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这一次连斯没有跪,只是弓着身子道,“父亲息怒,午生少年无知,冒犯了您老人家,儿子定当严加训诫,以正家法。”
连老爷子听了连斯的话,终于看了一眼满身伤痕的陈午生,耷拉着脑袋,看不出一丝生气,和方才那个倚在他膝头逗他开心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看似恭顺的连斯,他的目光很沉,带着一种看破几十年尘世起伏的淡然,又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凌然,然而更多的却是对于已经迟暮的自身的无奈,终究只是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和连斯争,然后带着服侍他的人出了房门。
几乎是在老爷子刚刚踏出门口的一瞬间,连斯就暴怒,“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放下来。”连斯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当值的人都吓得绷紧了皮,小心翼翼的将因为抽筋而疼得脸色发白的陈午生放下。
放下来的时候因为陈午生没有力气,免不得会倒在地上,连斯上前一脚将还在摆弄绳子的人踢开,“笨手笨脚的,闪开。”将倒在地上的陈午生用自己的外套包住,然后一边给陈午生按摩因为抽筋而僵硬的脚,“连易,今天当值的人全部给我送回去重新调|教,午生的浴室立刻放好热水。”说完这一句又看到陈午生浑身的伤痕,才意识到不能沾水,又重新道,“不,备好热水就行,用大盆装好。”
一旁的连易看到连斯手忙脚乱的样子,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小少爷”有多么的重要,“已经都准备好了。”连易既然能被指派过来保护陈午生,自然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些事情不用吩咐,他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陈午生被连斯按得生疼,嘶嘶地抽着气,“爸,我没事,我……”
“别说话!”还没说完就被连斯打断,然后将陈午生抱起,朝着陈午生的房间走去。被人这么抱着,陈午生毕竟也快22岁了,终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下来,“爸,我自己……”
没有心思听陈午生废话,连斯只是扫了一眼陈午生,然后陈午生就默默地噤声了,只是顺从地把手勾在连斯的脖子上。连斯已经50多的人了,但是抱着陈午生还是一点都不显吃力,回房间的路上碰到的保镖,女佣都自觉地低着头,没有人敢看这一幕。
房间里已经备好了热水,给椅子垫了软软厚厚的垫子以后,扶着陈午生坐下,幸好臀上没有太多的伤,只是背上比较严重。将陈午生的脚放在大大的盆里,水温刚刚好,看连斯的架势是要亲自动手,连易上前,“大少爷,我来吧。”
“仪式上多加一个议程,老爷子封刀。”连斯没理连易,兀自说道。
这话一出,不仅连易吃了一惊,就连在房间里服侍的其他人都像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间所有人都恨不得能将耳朵闭上,生怕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给自己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第20章
封刀是很老的说法了,连老爷子武过刀,耍过枪,如今年迈,道上的人听说连老爷子要封刀的消息,全都闻风而动。有隔岸观火的,有极力阻挠的,有拍手叫好的,连斯没有给连老爷子反应的时间,消息是第一时间发出去的,只是在陈午生的仪式上封刀,确实不妥,毕竟连老爷子江湖雨水一生,到头来竟抵不过一个后生小辈,总也是叫人耻笑。连斯火气消了以后,自是不能做这样的事,所以最终老爷子的封刀仪式定在陈午生的仪式的前一天。连老爷子听到的时候,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差人送给了连斯。
连斯将陈午生浸在热水里的双脚都仔细又按摩了一遍,陈午生少年遗失,于他,总是缺失了很多。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抱抱陈午生,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倒是成全了连斯的心愿。陈午生几度反抗无效以后,也只能任由连斯给他洗脚,这样的感觉倒也很新奇,但是关于族谱的事他依旧不能妥协,想到这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爸爸,只能尴尬地低着头。
将手擦干以后,连斯又给陈午生身上上了药,老爷子的藤杖打的伤全都瘀肿起来,一道道棱子横亘在背上,将陈午生的背分成几个小块儿,也不是没有见过更严重的伤,但是连斯看着陈午生的伤,还是止不住地心疼。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明明知道他是个老顽固,怎么可以单独把午生交给他呢?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没有保护好午生,而且还是一次又一次的。
感受到来自连斯的低气压,陈午生还是决定说点儿什么来缓和一下连斯的心情“爸爸,其实没多严重,也不是很疼,真的……”
听着陈午生安慰的话,连斯将手里的棉签加了一点力道按在陈午生的伤处,“不疼?”
