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言语塞,单童说的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在他绝望的时候,是二叔站出来说:“言言,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有二叔在,你只用守住童童,陪他挺过难关就是了。”自己,就把他当做救世主了。
“单言,你看清楚,现在对你恶语相向的我,才是你唯一的至亲。”单童眼眶有些红,哽咽道,“我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爸妈,就算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有你,我还有家。厂子守不住,是我们还小能力不够,但是,是我们的……”
单言从单童的眼里看到了敌意,他咬牙切齿问道:“凭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
第005章
办好了单童的出院手续,二叔开车送兄弟俩回家,下车的时候二叔客气地说:“言言、童童,你们俩住,有什么事就给二叔打电话,钱不够用了也给二叔打电话,别和二叔客气。”
单言愣了一下,正在给单童递拐杖的手停在了半空,单童自然地伸出手接过拐杖,拄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劳二叔费心了,这些天我住院的钱听我哥说是二叔‘垫付’的,等爸妈的保险和事故赔偿的钱下来了,我们再还给您,我昨天已经给舅舅打电话了,舅舅有特别好的律师朋友,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也比较有经验,之后的事情,二叔就交给律师吧。”
单言回过头,看到二叔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赶忙开口:“我这边已经在帮你们处理了,这些事交给外人来办,还是不太放心。”
单童的声音带着笑:“是专业的律师,肯定比我们外行办起来顺手——二叔刚接手厂子,要处理的事情应该也不少,这些天辛苦二叔了。”
回到家关上门,兄弟两人都没有说话,站在玄关也都没有换鞋进屋。
沉默了好久,单言才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就靠着门滑了下来,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不敢仔细去想二叔话中的意思,单童说得没错,野心很大,吃相难看。
单童回过头来看了单言一眼,单言也抬起头来看单童,他已经收起了刚才在二叔面前恭敬的模样,微微皱着眉,有些无奈,又有些悲伤,他也叹了口气,柔声说:“起来,一个多月没回家,地板脏。”
单言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头有点晕,一个踉跄,单童想也没想就丢了拐杖去接他,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单言紧张地问单童:“童童!摔到没!”
单童长出一口气,说:“没事,左脚在上面呢。”
单言突然用力地抱住单童,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哽咽着叫他:“童童……对不起……是我没发现,昨天还凶了你……”
单童抬起手来,拍了拍单言的后脑勺,安抚他:“知道了,我没生气。你一会儿在app上叫个阿姨来做清洁,然后再叫两份外卖,我要吃……”
单言赶紧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说:“选清淡的!”又立刻改口:“外卖不卫生,我给你煮粥。”
“哈?”单童哭笑不得:“哥,你会做饭吗?”
单言转移视线,嘴硬道:“我百度一下,煮粥没什么难度吧……”
“吃了会死的吧?”单童一脸惊恐。
“怎么会死啦!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比如说你会意外发现,你哥做饭很好吃。”单言边说就边把自己说服了,单童可没这么理想主义,难以置信地看着单言,摇头拒绝:“不要,我要吃外卖。”
这次单言妥协了,家里除了米,应该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估计冰箱里的蔬菜都变质了,要出去买菜,把单童留在家里,单言也放不下心。单言偏开头小声说:“但是童童,以后只有我们俩了,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叫外卖,我会努力学习做饭的,你配合一下,肯定没有妈做的好吃,你也要乖乖吃下去……”
单童笑了起来:“好啊,我充分信任你,你可别把我毒死了啊。”
单言有些晃神,多久没有看到了,单童发自内心地对自己微笑——曾经的他只要注视着自己,眼里都是带着笑的,自己也心安理得地冷着脸回应他,他是那个骄傲的单童啊,要怎样保持热情才不会心灰意冷?
