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左夜正要伸出手与他相握时,却见疯狗往那人的手背拍去。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还有,把你手里的口香糖收好。」听见疯狗这麽说,左夜才看见他手心里果然黏着一个白色物体。这个人,看起来不像表面上这样的正经。
穆言淡定的收回手,只是看上去相当无趣地说道:「欸,开个玩笑而已。」
疯狗不再理会穆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进入主题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来继续之前的游戏吧,在牢里待太久,我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闹剧结束,左夜知道疯狗接下来的这句话,才是今天的重点。
「按照惯例,每个人都要提出一个目标或者目的,作为我们的娱乐,不论原因,不论老人或小孩,男人或女人,不论公仇私仇,只要我们三人觉得好玩就好了。」疯狗说着,突然看了左夜一眼,「啊,对了,你是第一次参与这个游戏,可能还不清楚游戏规则。这一次,就先由我跟老二决定好了。」
左夜点头表示同意。
疯狗扫视众人一眼後,突然就随意指着一个人道:「你先来。」
被指着的那人原本就发着抖,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现在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疯狗说了一句:「没用,罚你扫十天的厕所。下一个。」
下一个人则是口沫横飞,淘淘不绝的说着,显然就是藉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但因为废话太多,说了十分钟还没讲到重点,疯狗就没耐性的打断他,示意第三个人道:「再来。」
第三个人简短说道:「无论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可以杀x人就好。」
第四个人则是说:「我没前一个那麽变x态,我只要美人呵呵嘿嘿嘿……」
左夜一一看着众人的语气以及对应,默默记下。综观来看,会加入地龙帮的人,粗略来分有两种人,一种是喜好为非作歹,嗜x血杀x人,可以肆意报仇,且不受政x府管制;另一种则是走投无路,处在社会的边缘人。这两种人从个性以及行为上就有相当大的差异,但都因为疯狗而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混乱无章的组织。
就这样,所有人都轮过一次了,但都没有能让疯狗满意的主意。疯狗最後望向左夜身旁的白若暘,目光阴鸷,又带着些不怀好意说道:「再来,换你。」
他似乎是故意想给白若暘难堪,才会在毫无预警之下指名点他。无法分辨疯狗究竟是第一印象就对他感到恶劣,或者只是因为他太过亲近左夜而心生不满,说不定两者皆有。此时此刻,白若暘很清楚,若无法在这里扭转劣势,此後恐怕他也难在地龙帮立足。
只见白若暘面带微笑,令人出乎意料的说道:「不如,玩大一点如何。」
这句话勾起穆言瞥过来淡淡的一眼。
白若暘继续说道:「临国滨海的海上监狱曾经是关过首领的地方,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疯狗听见这个提议,难得深沉的应了声,「继续说。」
「邻国滨海处的东北方,有一座孤岛,年年风大浪急,被视为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因此邻国政府在那里盖了一座监狱,专门用来关罪大恶极的犯人。那些想要逃狱的犯人,即使顺利从层层把关的警卫中逃脱,也逃不过大海围成的牢笼。那里,同样被视为最坚固的牢狱。」白若暘仔细观察疯狗的表情,再说道:「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进入这座孤岛的唯一方法只能搭乘直升机,但实际上,邻国政府早就私下建了一条地底隧道,假如我们能够攻下那里,整座海上监狱就等於是瓦解了。」
疯狗一直定定的看着白若暘,一直到他说完了,也不说话。他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着,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白若暘有意无意提及此事,明里褒奖,暗里挑衅,且不着痕迹的挑起疯狗的痛处,却又正中他的目标下怀。这样的一个人,确实很危险啊。
穆言倒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意外的感兴趣,「你有方法?」
这句话明明就是疑问,但穆言却已经是相当笃定白若暘会知道。白若暘这时才把目光转到穆言身上,说道:「海上监狱固定三班轮守,交替时间是正是防卫最薄弱的时候。」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讲下去,却是转向两人,怂恿道:「如果把这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给放出来,不是很有趣吗。」