“啊啊啊,疼疼疼……”陈午生东倒西歪的要脱离连斯的魔爪。
等到上完药以后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陈午生趴在沙发上,还是决定和连斯再说一下自己的想法,“爸,我……”
“我知道,你不想如族谱。”连斯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午生,你这辈子可以姓陈,爸答应你,但是你死后只能进连家祠堂。”连斯一改往日潇洒甩手掌柜的不羁样,说出的话让人没有一丝敢反驳的胆量。
沉默良久,陈午生不说话,连斯知道他在思考,也就由着他去,等着陈午生再次开口。
“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陈午生挣扎着起身,跪在连斯的面前,连斯没有阻止他,由着陈午生跪着,“我的长子要姓陈。”陈午生知道,连家不是他能撼动的,身为连家的孩子,是他的福气,也是他的劫难,去了阴曹地府他只能是连家的人,这一点无法改变,但是陈家养了他将近二十年,他总得做点什么。
这是陈午生的让步,连斯听到陈午生这么说的时候,反倒笑了,陈午生这样的人才不去谈判真是可惜了,连这样的条件都想得出来,也不知道这个聪明劲儿是随了谁,“要是你阿城哥哥也敢像你这么无礼,我就打断他的腿。”
话音刚落,连城不服气的声音就传来,“爸,我的腿做什么了您又要打断它……”一边擦汗一边走进来的连城看陈午生跪在地上,吓得出口的话都赶紧缩回去了,“这是?”
连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挥手让陈午生起来,“真是没有斗得过孩子的父母。”
知道这是答应的意思,陈午生立即又来了精神,对连斯又是亲又是抱的,连斯被他磨得没有了脾气,才故作严肃地说,“口水口水,都蹭到我脸上了。”
“阿城,带午生去给爷爷道歉。”连斯看陈午生休息得差不多吩咐道。
连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以后,虽然也很生气,但是他作为爷爷的孙子,他什么都不能做,有时候,连城也觉得自己很没有用,总是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在公司的时候陈午生也是受了伤他才知道,在这里同样如此,连城在去老爷子的路上才突然明白了这个家真正的掌权者是谁。不仅连斯安排了自己的人护着陈午生,连城也派了人,但是直到连城回到房间看到陈午生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他的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是知道了但是被拦了下来。连城后背的冷汗一茬接着一茬地往外冒,临走时连斯的话也不时地在耳边回旋,“阿城,射击的时候不仅要看着目标,还要顾着周围的埋伏。”
“爷爷,对不起,今天是午生无礼了,您别生我的气。”陈午生看着坐在椅子上自己和自己对弈的老爷子道。
老爷子又落了一子以后才咳嗽了两声,“午生,你过来。”
陈午生朝前走了两步,站得离老爷子更近了一些,老爷子将形同枯枝的双手抚上陈午生的脸颊,“午生,爷爷老了,你回来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至于族谱的事,你和你父亲也该有结论了。”
连斯说“以正家法”时候,老爷子心里就明白,连斯这是要动手了,不过活了这么多年,老爷子什么事也都经历了,只是导火索是陈午生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连斯已经放下了,不曾想她留下的孩子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爷爷,我……”陈午生面带愧色,老爷子打了他一顿他心里没有任何怨言,这样的家庭,陈午生知道族谱这样的事有多重要,现在自己闹来了自己想要的结局,却终归有点对不起这个半个身子已埋进了泥土的老人。
老爷子只是挥了挥手,“下去吧,我乏了。”
老爷子的封刀仪式办得很轰动,道上叫得出名号的人都来了,洗尽铅华,人世浮沉,老爷子面上是一派平和之色,接受了连斯给他安排的一切,包括陈午生的认祖仪式以后前往南城疗养。连家的人手在短短一夜之间进行了大换血,连斯接待了所有前来参加仪式的人,筛选了其中的一部分让老爷子接见。将老爷子的仪式定在陈午生认祖仪式的前一天,外人看来没什么问题,毕竟老爷子的辈分在那里,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重头戏根本不是老爷子,而是在给陈午生铺路。到了,连老爷子都要为陈午生做嫁衣,谁还敢无视连家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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