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那你为什么还要选他的课?”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他帅。不然傻逼才选。”
我在心里说那你活该挂科,“你要是指望凭我和他的关系走后门,那你才是傻逼。”
“为什么?”他问。
“反正你以后小心点,”我笑起来,“没准他知道咱们的关系以后,直接把你挂了。”
送走晏东辰后,陈谨言的电话就像是卡着点一样进来了。
“周六不在家里吃,我告诉你一声,”他在电话那头说,“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
“礼物也不用准备,我会把你那份一起买好。”
“不用了,我已经选好了。”
“行。”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我对他说:“刚才那小子是我朋友的儿子,帮忙接一下。”
他轻声笑了笑,声音透过电流穿到我耳朵里面,麻酥酥的,“我知道,他挺有意思的。”
我揉了揉耳朵,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电话那边依稀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笑意叫他:“谨言。”
我右耳上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第六章
“周六再见吧。”说完我立马把电话挂了吧。
去你妈的再见,你和初恋过吧。
这个人真有意思,难道是特地打电话来炫耀自己有性生活?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端正地坐在桌前,一板一眼地给老爷子写生日祝词。我的字写的不太好看,不过没关系,反正老爷子眼神也不好使,到时候还得我给他念。
给老爷子的礼物送了五年,每年都要有新花样着实不太容易。幸好有一个朋友在做收藏生意,我从他那里买了一块有年头的普洱茶饼,拿来精细地包装好。
我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讲究,对于茶和咖啡一类东西的要求就是提神就好,相反陈谨言在这方面讲究得就像是个老头子,家中柜子里常年堆着不知道谁送的碧螺春。像我这种闻不出什么名堂的人,久而久之也对碧螺春的味道十分敏感。
这么点破事绕来绕去又想起他了。我气结,一面又觉得今晚可能需要一杯酒才能入睡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中国古人到底有多大的智慧能说出这种有哲理的话。
从早上起床,我打翻了两个杯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下楼发动我的黑色轿车,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打不着火,不得已我只能开着另一辆骚包的酒红色跑车上班。
这让我在早高峰的金融街上得到了足够的注目。这还不是重点。
当晚上我以为只要再去饭局上露个脸,就能结束这么悲惨的一天的时候,我崩溃地发现酒桌上坐在我对面的人是顾朗那孙子。
顾朗是出版业龙头公司的副总,本来应该和我们没什么交集,好死不死因为投资电影的原著正好是他们公司的作品——
那他也没道理出现在这里吧?
我推了推眼镜,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顾总也在。”
他笑着对我点点头,一双眼里满是得意。
我垂着眼,一面和旁边我根本记不得名字的女人闲谈,一面偷偷看向对面。我看到在顾朗剪裁良好的西装袖口下面,露出一点花色的纹身。
这个人不好惹。能看得出来他对于商场上的推杯换盏相当不屑,但他依旧能够做的很好,虽说没什么特别出色的商业头脑,但是与生俱来的莽气和直觉足以让他躲开不少弯路。
这样一个人,我却道现在还拿捏不准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和陈谨言在心里是有些互相看不上的,如果他因为这个原因对我怀有敌意,那真的是有些过分斤斤计较。
我看准一个时机站起身,说:“实在是抱歉,扫了大家的兴致,但是家里面在催了,我就先走了。”
旁边的人叫起来,“看不出秦总还是很听老婆的话嘛,一通电话立马乖乖回去了!”
“不知道了吧?秦总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顾家,晚上十一点之后的场子一律不去!”
我听着他们的调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松开领带走进电梯里,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一个人站在外面又把它给按开,好整以暇地等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抬眼一看,几乎要昏过去——是顾朗。
他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黑色衬衫向上挽,露出一双结实的手臂,和手臂上狰狞的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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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顾朗进了电梯以后,我就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更挤了,充满了他身上的味道,烟草味,混着爱马仕大地香水。恍惚间我总觉得这个味道似曾相识,似乎不久前才闻到过。
余光看到顾朗往我这边挪了一小步,我也赶紧向旁边移,就这样他挪一点我挪一点,很快我的肩膀就撞上了冰凉的墙壁。
顾朗的声音在我脑袋上面炸开:“你躲什么?”
