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谢无意却好似完全没有听进去莫陵肃的其他话,只听见那最关键的几个字,此刻只想从莫陵肃怀中逃走。
“无意。”莫陵肃的脸上写满痛苦,人自然是舍不得放开的,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放开我。”谢无意这次几乎是用吼道。
莫陵肃无奈,只好将谢无意缓缓放下地,扶着他站好,而谢无意却不肯让他扶,方一落地还没站稳,便将莫陵肃推开,莫陵肃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人身旁,就怕人突然要倒,好去扶他。
“我的武功是废了么?”谢无意软着腿勉强走了几步,就有些吃不消,只好站着蓄力。
“没有,过些日子便会好。”莫陵肃忙道。
谢无意显然是有些不信,阴鹜着一双眼看着莫陵肃。
“你被父亲的掌风所伤,虽然不重,但是急,所以你才会昏迷,为了让你的伤好的快些,大夫用了些安神散,会让你短暂失力,但是药效过了便会好。”莫陵肃知道谢无意不信,只好继续解释道。
得了莫陵肃的解释,谢无意便不再理他,身上蓄了些力气出来,又开始一步步往外走,可是走了半天也没走多远,那地牢却处的很深,如此走去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无意,对不起。”莫陵肃说完一咬牙,也顾不得谢无意愤怒的眼神,一把将人再次打横抱起来,大踏步便往外走,无论谢无意如何挣扎都不肯再将人放开,直到回到谢无意之前住的那间住房之内,到了榻边,这才肯将人放开,安置在榻上。
莫陵肃将谢无意安置好,就再也不敢看谢无意的脸,他知道,那张脸上现在定然是写满了愤怒,他怕去看,那让他有些怕,在确认谢无意已经在榻上躺好之后,又将桌上水壶拿过去,在杯子里倒好水放在榻边的矮桌上,便转身准备离去。谢无意自然是不会挽留,很快,莫陵肃便出了谢无意的房间门,依依不舍间将房门关上。
“陵肃,你与小鱼是什么关系?”就在莫陵肃双手撑着那门低头平息情绪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回头一看,正是莫锦儒。
第23章 二十三
“父亲?”莫陵肃心下一惊,不明白为何莫锦儒会突然出现在此。
莫锦儒的神情还是一脸阴沉,显然还未从方才的突来噩耗中回过来,就那般盯着莫陵肃看了半响,然后转身道。“你随我来。”
莫锦儒说完人便自己先迈步往前走去,莫陵肃看着莫锦儒背影,又转头看一眼谢无意房门,然后也才迈开步子随了莫锦儒身后而去。
走了半响,莫锦儒是直接去了书房,一到书房内便自去书案后面椅子上做好,就等随后而来的莫陵肃人到,而莫陵肃也不过是落后莫锦儒几步的距离,不过转眼便进了书房内,一见莫锦儒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便自觉的到了房内中央双膝一曲跪下地去。
“陵肃与为父说说,你与小鱼是什么关系?”莫锦儒阴沉着脸道。
“孩儿。。。”莫陵肃嗫喏着嘴唇,却有些不知从何开口。
莫锦儒一拍书案,直起身子来吼道:“敢做不敢说,还是我莫锦儒的儿子么?”
“孩儿心悦他,想与他在一起。”莫陵肃被莫锦儒这一激,想着左右那情形莫锦儒也该猜到了,不如直言。
莫锦儒阴沉着双眼,直盯着莫陵肃双眼,莫陵肃也回看过去,只是浑身紧张僵硬,只能凭着一股子定力定在那里才不至于一开眼睛逃避。“孩儿知道这有悖人伦,可是孩儿就是心不由己,第一次见他便喜欢他。”
“你可知他是男儿身。”莫锦儒眯起眼,继续盯着莫陵肃不放。
“孩儿自然知道。”莫陵肃道。
闻过莫陵肃一言,莫锦儒却突然收了眼神直接闭了,人也又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方才阴沉的神色全然不见。“好,好,我的好儿子。”
莫锦儒突来的变化,明显的疲惫神情,让莫陵肃有些愧疚,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不能退,当下以头磕倒在地。“孩儿知道此行有违天道,父亲若想如何惩罚孩儿,孩儿都无怨言,只是要孩儿放弃无意,孩儿做不到。”
“惩罚你,为何要惩罚你。”莫锦儒闭着眼无力道。
“父亲,您。。。”莫陵肃微抬头看向莫锦儒,不懂他这是何意。
“小鱼,他不愧是鸢儿的孩子。”莫锦儒先是闭着眼,道过一句又睁眼以手扶额。“陵肃啊,也不愧是我莫锦儒的儿子。”
“父亲,父亲,您保重身体。”莫陵肃直起身子来,只见那边莫锦儒正以手扶额,样子似有些痛苦。
“我无事,你起来吧。”莫锦儒用手揉过几次太阳穴,这才放下来,勉强将身子坐直。
“父亲不怪罪孩儿?”莫陵肃有些看不明白此时的莫锦儒。
“为父当年为鸢儿痴狂,却求之不得,想不到多年后,即使她的孩子是男儿身,还是能引的我的儿子又为他痴狂,这都是命啊!”莫锦儒说完又靠回椅子上,还是显得十分无力。
莫陵肃站起身,对于莫锦儒这番话有些疑惑,却不知当问不当问,犹豫着几经张口却未出言。
“陵肃是有话要说?”莫锦儒一眼便看出莫陵肃是想问又犹豫,便直接点破。
“孩儿。。。”莫陵肃还是有些犹豫,过了半响才道:“那柳鸢到底是何来历?莫家庄与谢家堡的宿怨是否与她有关?”
