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以均人生也算顺风顺水,两个父亲很疼他,母亲虽然不常在身边,但母爱却一直伴随着他。
他的挫折与后悔,仿佛都在感情上。
是他先追的萧一献,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爱上的,都比较吃亏。
从小,萧一献来家里住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但萧一献再来时,刚开始都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有一次,萧一献的妈妈来接萧一献,他偷听到她这样说:“别老和他玩,你想想他是谁的儿子!再说了,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病,传染给你怎么办?”
自那时起,他就讨厌她了。
和萧一献在一起后,萧一献对他特别好,就像把整个心都捧到他面前一样,什么事都愿意迁就他。
只除了他妈妈和他的退路。
他也同样把整个心献给萧一献,但萧一献总是偏向他妈妈,就好像他妈妈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每一次为了萧一献,去给自己最憎恨的人让步时,他心里有怨。
萧一献和自己在一起,从来都备着退路。不和自己上床,不公开两人的关系,像犯了罪不敢让别人知道。
这两样,都是他特别受不了的事。
所以,他直接摊牌。
因为摊牌,萧一献和他吵得天昏地暗,要他妥协的时候,那种对萧一献的怨就到达了极点。
为什么,凭什么。
到底为什么?到底凭什么?
就凭他爱得比较多吗?
就凭他妈妈曾经受过伤害,而他是“凶手”的儿子吗?
当晚吵完,他喝了很多酒,程康靠过来的时候,他就想,你看,你处处保留退路,把我放在第二位,别人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后来两个人分分合合,谁也离不开谁,但谁也不能妥协,矛盾越积越深。又一次吵架后,他深夜发信息给萧一献,最后一次问他选自己还是选他妈妈。
明明争吵时,萧一献说要回去好好想想,明明他都看出萧一献偏向自己了,可第二天萧一献回复他,要选妈妈。
那是萧一献第一次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绝望又愤怒,既然萧一献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那自己就不要他了。
过了几天,萧一献来找他,在酒店,他毫不留情地骂走他。
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萧一献,和他在一起太委屈。
有时,他希望萧一献能直接告诉他,我不要妈妈只要你了。有时,他很害怕自己又服软,就将萧一献的挽回视为罂粟。
等到他恍然大悟,再怎么难受,都要和萧一献在一起的时候,萧一献已经不愿意给他靠近。
分手几个月,萧一献就不爱他了。
去游学,是当初和萧一献在一起时的畅想。明明说好两个人毕业后一起去,和妈妈生活几年再回来,最后却只有他去了。
他过得特别不快乐,午夜梦回都是和萧一献一起快乐的时光,可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发很多信息,打很多电话,都得不到一点回响。
以前一起做的攻略,说好要去的地标,要去尝尝的美食,他一个人去了。
有个礼堂,是萧一献特别喜欢的设计师结婚时用过的,当时两个人如胶似漆,他说,那将来我们俩也可以在这里办。萧一献说,嗯,我会努力。
他知道“努力”的含义,努力克服自己,努力给他希望,努力有未来……
是他先断了这些努力,然后萧一献顺理成章地回归他的正轨,再也不给他机会。
他想了很多,他要回去,要让萧一献慢慢再接受自己。
以前只要他将“复合”的意愿表达得特别明显,萧一献就反感得很厉害。现在他一步步慢慢来,效果不错,萧一献愿意给他碰了,也愿意一起出来吃个饭,那女人的真面目更是意外之喜,他都快要看到成功的曙光,要进一步的时候,席来州却冒出来。
之前他就知道萧一献对席来州有好感,但这个男人不足为惧,口花花,萧一献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他觉得,席来州于萧一献,就像程康于他的意义一样,所以他放任他们往来,认为这是萧一献的报复。
他万万没想到,萧一献会和席来州上床。
“如果是席来州呢,你会不会也站在我这边。”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一献问。他知道两个人不对盘,但席来州人不在国内,怎么和李以均对上?
“没有误会。”
萧一献心想今晚要问问席来州,现在先把李以均送回家再说。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你不是说肯定站我这边吗?”李以均冷笑。
萧一献顿了顿,道:“你们之间应该有误会……”
“你们上床,是误会吗?”李以均站了起来,狠厉的眼神盯住萧一献。
萧一献先是难堪,再是惊愕。
李以均是怎么知道的?