“童童……对不起……”
单童皱了皱眉,说:“你说过了。”
单言紧紧抱着单童:“你说得没错,我们没有爸妈了,但是你有我,我也有你,你是我唯一的至亲。以前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不配知道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也根本就不配要求你原谅我……”
单童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喘了口气,才说:“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一开始成绩不是很好,因为我上课都不看老师,就看你,后来因为我们长得太像了,老师都分不出来哪个是我,哪个是你,学校就把我们分开在两个班了,我一下课就跑到你教室门口来找你,一上课就盼下课……”
单言眼眶有点酸,勉勉强强地应道:“嗯……”
“每次考试完了我都很失落,因为你每次都考得很好,但是我老是垫底……然后妈就订了个规矩,谁考得更好,就要给对方讲个笑话逗对方笑,其实就是要你逗我笑呗。哥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可是我还得配合笑出来,不然你会失落的吧……”
单言有些哽咽:“可是后来我们不是就没这么做了么?”
单童感叹道:“是啊,你好像不怎么爱听,我在那个时候给你讲的笑话……”
“可是妈,她说:‘童童想好了吗?回家讲给言言听的笑话……’”
第006章
时隔一个多月,单言和单童回到了学校,单家的变故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也没有人去揭他们的伤疤,尽量维持和平时一样。
单童在学校里一直很受女生欢迎,这件事很令人费解,明明单言长着和他几乎一样的脸,但是大家都更倾向于喜欢单童。知道单童回了学校,整个课间都有其他班的人凑到后门来看单童,然后谢天谢地男神没有破相。
单童像个无事人,和大家说说笑笑,只是不会离开座位半步,毕竟行动也不太方便。
好像单童受了伤,单童和单言的地位瞬间就颠倒了,以前都是单童下课去单言班门口,现在成了单言来单童班门口。单童慢吞吞地拄着拐杖挪到门口,在一群围观的少女中一脸无奈地问单言:“又怎么了?”
单言有些语塞,憋了半天,才说:“我就来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单童一脸委屈:“我就像动物园里的熊猫一样,大家都来看我。”
单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大家是关心你。”
单童环视了一圈正听着他们俩说话,捂着嘴偷笑的女生们,长叹一口气:“那真是——谢、谢、大、家、啊!”
单言就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单童的头发。
中午,单言来找单童一起去食堂,把单童扶到餐桌前坐下,就自己去排队打饭了。
很快单言就端着两盘饭来了,单言对单童说:“晚上试试煮粥吧,刚排队的时候,我百度了一下蔬菜瘦肉粥,不怎么难。”
单童抬起头来看了单言一眼,说:“那我中午多吃点。”说着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单言哭笑不得,抬起手拍了单童的头顶一下,不高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厨艺吗?”
单童慢吞吞地把嘴里的排骨骨头吐出来,抬起头来看单言,郑重地说:“我嘴上说着充分信任你,其实我的心底,是完全不信任的。”
兄弟俩还在贫嘴,两个女生就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是单言班上的,单童知道她们。
“单言,能坐你们旁边吗?”其中一个高挑一些的女生问道。
“可以……噢……你们要坐一起么,那我坐童童旁边去。”单言说着把自己的盘子推到单童旁边的座位前,站起身来,绕到单童身边坐下,坐下后给单童介绍:“这是我同班同学,陈希,这是……”单言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女生就先开口:“我叫方倩瑜,你好。”
单童笑了笑,礼貌地点头,说:“你好。”说罢便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两个女生坐下后就开始给单言说他不在班上期间发生的趣事,单言配合地笑着,时不时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
陈希对单言说:“哦!对了,学案和讲义你都不用急着还给我,反正我是个考前才抱佛脚的人,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我记笔记的时候字写得有些龙飞凤舞,嘿嘿。”
“哪里,写得已经很工整了……”单言话还没有说完,单童就放下勺子,转过头对单言说:“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单言愣了一下,看着单童几乎已经空了的盘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盘子,自己刚顾着聊天,也没怎么吃,还剩许多,单言尴尬地笑道:“你吃这么快,别人以为我没给你吃早饭呢……”
单童扫了陈希一眼,又望向单言,说:“当然吃了。”说着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双手夹着拐杖,端着盘子,对单言说:“就是,煎鸡蛋,太咸了。”
“你们,慢慢吃啊。”单童看着陈希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一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