“此事陵肃怕是早就想问了吧!”莫锦儒惨然一笑,神色疲惫,不过却未作停,倒是解释的干脆:“鸢儿是我的小师姐,至于莫家庄与谢家堡的渊源,的确是与鸢儿有关,确切说就是因为鸢儿。”
“那谢应恭是。。。?”莫陵肃话只一半,就等莫锦儒解惑。
“谢应恭是我与鸢儿的二师兄。”莫锦儒回了莫陵肃的疑问,神思也开始慢慢变得飘忽,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君当年少,佳人初长成颜色正好的年纪。
那年阳春三月,花开的正好,江南有人家家姓为莫,莫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是也算当地小有名气的富户,世代经商,小有薄产。
莫老爷也是当地出了名的情深之人,一朝得了贤妻便一心一意待莫夫人这一人,莫夫人也争气,与莫老爷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为莫家生养了三个男丁,两个闺女,且其前面两个儿子立业的早,都很争气,就唯独到了第三个儿子的时候,却是个叛逆性子,死活不肯学经商,非要出门去走访名师学艺以后还要闯荡江湖。
三子也是幺子,算是莫老爷老来得子,本就宝贝的很,万事顺着他,加上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成了气候,所以劝了三子不肯听,也只好随他去,还花了些金银着人去打听,哪边有江湖门户收徒,一打听便打听到了同处江南的章台门正收少年徒子。
莫家二老本也没想让三子学出个什么门道来,只当是打发他去历练历练,等他自己折腾不出个什么九九来要收心,这回家也近,而那莫家三子自己呢,不过七八岁年纪,闹的凶却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父母这般一安排,一听章台门是江湖门派,当下就乐颠颠儿的去了,却不想他人生的轨迹,也便在这个时候悄悄发生了改变。
江南章台门,门主姓柳,本名承忠,外人道一声柳门主,一开始呢周围有些人家把孩子送到章台门去学些防身本事,渐渐其他的人有样学样,也将孩子纷纷往那里送,那柳门主好客,便干脆在门中开了学堂开始收弟子,这束脩么就看人家家里条件愿意给多少便是多少,穷的人家还会倒帮衬些回去,是以章台门虽是个小门小户,在江南一带倒还算颇负盛名。
莫家三子来到章台门时,是由莫老爷和莫家长子一起送来,一到章台门,莫老爷让长子看着三子,自己去与柳门主商谈入学之事,长子应了,目送莫老爷离去,谁知这莫老爷方一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三子的人影,赶紧去找。
那方兄长找的着急,这边三子却是个好动性子,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摸直接摸到了莫家花园里去了,此时正被章台门院子里那些花草所吸引,江湖门派毕竟跟经商之户不同,莫家花园所种之花都是些大富大贵诸如牡丹之类的吉祥之花,而章台门花园的花却是些翠竹一类好生长,生命顽强的,寓意江湖人要有韧性才得长久。
那莫家三子看的新鲜,走走停停到处乱串,偶尔还去折个竹条来挥舞着玩,而就在他看见前方有一新发芽的柳树,手伸出去,正准备折下一枝时,却听身后一声娇喝:“你是谁,干嘛乱折这里的枝条。”
那莫家三子被那声娇喝惊的回头,就见一娇俏的小女娃正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小脸还气鼓鼓的,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那时的莫家三子还不懂这些个迤逦句子,但是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女娃,也着实让他有些莫名的心喜,被那女娃这么一瞪,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缩回手来挠挠头。“我叫莫锦儒,是来这里学武功的,看见这柳树枝挺好玩的,就想折一枝来玩。”
“那柳树枝好好的,你干嘛要去折他,就不怕柳树也会疼么?”那小女娃还是气鼓鼓的,显然是很生气莫锦儒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