我努力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没有。”
走出电梯之后他问我:“你晚上还有事?”
我看向他,他冲我嗤笑一声:“别忘了我可知道你没什么老婆在家里等着。你提前溜出来不会是因为和别人还有约吧?”
我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太舒服而已。”
顾朗打量了我一圈,表情显出几分揶揄。
“我今天没开车,”他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道,“能不能搭一下秦总的顺风车?”
这是都怎么了,一个一个这么想上我的车?
等我亮出我的骚红色小跑车时,顾朗的表情从平静变成了惊叹。
他是第一个对车的颜色表达出欣赏的人,这点我非常满意。
“你家住哪啊?”我问。
“去我家有点不方便。”他说。
我用力扣了一下方向盘,“那您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凑过来在我耳边吹了口气,“你猜呢。”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报纸的头条。知名企业家次子死在地下车库中,疑是被活活骚死的。
我叹了口气。按理说像顾朗这种姿色的,送到我面前要和我打炮,我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关键就是他们这个圈子水太深,我一个都惹不起,而且但凡是和陈谨言能扯上点关系的我都避之不及。
我扭过头去面对着他,他没有移开,我们俩的距离近到我能看见他长而浓密的睫毛是怎么一下一下扇动的。
我问他:“顾总给上吗?”
他愣住:“什、什么?”
“那就很遗憾了,看来我和顾总没有共度良宵的机会了。”我说。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和陈谨言在一起的时候是在上面?”
我不置可否。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奇怪,连带着气焰也一下子矮了一大截,嘴里嘟囔着“没道理啊”,一边慢慢地退了回去。
“不要灰心啊顾总,”我好心安慰他,“上下这种东西呢,对我来说还是挺重要的。不过你放心,凭顾总的条件,要找零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朗没理我,自己在那边脸色阴沉地思索了一会儿。
我在心里向陈谨言道了个歉,心想我都给他上了这么多年,让我口头上占点便宜不过分吧?
顾朗突然开口:“陈谨言一直在下面?”
我耸耸肩,心想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表达过对错。
“那、那毛青,”他看上去相当苦恼,“毛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在上面?”
毛青?他还认识毛青?我有些惊讶。
一瞬间,我的脑袋上面就像是有一盏灯泡,突然亮了起来。我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顾朗身上的香水味熟悉了。
在我见过的人里面,唯一一个用大地香水的,就是毛青。
第七章
顾朗问我:“都怪你,你好好的干什么和陈谨言离婚。”
“如果真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这么作,”我反问他,“就像他喝茶,他最喜欢喝碧螺春,那你用碧螺春的盒子去装大红袍给他喝,他会高兴吗?”
“那你明知道他不喜欢你,当时还答应和他结婚,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想过,”我点头,“当时我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如果我想让他喜欢上我,那么这五年就是我必须付出的沉没成本,五年以后我没能如愿,那就只能认栽。”
“有病。”他想了一会儿后,斩钉截铁地说出结论,“五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就是块铁都能捂热了,你挑这个时候放手,说你不是移情别恋我都不信。”
我摇摇头,顾朗不了解我,也不了解陈谨言,“陈谨言这个人,心比石头冷,五年能让他习惯我在身边,但是换个别的谁陪他过五年,他也都能习惯。习惯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真的不行。”
“你都知道结果了,何必在五年之前答应和他结婚。”
“试试嘛。再说了,这场买卖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我的砝码是我对他有些用处,他的砝码不过是我对他的那点喜欢,我要是赢了那当然皆大欢喜,我要是输了也不会输得赤裸,还能赚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几年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