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现在,已经浪费掉半天工夫了,本大爷才不会是被美色消磨了理想的人呢!
“你也起来!”迹部推了忍足一把,没好声气的喝斥,“跟本大爷到校场习射。”
“嗯,遵命!”忍足倒也爽快,放开迹部,大被一掀,一骨碌坐起,跳下床在满地狼藉中,翻找各自的衣服。
忍足弯着腰,丰满结实的臀部,在迹部眼前晃来晃去,看的后者眼直,不禁偷咽了一口唾沫,丹田热气腾升,然而待前者转过身来,笑嘻嘻的奉上迹部的衣服,胯/下黑森森,硬挺挺的,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又让迹部气不打一处来。
他敢笃定,忍足侑士这家伙,在某方面的“历练”,绝对比自己多,而且是多很多!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才不纠结这种无聊的事!
迹部夺过衣服,也不敢叫侍女,更拍开忍足殷勤的爪子,自己手忙脚乱的穿好,才叫人打水梳洗。
迹部匆匆赶到校场,总算没有误时,他亲自点选的那些武士,也都一身戎装,强弓劲孥的在等候。
只有一人看着怪异,他用白布蒙了脸,只露出一对眼睛,迹部很是多看了几眼,加上不二裕太如影随形的跟在身边,才认出他是观月初。
“你怎么了,这副打扮?”迹部老大的疑惑,观月和自己一样,特别注重仪容修饰,现在却瞅着像个怪物。
观月伸手,隔了白布按了按自己的脸,苦笑,“别提啦,脸上发春癣了,见不得人。”
“春癣?”迹部不知道是什么,又问,“要紧吗,给你叫个医官瞧瞧?”
“不不,多谢殿下,不需要啦。”观月连连摆手,“我的皮肤不好,每年都发的,等天气热一点儿就好啦,再说这般摸样,我也不想给人看去。”
“哦。”这点同样爱美的迹部倒颇能理解,只是他还担心另外一件事,“那么,你还能跟我上京,参加‘春射大典吗?’”
观月噗的一笑,“臣下只是脸见不得人而已,手脚却是好好的。”说着开弓控弦,一张硬弓果然被他拉的如同满月。
迹部登上校场中央的高台,向下方威武雄壮,神采奕奕的十几名武士发话,“从今日起,每天未时开始训练,分作两拨,一拨习射艺,一拨练刀剑,次日调换,本大爷会根据你们的成绩,决定最终带谁上京,都拿出各自的本事来吧!”
“是!”台下应声如雷。
观月随身还带了个小包袱,在校场边上,寻了块稍稍平整的大石头,掏出包袱里的东西一一摆上,却是笔墨纸砚,每当他射完一轮,就会在场边仔细观看,然后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迹部看着奇怪,走过去俯身观看,只见纸上写了各人的名字,后头是射出几箭,中了几发,还有简单的姿势、力量、时机把握等等的点评。
“咦,你这又是在弄什么?”
“呵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哦,算你有心了。”迹部又看他记了几行,忽然伸手,扼住观月的手腕,冷冷的问,“观月初,你这么急着摸清我冰帝武士的底细么?”
观月回头,迹部正死死盯着他,目光透澈,却寒芒点点,仿佛不可见底的深潭,被他扼住的手腕,已呈现出一圈泛白。
观月不急不怒,从容回答:“我只是想给殿下提供一份参考而已,在博闻强记,条分缕析方面,我自信还是有些心得的。”
二人对视了片刻,观月始终面带微笑,从容相对,迹部终于放开他,语气也恢复寻常,“那好,回头送来给本大爷看,哼哼,我可不止是对冰帝的数据感兴趣。”
“殿下!”迹部才走开两步,观月又在身后叫他。
“还有什么事?”
