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春梦
真田弦一郎领命来到世子府邸,幸村正在坐在庭院的石桌边上,独自下棋,见真田到来,便抛了棋子,招手让他过来。
见一旁站了两名侍者,真田便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待侍者退下,幸村连忙拉他起来,“都说了,不用这样拘束多礼,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就像兄弟一般,江山富贵,甚至是女人,都是可以共享的。”
幸村笑的春花灿烂,而且大清早的就甜言蜜语,真田跟他厮混的久了,被他坑过无数次,早就养成了动物第六感般的警觉,于是绷了脸皮,紧紧盯着幸村,“殿下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
“别紧张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幸村携了真田的手,隔了石桌对面坐下,“是这样,我要离开几天,新募的那支军队,训练的事就只能偏劳你一人了。”
“咦,你要去哪里?”真田觉得奇怪,这事的确有些突然。
“下月不是我的生日么,庙里的师傅给算过,我今年流年不利,须要到神佛前斋戒诵经几天,才能诸事顺利,百邪不侵。”
幸村把一套鬼话说的面不改色,真田也不怀疑,虽然他自己不信这些,但幸村是未来的立海国主,还是谨慎一点好,便爽快的点了点头,“好,你放心去吧,新军的事就交给我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还是弦一郎你最靠得住了!”幸村乐呵呵的直拍真田的肩膀。
这点儿小事,幸村未免小题大做,反应过度了吧?而且他这一脸的笑容,怎么瞅着有点儿夸张,有点儿虚伪呢?
真田只是一瞬的直觉,没有多怀疑,他是个讲效率的人,当下站起来告辞,“我回去吩咐人收拾东西,这几天就住在军营里了。”
“好好,那就辛苦你啦。”真田才走了几步,幸村忽然又想起件事,不及多想,就开口叫住他,“哎,弦一郎,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这个,那个……”幸村讷讷的,好像有点儿为难,面颊还微微泛红。
真田又折返回来,略带疑惑的等候幸村。
幸村四下瞅瞅无人,凑到真田身边,吞了口唾沫,压低了嗓门,“那个,松家的大小姐,你见过面了没有?”
“啊!”真田一声惊呼,往后蹦开老远,满脸惊惶的望着幸村,脸涨的比后者更红。
怎么回事?为啥好端端的世子会问他这个问题?难不成,难不成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现在还能瞧出什么端倪不成?
真田一向自诩自己是正人君子,光风霁月的男子汉,没想到会做如此不堪的怪梦!
在梦里,他来到一处青草花香,流泉飞瀑,仙境一般的所在,可惜迷了路,正在七弯八绕之际,看见前方背对着自己,站了一个女子,白色的袍子,鲜红的衣带,丝缎似的长发,真是好看极了。
他正想过去问路,那女子忽然转身,向着自己招手,看清了她的容貌,顿时惊的魂都飞了,她,她竟是在濑田神社里邂逅的那个巫女!
见自己呆立不动,那女子主动飞跑过来,投怀送抱,说不尽的旖旎亲昵,他刚伸手搂住,想着是抚摸她的头发,还是亲亲她的脸颊,忽然胸口剧痛,低头一看,半截明晃晃的剑身,已然刺入自己体内!
于是天还没亮,从真田少爷卧房内传出来的吼叫声,就把阖府上下给吓个鸡飞狗跳。
噩梦醒来,真田深深的自责,自己这些年的修行都白费了么?只不过是因为订了亲,就开始想女人,而且想的还不是自己的未婚妻。
最最要命的是,真田发觉,自己腹下某物,竟然极其亢奋的翘的半天高,这下令他羞愤欲死。那个巫女,在他的心目中,明明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在梦中如此亵渎于她啊?
想来自己是胡思过度,神智错乱,所以刚才幸村提出要他治军,真田那是求之不得,到军纪严明,抬头低头都是男人的兵营中,清心寡欲几天,正好煞煞自己这股子邪火。
没想到,幸村又突然挑起这个话题,怎不让真田心虚?
“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真田的过激反应,同样吓到了幸村,转念一想,就猜到了缘故。
瞧弦一郎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用说了,松家大小姐的尊容,肯定也是能和桑原拜把子的,算啦,自己弄不好跟他真是难兄难弟,损人的话就不说了。
幸村心里怏怏的,也没心情调戏真田,而是难得眼神柔软的看着他,无限怜悯的叹了口气,“唉,这种事,也是没法子的,好在你总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吧?”
真田彻底震惊了,幸村他真能看到自己的心底,什么事都瞒不了他!他注定是自己主君,必须终身效忠的了!
