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顾慧仪也赶紧的跑上了黑色的轿车,匆匆忙忙的追了过去。
回到顾宅的大门前,许信阳连汽车都还没有熄火就踉踉跄跄的滑下车来,失魂落魄的的他,嘴里一边叨叨的念着小乐小乐,一边咬着牙使劲的往前跑。
仅差十来公分就可以碰到那道木门时,一束灼热的火光顿时从里面轰了出来,许信阳不由自己的往後一滑,从台阶上跌滚了下来。
顾慧仪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看着跌倒在地上的许信阳,连忙弯下身伸出手使劲的扶着他走回去。
“慧仪,小乐他、小乐他、他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你放开我,你放我进去……”
“许信阳,你疯了?你不想要命了?”
“从我见到他的那一秒开始,我早就疯了。慧仪,我求你放我进去,我求你放我进去……”
噼啪作响的火光,如闷雷般轰隆隆的燃烧着这座冰冷寂寞的顾宅。
弥漫在烟尘中灰烬,掺夹着从天空落下来的鹅毛白雪,轻轻的覆盖了整个天地。
静静的,静静的……
恍如无声的电影,也恍如黑白的胶片……
……如此的寂静,也如此的寂寞……
第30章 Chapter 30
“徳叔,他还是走了,是吧?”
玻璃窗下的黑色圆点,如绿豆般大小,一点一点的往山林的方向缓缓移动,渐渐的融进了苍茫的墨绿之中,仅仅留下了两排整齐的脚印。坐在窗台前的顾常乐,无力的靠着白得刺眼的冰冷墙壁,然後缓缓的回过了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徳叔,不禁苦涩的一笑,“走了也好,他本就不属於这里……”
徳叔将托盘上的描金碎花白瓷茶杯递给了顾常乐後,又把银质托盘放在了凌乱的书桌上,用着他那双近乎历经了沧海桑田後的深邃眼睛静静的凝视着他,沉声的问道:“少爷,你真的能放手了吗?”
“放手?放不放手,都已经不重要了……”顾常乐垂下了眼帘,静静的瞅看着手中白烟袅袅的红茶。倒映在茶水中的自己竟是如此的模糊,也如此的恍惚。他轻轻的说道:“我想,从我第一次完整的演奏那首曲子的时候,就已经不再重要了!那一次,应该算得上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当着他的面弹完了整整一首曲子。不过,他不懂,毕竟他只会画画,哪会听得懂什麽……所以,现在他是走是留,对於我来说,已经没有什麽区别了……”
“少爷,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徳叔,我应该早十年前想清楚,只可惜,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你、你会怪我吗?”
“少爷,我怎麽会怪你,我一直都是站在你的身边!虽然你知道我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但我知道这是你的选择,不管对错,你也会踏上这一条路。既然你自己都不曾後悔,那作为支持你的我能有什麽资格可以责怪你呢!”
“徳叔,谢谢你。我知道我很任性很固执,还经常做了很多让你费尽脑筋的事,可你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哪怕是顾老……”
“少爷,你说的这是什麽胡话!老德能照顾你是我後半辈子中过得最幸福的事!”
“徳叔——”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轻轻的开门声打断。
来人便是他们口中的主角——许信阳!
眼见许信阳从外面走了进来,顾常乐不禁吃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更是写满了惊讶。“许、许信阳、你、你不是走了吗?”
“谁说我要走的??”气喘吁吁的许信阳不解的看了看诧异的盯着自己的顾常乐,又疑惑的望了望站在他旁边的徳叔。他快速的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後伸出手一把紧紧的拽着顾常乐白皙的手腕,“小乐,跟我去个地方?”
“什麽地方?”
“你去到就会知道!”
语毕后,许信阳一直紧握着顾常乐的左手不放,径自的走出了阁楼,也走下了楼梯,更是走出了顾宅,在雪地中步行了十来分钟,才总算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麽?”
“你看!”许信阳伸手指着眼前的花圃。
小小的绿芽破土而出,在白皑皑的雪地中增添了一抹生机。
顾常乐缓缓的蹲下身,浅蓝色的眼瞳静静的看着颤颤巍巍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曳。“这是什麽?”
“向日葵!”
心脏剧烈的一缩,顾常乐诧异的侧过头来瞅看着一脸笑意的许信阳。
“别看它现在才这麽小,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就可以坐在这里喝茶赏花……”
“你……”
“是不是很惊奇?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但我想迟早你也会发现,倒不如趁现在就……”说着说着,见顾常乐的双瞳越渐通红,不禁脸色一愣,紧张的问道:“小乐,你怎麽了?”
“我、我没事……”
许信阳一把将顾常乐拉进怀里,抬起手轻轻的擦拭他脸上的泪珠後,不禁兴奋的喊道:“小乐,你看,是阳光!阳光回来了!!”
Fin
2017.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