法按时赴约还请原谅我。嘛,不过吉野先生食言这么多次,我们相互抵过可好?
这是爱花预料到自己即将身死而留给我的遗言?果然事情如我所想并不简单吗?那么,爱花酱到底因何而死?还有,“良苦用心”?爱花酱这到底是在布什么局!吉野神情复杂地读完信,怔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询问:“樱井小姐,我能问一下爱花酱的死因吗?”
答案,呼之欲出。
“现在时机未到。”樱井原淡淡地笑了,不软不硬地将话题揭过,“届时泷川君自然会知道的。”
“那么什么时候才算合适的时机?”
“等所有的演员都出场之后。”
演员...吗?呵呵、果然樱井原知道所有的事情,吉野轻轻垂下眼睑,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不在发话——他已经知道了他所想要知道的,这种试探自然是可以收回了。
樱井原顿了顿,像是在等吉野消化掉所有的信息。然后,她再次开口:“泷川君,其实始之树才是毁灭文明的根源。绝园之树则是维护世界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