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言赶紧跑过去接住单童,对店员说:“不好意思,你们可以让开一些吗,他有些缺氧。”店员们都懂事地退开,陈希刚想走近,单言就阻止她:“你也是!先别靠近……”
陈希愣在原地,这才缓过神来喘气。
单童靠在单言怀里,大口地喘息着,单言一边替他顺气,一边安抚道:“深呼吸……不要太用力,放松……”
单童抓着单言的校服衬衫,大口地喘气着,断断续续要叫单言:“哥……哥……”
“别说话!”单言紧张兮兮地喝道,语气瞬间又温和下来:“你先别说话,我在……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单童摇头,半天才憋出一个字:“……闷……”
单言一把把单童抱了起来,扫了陈希一眼,陈希懂事地点了点头,拿上了单童的拐杖。
店员帮单言开门,单言抱着单童走到了室外,在椅子上坐下,单童就靠在他的怀里,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单言的手还本能地在替单童顺气,嘴里絮絮叨叨地安抚着:“别怕别怕,放松……”
单童的情况稍微缓和了一些,就哑着嗓子开起玩笑来:“你……别那么紧张嘛……就是……里面有点闷……”
单言闭上眼长舒一口气,有些苦恼:“吓死我了……”
店员端了一杯白开水出来,单言感激地接下,把杯子端到单童唇边,哄道:“来,喝口水。”
单童乖乖地张嘴抿了一口,对单言说:“我想回家了。”
“嗯,知道了,现在就回家……”单言这才转过头看向陈希,陈希一脸惊魂未定,手上还拿着单童的拐杖,有些不知所措,单言抱歉地说:“对不起,耽误你那么多时间,下次吧,下次我做好准备,再邀请你来我们家玩。”
陈希摇了摇头,又赶紧点头,说:“没事,我去帮你们打车!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单言看了一眼怀里的单童,单童就摇头,单言皱了皱眉,对陈希说 :“算了,童童不去医院,他要是不舒服,我再送他去医院。”
上了出租车,单童很自然地就靠进单言的怀里,单言紧紧地搂着单童,他开了些窗户,保证车内有足够的氧气,挥手跟陈希道别。
单童的呼吸还算平稳,单言悬着的心才慢慢地落了下来,他不放心地叮嘱道:“童童,你不舒服的话就给我说。”
“唔嗯。”单童漫不经心地应道。
单言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单童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静静地,如同在欣赏美妙的交响乐。
看到了吗,我才是单言最重要的人,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得为我让路,只要我有一丁点儿不适,他都可以为我忽视周遭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事,你不过,只是其中一件而已。
和路边花台里的小花小草,没有任何差别。
第010章
课间,教室有些喧哗,单言正在记笔记,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发现是单童的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正朝自己招手。
单言赶紧放下笔站起来,小跑步到教室门口,紧张地问道:“老师,单童怎么了吗?”
单童的班主任笑了笑,说:“单言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单言从没有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心里七上八下,单童的班主任抬了抬下巴,对单言说:“坐吧。”
单言拘束地坐下,没有说话。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有些了解,现在你们的监护人是……”
单言小声的说:“父母的事情都是二叔和舅舅在处理……”
“住呢?”
“我和单童住在家里。”单言听到一声轻叹,单童的班主任又说:“单童……学习状态很差,几乎是没有状态……我一开始以为只有我的课这样,后来问了其他科任老师,单童上课几乎神游,课下的作业也不做,但是我观察他课间,与人交流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你们回学校也两个星期了,所以,就想问问你们家的情况。”
单言有些惊讶,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单童的成绩了,他要做的就是卯足劲儿迎接下一次考试,而单童永远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所以这些天,在单言看来,单童没有任何变化。
单言一脸愧疚:“可能是父母的逝世给单童的打击有点大,我只顾着自己学习,没有关注他,是我的失职……我会多留心观察他的,也会和他谈谈。”
“不要太勉强啊。”班主任一脸无奈,“你们都还是孩子,有什么事情,去向家里其他的大人求助吧。”
单言点了点头,说:“谢谢老师,老师这么关心我们家单童,我很感激……今天回家我就和他谈谈。”
单言走出办公室,深吸一口气,就往单童教室走去,走到教室后门,看到单童身边围了几个人,他们有说有笑,单童被他们围在中间,也附和着跟着一起笑,仿佛是有人发现了自己,单童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到自己,他又笑了,远远地叫自己:“哥!”
