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事情败露,唐老夫人痛恨唐老先生不忠,可她奈何不了他,只能对我妈痛下杀手。
不幸的是,她的计划没有成功。
我妈活下来了,几年后又死于别的原因,我也活着,并且因为一些我暂时想不到的理由-比如唐家人一时糊涂,把我误当作唐家血脉-于是收留了我。
十几年后,唐家终于发现可耻的秘密,真正的唐家孩子是苏锦溪,而我不过是替代品。但那时已经太晚,揭露我的身份对唐氏对苏锦溪都没有好处,他们只能将错就错……
只是这错,未免错的太离谱。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这些是是非非,固然足以让人意志消沉,可我没办法继续躺下去。
起来后我给顾倾书打电话,一方面的确有些担心他为我的事受牵连,另一方面也是想真诚跟他道声谢,但他没有再接我电话,很久之后复了一条短信,让我保重。
七月底,饭店开始营业。
我一头扎进厨房的火热事业中去,正式以宁大厨子的身份,为顾客呈上我的第一份以及之后的无数道菜。
我的作品很多,有受欢迎的,当然也有被挑剔说不知所谓的,但不管怎么样,饭店的生意还不错,我跨界也算成功。
相比饭店这种酒肉穿肠过的俗务,纪念馆迟迟都还没有对外开放。
虽然藏品已经小有规模,可要做到完整再现苏锦溪的一生,却是远远不够。
为此,新上任的馆长艾玛女士,不得不亲自出马,四处搜罗跟苏锦溪相关的一切。
其实,与其这样盲目的到处抓瞎浪费时间,更直接的办法,自然是找唐闻秋。
他可以算是苏锦溪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也是陪伴他时间最久的人,如果他愿意分享一二,就足够丰富纪念馆存在的意义。
但我始终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坐到唐大少面前去谈这件事。
我当然可以开门见山提要求,而他,我相信他也完全有理由拒绝,就像他当初拒绝苏锦溪捐献遗体的遗愿一样。
另一个让我无法下定决心的原因,是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在见到唐闻秋的时候,不会向他求证有关唐家秘密的所有细节。
我知道他知道所有事,我却没有信心承受他知道的一切。
最近嗜睡的毛病有严重的趋势,但我有了经验,次次都能巧妙掩饰过去,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艾玛倒是恨铁不成钢地抱怨过几次,可谁叫我醒着的时候做事还算卖力,她终究慈悲放我一马。
时间到了八月底。
我生日。
无比艰难地爬到了二十九,按虚数就是三十。我的而立之年。
我打算在饭店里大大地热闹了一场,所有我能想到的人,都被我亲自邀请过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艾玛帮我操持一切。
程瑞一家自然不用说,酒窝妹也带来了她的医生男朋友。
刘原还是那么衣冠禽兽的样子,却是所有人里最能活跃气氛的。
苏淮南也带了他的另一半,一个长相极其清秀,据说是写同性小说的作家,大概是因为职业本能,他对我似乎颇有兴趣。
也有我郑重邀请过,却没来的。一个是顾倾书,一个是林凯。
这两个人不来的原因,我心知肚明,所以无从怪起,只是难免遗憾。
生日派对闹了一天一夜。
我一高兴,白天所有顾客一律打对折,晚上所有酒水则都是我自掏腰包买单。
如此慷慨的老板,当然不愁得不到大家的祝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的话,我竟然也接受得心安理得。
隔天是苏锦溪的忌日。
纪念馆选在这一天开张。
来参观的人意料中的多,于是闹事的也不乏有之,好在刘原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我特意请他帮忙找人维持秩序,确保不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艾玛如今是纪念馆唯一的馆长,全权负责纪念馆相关的所有事务,我乐得置身事外,独自窝在办公室里睡觉。
林凯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
或者说,他已经等了我一段时间。
“你小子真能睡。”
纵然很久不见,他对我却并不见外,说着手已经伸过来,在我胳膊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
“对不住,昨天太忙走不开,生日快乐。”
“谢谢。”
我揉着头发坐起来,从抽屉里摸出烟盒,给他丢过去一支,我自己也点了一支抽上。
半支烟过后,他的视线还没有从我脸上挪开,我便笑了。
“怎么着,不认识了吗?”