“呃,殿下贵体欠安么?”观月乌溜溜的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迹部。
见他视线扫描的位置不对,迹部的心跳突突加速,强自镇定,“本大爷健康得很,你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我只是……关心殿下罢了,或许是看岔啦……”观月垂首抿唇一笑,说不尽风情而暧昧。
迹部忍着某个部位的疼痛不适,勉励走的稳健气派,心里却把忍足给臭裹了千八百遍。
乌云滚滚,黑色阴沉,眼看山雨欲来,迹部大声喝令随行的武士,“大家快马加鞭,争取在大雨来前,赶到前方的馆驿!”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什么东西掉落鼻尖,凉飕飕的,用手一抹,却是一片水渍,这时,闷雷隆隆,雨滴迅速密集,转眼就变成瓢泼大雨。
迹部暗骂了声晦气,初春时节也能遇到这种没来路的大雨,只好纵马疾驰,等马队赶到最近的馆驿,冰帝武士们已是各个淋的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
仆役来牵了马,迹部等人在廊下等候,不一会儿,听见堂上传来宍户的叫嚷,像是很生气,不由皱了眉头。宍户一向性急,这眼看到了京都,和人争吵这种不华丽,有损冰帝气度和颜面的事,还是少干为妙。
“泷,你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是。”
泷萩之芥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就匆忙折回,指着柜堂那边,“殿下,驿吏说,这里的上房都给人包下了,我们只能住下房,宍户不信,和驿吏吵起来了。”
迹部一看自己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这会子让他没个地方清理、休息,确实叫人不痛快,而且偌大的官办驿站,要说连间上房都没剩下,连他都不相信。
“走,过去瞧瞧!”
再走近些,宍户的争执听的更清楚了,“青国?你把青国的人待作上宾,我们冰帝就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吗?我们冰帝可是天皇御封的上国!”
跟着另一个大嗓门响起,“喂,你说什么?好端端的扯我们青国做什么?上国又怎么样?”
“你们这些人霸着上房,我们殿下却要住下房,简直岂有此理!”
“理?先来后到就是理,谁让你们冰帝的马不快,武士骑术不精?”
“混账,你是不是想打架?”
“哟,打架么?正好,骑了一天的马,小爷也想松松筋骨!”
激烈的争吵声中,夹杂着驿吏左右为难的劝解和哀求,迹部眉心的疙瘩越发拧紧,快步走上堂来。
他还未踏进门槛,就听见另一个声音说话:“住手,桃城,退一边去。”
这声音不大,却盖过了一派嚣杂,冷静而极有穿透力,宛如此刻春寒料峭的冷雨,先前的大嗓门也乖乖的应了声“是”,眼看乱哄哄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迹部很是好奇,一脚跨入大堂,第一眼,他就看见了二楼凭栏而立的那个人。
堂上烛影彤彤,一片温暖的金红色,而那人站在烛光里,却仿佛被一团月色裹住,有种孤高、清冷的疏离感。
他身材颀长,眉目清秀,从容貌上看,他的年纪应该很轻,也只有十六七岁上下,却冷漠的近乎没有表情,显得严肃、老成许多。
那人和迹部的眼光一碰,宛如星辰明灭,亮了一霎,又归于沉寂。
宍户被迹部横目一扫,也不敢再吭声,垂手退到旁边去。
驿吏眼色不错,看出迹部身份,上前叫了声“殿下”,恭恭敬敬的行礼,苦苦诉说着不敢怠慢,只是近来各国上京的武士络绎不绝,委实是没有上房了。
迹部不耐烦听他啰唣,也不想为了这种小事争执,正想降尊纡贵的凑合一晚,忽然二楼的少年抛下来一句话,“不必为难,把我的房间让他吧。”
说完立即转身离去,那个叫桃城的鲁莽少年,叫着“手冢大人”,蹬蹬跑上楼,紧紧跟了上去。
“啊嗯?这个人情,倒真是莫名其妙啊……”迹部望着那少年消失的背影,唇角一挑,不置可否。
大松了一口气的驿吏连忙过来,跟迹部解释,“刚才那位,是青国的手冢国光大人,也是带领武士上京参加‘春射大典’的呢。”
“青国,手冢国光么……”迹部也不道谢,直接吩咐桦地,“既然他要让,本大爷也不客气了,把我的东西搬到上房去!”
真相美丽又残酷
窗外的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芭蕉叶子上,若是换了平时,幸村或许会觉得心旷神怡,诗意横生,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听着越发心烦。
立海国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他带领武士们十天前就出发了,本想早些到达京都,适应了水土,调整好状态,好在“春射大典”上大显身手。
虽然这只是天皇讨好他新宠的花样,但在幸村看来,却有着特别的意义。
他此次率领的,都是立海国千里挑一的年轻武士,如果能在“春射大典”上力拔头筹,正好给各国一个宣示,那就是本国人才济济,战将如云,还能在声势上压倒青国,警告他们不要寻衅生事。
没想到,被这场绵延数日的雨水一阻,莫说提早了,能否及时到达京都,都还说不准呢。如果冒雨进行,就算大家不生病,到时候人疲马乏,不在状态,弄不好会在大典上失了颜面。
着急无益,幸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这会子工夫,真田多半是在坐禅冥想,去找柳莲二吧,他见多识广,头脑冷静,去听听他的意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