“席来州跟你说的?”席来州太过分了!
李以均却觉得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一献连反驳都没有,他们真的上床了。
“萧一献!”李以均吼他,“当初我可没有和程康上床!你拿席来州来气我,也要有个度!”
程康。
萧一献立刻明白这就是当初和李以均在一起的男人。
这么多年了,李以均想和他复合,却从来不以此事向他道歉。理直气壮得就像——是他先抛弃了李以均,李以均才会和程康在一起!
李以均也从来不提他胃穿孔进院的事,没有一句关心的话,没有解释一句为什么不来看他,突然见面就说要复合。难道他就是李以均的囊中之物,只要招招手,就会扑上去吗!
难道他就没有心,丝毫不介意半路被撇下?
出国的事也是一样,他不去,李以均就特别恨他,还觉得他应该惭愧。
难道不该是那个说好等他慢慢改变,结果却半途而废的人更应该惭愧吗?
他走出来后,就特别希望两个人能各自走好自己的路,也总提醒自己不要去计较往事。
所以李以均跟他提旧事,说复合,他都特别不耐烦。
因为李以均太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都是他的错,理所当然他是属于他的,理所当然他心里还有他。
——今天晚上,他又理所当然认为自己“背叛”了他?所以特别愤怒?
好啊,既然他这么想——
“你能做初一,我不能做十五?”萧一献冷冷回他,“我偏偏要做得比你过、分。”
李以均双手握成拳,血色染上白纱。
“你没和他上床,我就不能和席来州上床?”
“什么逻辑?”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我告诉你,这些我要成倍成倍的加上去。”
看着李以均双眼都通红了,萧一献终于说:“李以均,你是不是希望我——”这么报复你?
蓦地,萧一献眼前一黑,感觉有一个很大的东西砸中了他的肩。他低头一看,满地的白色海芋。
第六十六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炽灯下,浅黄瓷砖上,散落的白色海芋惨白得没有一点美感。
萧一献不可置信地朝声源处看去,走廊拐角处立着一个高大男人,左耳上带着黑色别针,赫然是应该在悉尼的席来州。
席来州听到多少?
“席来州,”萧一献立刻迈开长腿大步走去,“你别误会——”
“没有误会。”席来州脸紧绷,声音低沉带着怒火。
萧一献拽了席来州的手要走:“回去解释给你听。”席来州怒气腾腾的样子,他怕在这里闹出事。
“怎么,你没听出来吗?”李以均发狠地瞪着席来州。
“萧一献,你就在他、面、前、跟我说清楚。”席来州话说得很明白,某些字眼咬得很紧,“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气氛一触即发,看着席来州脸色越来越难看,下唇咬得发白,萧一献快刀斩乱麻道:“前任。”
李以均听着萧一献紧张解释的话,难受得往前几步,要去拽萧一献。
“好,”席来州反钳住萧一献的手臂,拽到自己身边,力道有点失控。“你再跟他说清楚,我是你什么人。”
萧一献顿住,下意识低头避开席来州急迫的眼神。他知道席来州想要自己回答什么,可他说不出口,尚有很多顾虑让他裹足不前。
“你不是说误会吗?”席来州眼神有如实质地砸在他身上,沉甸甸的,“我信你,只要你在他面前,说清楚我们的关系。”
席来州的声声催促,让萧一献心乱如麻。
他不愿让席来州误会,但也无法仓促定下关系。
席来州这个人,酒醉的一句表白,他不依不饶。
现在自己若是定下情侣关系,离开了医院想撇清,是不可能的。
他不能随便开口。
真的要只顾贪欢,而不顾未来吗?
真的要一直生病下去吗?
真的要自私吗?
一切一切,萧一献内心尚在拔河。
“说啊。”
“我们先回去——”萧一献反去拽席来州的手,席来州甩开,质问他。“在他面前说不出口?”
“当然不是,”萧一献避开“关系”话题,说,“刚才我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在假设给李以均听,然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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