他摇摇头,却问我怎么之前都不联系他。
“忙啊。”
我无需撒谎,示意他看外面大厅客流满座,不免得意。
“东边不亮西边亮,我如今大小也是个老板了。”
林凯抽着烟,沉默片刻,问我:“宁远,你想证明什么?”
我诧异地看着他,笑道:“我没想证明什么,当老板挺好的。有钱花,什么还都我说了算,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唯我独尊?”他嗤笑了声,但很快又正色道,“说真的宁远,你这么能干,我当然替你高兴,那你有没有想过回唐氏帮忙?”
“你开玩笑吧?”我却笑不来,“ 林凯,你可以装作不知道我跟唐闻秋之间的事,我也不会怪你更向着他,但你不能期待发生那么多事后,我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去唐氏。”
“就当帮我?”
我撑着脑袋对他摇头:“别太高看我。”
他深深地扒了一口烟,隔着烟雾问我,“如果,如果我说求你回来,是不是也不行?”
“求我?”我被烟呛得一阵咳嗽,眼泪都差点出来,却还笑着,“也不是不行,你让唐闻秋来求我,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小老板,总要点面子。”
我当然是信口胡言。
别说唐闻秋听到了不会理会,就是林凯,也不会傻到拿这种话去讨唐闻秋一顿削。
所以林凯怅然离开后,我们再次断了联系。
秋天很快过去。
冬天来的时候,我迎着第一股寒潮,光荣地生了一次病,从低烧到高烧再到退烧,反反复复折腾了近一个月,艾玛说我讳疾忌医只怕离死不远了。
十二月二十四,圣诞前夕,顾倾书的号码一早响起来。我如获至宝,但电话接通后,我们彼此都很久没有说话。
还是顾倾书先开了口,说:“宁远,他今天结婚,你来陪我观礼吧。”
顾倾书口中的他,从来指的都是他那位神秘大哥,大哥要结婚了,新娘子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总归不会是顾倾书。
他注定只能坐在观礼台前,目送自己爱的人牵着别人的手,走进那座神圣殿堂。
婚礼会场设在教堂,因为新娘子是虔诚的教徒。
我坐在顾倾书旁边,听他无悲为喜地说着这话时,不可抑制地为他难过,也再无心思嘲笑他哥那样双手染满鲜血的人娶的竟是圣姑。
庄重的音乐响起,教堂厚重的大门徐徐打开。身着白纱的姑娘,挽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缓步踏上红毯。
他们身处逆光,但看得出来,他们身量相当,不可谓不相配。
我伸手揽了揽顾倾书,他此时低头闭眼,裹在西装下的单薄身体,犹如寒风中的枯枝,簌簌发抖。
我理解他,心疼他,却帮不上他。
新人一步步朝我们走近,我渐渐看清楚走在靠近我这一侧的男人的脸,刚毅而严肃,像一块在冰窖里埋藏多年的铁块。
而另一边,白纱下女人的脸隐隐绰绰,高挺的鼻子,修长的眉毛,还有幸福红的嘴唇……大概天下美女大同小异,我竟觉得有些眼熟。
“接下来是宣誓,还要听吗?”我晃了晃顾倾书,提醒他。
他双手捂住脸,上下搓了搓,然后抬起头来,朝神父站立的台前远远望去。
他没有动,我便也挺直背坐着,西装让我怀疑自己在受刑。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走吧。”
大概终究没有勇气看下去,顾倾书率先站起来,从他内侧的位置前挤出去。
我也随后跟上,但快走到门口时,台上神父洪亮的声音传过来,我感觉好像突然有根钉子在我脑后钉了一下,痛得我一哆嗦。
神父口中新娘的名字叫曼琪,我确定没有听错,至于她是姓余还是于又或者俞,都不重要,我回头往台上看,新娘的头纱已经被掀开,但她微垂着脸,似是含羞带怯。
我见过的那个曼琪,绝不是会害羞的性格,她也绝不会站在这个地方,跟着神父一句句念着无论生死不离不弃的结婚誓词,她此时应该在唐宅,她应该……
脑子的念头尚未转过,我已经转身往台前的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对身后顾倾书焦急又疑惑的声音置若罔闻。
我必须弄清楚,此曼琪非彼曼琪。
我越来越靠近,却被拦下来。
顾大少估计是树敌不少,以至于婚礼上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我还未接近台前,就有几个隐身人群的黑西装,鬼魅一样朝我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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