可惜他的主君负着手,摇着头,自顾离开了,看那不算挺拔的背影,似乎也是心思重重。
迹部景吾穿了华丽的礼服,踞坐在高台之上,身下是铺了柔软毛皮垫子的宽大椅子,身后站了一排按剑跨刀,威风凛凛的亲随武将,绣了迹部家玫瑰家徽的大旗,在灿灿的阳光下,迎风烈烈招展,而高台下方人头攒动,有看热闹的民众,也有等候较艺的武士。
看着自己一手筹划的盛举,迹部内心得意洋洋,但还是有些许遗憾,又一个上台较艺的武士,几个回合就被家将日吉若掀翻在地,垂头丧气的下去了。
前来较艺的武士不少,看来冰帝和自己,还是很有些号召力的,可惜这些人里头,真正本事过硬的,目前还没有几个,究竟是冰帝武士本来就很强呢,还是天下的能人,已经被那些大藩国网罗的差不多了?
抬头看看日影当空,时近正午,迹部也有些倦意,担任执事官的凤长太郎走到高台中央,清了清嗓子,刚张口说了句“诸位”,忽然一名少年武士排众而出,腾的跳上台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那少年武士约莫只有十四五岁模样,容貌犹未脱稚气,神气却倨傲的很,额角上有一枚浅浅的十字疤痕,腰间插了一长一短两柄佩刀。
凤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那少年,向迹部投以询问的目光,后者点头许可,凤便客气的问:“你也是来较艺的吗,先请报上籍贯和姓氏。”
“我叫不二裕太,你们谁要和我比试的,快快出来吧。”那少年显得很不耐烦,下颌扬起,从台上冰帝众武士脸上一一扫过。
身后一声冷哼,是亲信武将宍户亮,他性子最烈,想来是被这少年的态度惹恼了。
迹部也不回头,微微一笑,啪的擦了记响指,随便指了身后一人,走上前的,是冰帝谱代家臣泷家的公子,泷萩之芥。
泷问那个叫不二裕太的少年,“你是想比试拳脚,还是兵刃?”
不二裕太皱了眉,好像嫌他多事,硬邦邦的甩了一句,“随便!”
泷憋了一肚子火气,但碍着大庭广众和迹部的面,也只好按捺了性子,“我不想伤人,就比试拳脚吧,二十合之内我不能打倒你,就算是你赢了。”
“正好我也不想伤你,不用那么费事,十个回合我打不倒你,就算是你赢了!”
不二裕太看上去也不像是故意的,但这原样奉还的声口,立马惹来台下一阵哄笑。
“嘿嘿,真有意思啊……”连迹部也撑不住乐了。
这傲慢又莽撞的少年,倒是出奇的对他胃口,就不知道本事如何,如果武艺还过得去,就把他留下来吧,不怕再花些时间□栽培。
泷萩之芥被他气的变了脸色,摆出守势,沉声喝叱,“废话少说,快点开始吧,我让你三招!”
不二裕太也不谦让,跨步挥拳,呼的直奔泷的面门,力道刚猛,又准又狠,泷虽然仰面避过,但鼻尖已被扫到,热剌剌的疼痛,拳风厉烈,险些让他睁不开眼睛。
台下又是一阵轰然叫好,泷又羞又急,不敢再怠慢,也不顾不的让招了,两人翻翻滚滚的斗成一团,叫人眼花缭乱。
不二裕太瞅准泷的一个空挡,伸腿一勾,将他绊倒在地,立即猱身扑上去,屈膝压住泷的双腿,叉住他的喉头,一拳劈面砸下!
场面惊险之极,不仅围观者,就连泷的同伴们,也忍不住惊叫出声,想要出手救援,只怕已是来不及了。
突然一片混闹中,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居然压过了所有嚣腾,仿佛在所有人的耳边,柔柔的说话,“够了,裕太。”
不二裕太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半空,离泷的面门只差分毫,后者早已面色煞白,吓出了一背的冷汗。
“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原来你就是迹部殿下!”
只闻一阵轻细的声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怎么回事,台上就多了一人,衣着华贵,修饰精美,风度不凡,向迹部深深施了一礼,再抬头时,看清了他的姿容秀美,眉目含笑。
“啊嗯,是你?”大出迹部的意料,眼前的翩翩少年,正是几天前,要自己和忍足“归附”的观月初!
人生到此真没趣
迹部眼神渐渐锋利起来,语气也隐隐森然,“你知道本大爷摆这台子,是为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