白若暘将最後这句话说得冷酷无情,彷佛他本身已在地龙帮待了许多年,习惯参与这项游戏,并享受着这样的乐趣。
众人听得一阵愕然,谁都没料到这个魔门来的杀手,竟然会有这种惊人的提议。一片寂静中,倒是有几个人藏在阴影处,兴趣盎然的看着白若暘,像是锁定猎物似的,目光中流动着隐晦的异样光芒。始终在一旁观察着众人反应的左夜非常熟悉这样的眼神,是同类。
其他人或许不知情,但他很清楚,白若暘曾是在警方卧底的人,要了解警方的动向与安排简直是易如反掌。
「够大胆,够刺激!!」疯狗突然拍桌大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然後又突然转头轻声细语的看向穆言,「老二你觉得呢?」
「不愧是冷歆教出来的人。」穆言率先打破沉默,笑道:「我觉得很有趣,我赞成。」
穆言既然已经表态,疯狗倒没有再继续反驳下去,只见他乾脆的说道:「老二既然喜欢,那就这样做。」
同时,左夜站起,对着两人说道:「白若暘是我带来的人,既然是他提出的建议,为了表示魔门合作的诚意,就让我去吧。」
左夜自愿前去,倒是省下许多麻烦。疯狗也不罗嗦,只说道:「好。」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十一点才结束,其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看着疯狗在发疯。疯狗固然疯疯癫癫的,但某些决策确实是一针见血,这其中认真的心态有多少,游戏的心态又有多少,恐怕没人知道。
散会後,左夜私下对白若暘说道:「你已经引起某些有心人的兴趣,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从左夜的语气中听起来,竟有幸灾乐祸的意思,白若暘看了他一眼,无奈笑道:「我怎麽觉得你好像很开心。」
左夜这时才认真说道:「与疯狗正面杠上本来就不是什麽好事。再加上刚才那些话,很明显的,你已经成为其他人的目标了。地龙帮内部的斗争如何我们目前还不清楚,如果你不是早就有计画的话,这根本就是自杀的行为。」
白若暘抬眼看着左夜,竟没有任何反驳。
这时反而是左夜讶异了,「不会吧,你不要跟我说你是临时想到的。」
「我在你身边,就已经是疯狗的目标了。冲着这一点,我要在这里立足,就不能让其他人抓到把柄。这里不比在青玄帮那时候,不会有人可以援手,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所以我才会接下你的提议。」左夜叹道:「不管到哪里,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一定会有排除异己的极x端存在。我莫名的坐上地龙帮三首领的位置,或许暗地里已经得罪某些人也不一定,再加上取信他们还是首要条件,所以此时正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虽然很不想说,但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白若暘听後竟微微一笑,「这麽说,你是承认,你还是需要我的。」
左夜横了他一眼,反驳道:「你的理解力太差了,这是为了之後的任务。」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你跟疯狗第一次见面是在什麽时候?」
「为什麽突然想到问这个。」
白若暘难得坦承道:「因为我猜不透疯狗真正的意图,所以必须从你身上开始着手。」
左夜偏过头,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老实说,我根本没什麽印象,包括那些奇怪的传言也是,一切来得莫名其妙。唯一可以解释的,可能就是我曾在任务途中不经意与他碰过面,只是我根本记不起来了。」
「所以这才是你不回应的真正原因?」
「是,因为根本没有什麽可说的。」左夜倒是回答的乾脆。
白若暘想了想,又问:「既然接触机会并不多,但你似乎相当了解他的个性?」
左夜相当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就算是杀手,也必须对目标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会出手。虽然接触时间短,但这并不困难,更何况疯狗的行径那麽招摇,想不认识他都难。」
白若暘轻应了声,显然同意这个说法。
左夜又道:「你还有什麽要问的吗?」
「没了。」白若暘说道:「接下来,要认真的当个坏人了。」
左夜深深看着他,突然说道:「我倒是觉得你在这里适应的挺良好的。」
白若暘听後笑了起来,回答道:「那是错觉。」
第18章 第十七章
晚上十一点整,疯狗站在临国海边的岩石上,似乎正在眺望那座曾经关过自己的小岛,神情严肃,若有所思。
在他身旁的手下甲也往同样的方向望过去,疑惑问道:「首领,你在看什麽?我这边看过去全都是一片黑,什麽都看不到。」
疯狗难得深沉的嗯了声,说道:「你不清楚,我就算死也不会忘记,在牢中渡过的日子,是多麽黑暗与绝望。所以,我绝不会认错,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