单言苦笑着皱了皱眉,提醒道:“你别坐着就坐着,要活动一下,现在是复健期。”
单童拄着拐杖站起来,一边朝教室后门走,一边说:“我知道,我就坐了一会儿就被你逮到了。”说着走到了单言面前,问他:“你怎么来啦?有事吗?”
单言认真想了想,说:“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爱好啊!”单童坏笑着挑了挑眉毛,单言捏了捏他的脸,说:“你少在我面前皮,好好上课,下课了活动一下,小心肌肉萎缩。”
单童撅了撅嘴,不满道:“你就会危言耸听!”
预备铃声响了,单言拍了拍单童的头,柔声说:“回去吧,好好上课。”
单童点了下头,说:“你也是。”说着转过身拄着拐杖往座位挪去。
看着单童的背影,单言忽然有些恍惚,他仿佛很久没有看到过单童的背影了,从小单童就是缀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像连体婴,从来不会分开,可是随着两人逐渐长大,单言对这个强大的弟弟产生了恐惧甚至厌恶,于是单言刻意疏远他,刻意想要甩开他——永远都是高傲地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原来看人的背影这么不好受啊。
单言愣在原地,单童忽然回过头来,两人对视后,单童嘴角勾起一个笑来,用唇语催促单言:“快走。”
单言点了下头,这才转过身。
单言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单童,不是因为单童在隐藏他自己,而是单言单方面地拒绝了单童所有的好意,不给单童走进自己心里的机会,自然也无法走进单童的心里。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和单童了,还有父母留下来的天价赔偿金,对单言而言,单童就是他的全部了。但是如果现在想要走进单童的内心,他,还愿意为自己敞开心扉吗?
第011章
单言班上最后一节课辅是班主任的,拖了会儿堂,在大家苦苦哀求下,班主任才大发慈悲放了学,单言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冲出教室的时候,单童已经在教室门口了,单言皱了皱眉,说:“你就在你们教室那边儿等着呗,反正我也要往那边走。”
单童扯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反正待在教室等你也无聊,你不是说让我多活动么?”说着很自然地把额头靠在单言的肩膀上,蹭了蹭,说:“哥,我要饿死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单言笑着抬起手呼噜了一把单童的头发,说:“走吧,今天吃楼下筒子骨莲藕汤那家行么?吃哪儿补哪儿。”
单童翻了个白眼,说:“又是这些老年人食谱……”
单言的哥哥架子又摆了出来,问单童:“你有意见?”
单童撅了撅嘴,赌气道:“不敢。”
单言就笑了,说:“那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单童拄着拐杖走得慢,很快陈希和方倩瑜就跟了上来,两人手挽着手,和他们并排后就放慢了速度,陈希给他们打招呼:“哈喽!”
单童笑眯眯地回应道:“你们好。”
方倩瑜小心翼翼地盯着单童的眼睛,小声地问单童:“你好些了吗?”
单童说:“嗯,周末就可以取夹板了,其实早就可以取了,我哥不放心才一直打着夹板。”
方倩瑜点了点头,也找不到下一句该说什么。
四个人就这样走到学校门口,刚好来了出租车,单言招下出租车,和她们道别,单童回过头看了陈希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有些暧昧的笑,举起手来对陈希说:“明天见啦!”陈希心动了一下,赶紧转过头看方倩瑜,果然她又看到了,不是对两个人的道别,而是告诉自己,明天见——所以,这个单童干嘛要对自己做这种暧昧的举动啊!
吃过晚饭回到家,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写作业,单言作业写了一半,想到今天单童班主任告诉自己,单童不听课也不写作业,那自己写作业的这段时间,单童在干什么呢?
单言轻手轻脚地走到单童房间门口,按下门把手,发现单童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单言觉得有些好笑,走到床边,轻轻坐了下来,看着单童安静睡着的脸庞,单言觉得心脏不正常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