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儿,他人看起来是很老实很好欺负,可是他也不傻啊!这寡妇这么上赶着要倒贴,就是图自己以后能挣钱给她花,文寒想了想,说道:“我大姐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别说养你闺女了,我连养活自己都够呛,我们家还欠着好些万的债呢,你知道吗?”
王玲娟确实不知道欠债这个事,因为文清之前也没跟她说,文清只说文寒那方面有病,一开始她还不太愿意,后来听说那小子在城里当人民教师,那想来日子应该挺好过的。她男人死得早,之前攒下的积蓄这两年也花的差不多了,她一个农村妇女没有文凭没有手艺还拉扯着女儿,日子过得着实辛苦。如果她能跟着这个有病的男人先去城里缓缓,然后自己再寻么个更好的不就成了?她算盘打得特别好,和文清这个说媒的一拍即合,马上主动提出来见面。
文清也没想到王玲娟会这么痛快,她心想自己小弟是有救了。
但是眼下文寒扔出这么大一个炸///弹出来,直搅和的王玲娟脑子发懵,她看着文清说道:“什么债啊?我怎么不知道……”
文寒心想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哪有权利知道我们家的事。
文清没想到自己小弟挺会给她找事,她偷偷看了一眼文军,干笑道:“玲娟哪,你看你之前也没问我啊?”
王玲娟微微皱眉道:“你怪我不问你?我怎么知道你们家欠着债?你不就跟我说我’你小弟不行’吗!”
她嗓音略带尖锐,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让在场的人脸色全都变了几变,尤其是文老爹一张老脸难看的不行,但他还是很有涵养的没说话。
文清这时候转而拍拍王玲娟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说妹子啊,你说话小点声啊,咱们有话好好说,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
王玲娟一听见“瞒”字,心里腾地火了,她话音更大:“什么?!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想骗我!”
文清也不是什么文静的主儿,她一听见那“骗”字,嘴上也不乐意了:“什么叫我“骗”你?当初你不是一听我弟弟在城里当老师,特别想见见他么?”
王玲娟觉得文清挺会狡辩,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道:“得得得,我呀,没闲心跟你们这干耗了,我看我还是走吧!”
文清一看对方那架势不像是装的,看起来是真要走,她又有点着急,本来谈的好好的,要不是自己小弟不会说话,怎么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局面,她亲热的去拉王玲娟的手,说道:“大妹子别走啊,着啥急,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王玲娟见她那样顿时心生厌恶,心想这娘们休想再糊弄她,于是一把甩开文清伸过来的手臂,露出尖酸刻薄的本质,嘴上毫不留情的说道:“还有啥好说的?你今天故意把我骗过来,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我要是再听你给我胡诌白咧,我还不得被你们一家子都给骗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要不怎么说这寡妇会说话呢,她一张口把整个老文家都给说成是骗子专业户了,文老爹再也沉不住气了,用烟杆子在桌子上敲得山响:“你这泼妇快走!快走!我看见你就烦!”
王玲娟一瞪眼:“死老头子你说谁是泼妇哪?!你给我说清楚!”
文老爹也不甘示弱:“你!说的就是你这个泼妇!你今儿个一进来我看你就不顺眼!”
王玲娟火冒三丈,叉腰骂道:“你这死老头子!你还敢骂我是泼妇,看我今天不把你们家给拆了!”她说着拉开羽绒服拉链就要摆开架势真的撒泼,一双眼睛正寻么要砸点什么东西好,就被文清和文军的媳妇给连拉带拽的请出去了。
文寒完全没想到这个王寡妇是这么彪悍,话没说上几句就要跟他爸动手!他想女人要是都这么可怕,他就是个异性恋也被吓成同性x恋了。他右手顺着文老爹的后背说道:“爸,您老快别生气了,万一气出病来咋整,干啥跟一个女人杠上了呢?”
文老爹瞪了一眼文寒,心想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小子,老爷子什么也不说,唉声叹气一阵,然后又坐下来开始抽旱烟。
文军也是被王玲娟搞得脸上讪讪的,他天生就不如他大姐和他小弟有主意,此刻他老爸又被气成那样,于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蹭着墙根要往外开溜。
文老爹人老心不老,他看着就要脚底抹油的文军,厉声说道:“干什么去?!”
文军打了一个激灵,忙说道:“我去看看我大姐和我媳妇把人弄走了没有……”
文老爹:“一会叫你大姐进屋来,还有你!我有话跟你们俩说。”
文军:“知道了。”他跟得了特赦令一般,飞也似的奔出屋子。
文寒不知道文老爹有什么话要跟他大姐和他二哥说,老实讲他爸生起气来还是很让人害怕的,他也不敢问。虽然这么多年老爷子基本上不太动怒也从来不打骂儿女,但是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总是有的。
大概过了得有十来分钟,文清和文军才又一起进屋了,两个人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排排站在文老爹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文老爹吧嗒吧嗒抽了一会儿的旱烟,就那么干晾着老大老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爷子终于把烟杆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十分严肃的说道:“我今天告诉你们俩,以后不准再给你们小弟说媒了,听见没有?”
文清和文军一怔,文军很识相的点点头,但是文清可不干了,她说:“爸,咋不让给小弟说对象了呢?那以后文寒可咋办啊,难道就一辈子打光棍啊?”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文老爹就更来气!
老爷子不是反对给儿子说对象,而是觉得他这个大闺女眼睛根本就是瘸的,一点也不会看人,韩荷花是不错,可是文寒配不上人家那也就算了,但是这个王玲娟是个什么玩意儿?简直就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也许将来自己小儿子的病能治好,那凭什么让一只老虎毁了自己儿子后半辈子的幸福呢?退一万步讲,如果自己儿子只能找一只老虎,那他宁可自己的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
文老爹对文清说道:“这个家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要是再给你弟弟搞什么相亲,你就再也甭回这个家了!”
文清心里也挺委屈的,她完全没料到王玲娟是这么一个人,也怪她事先没打听清楚,就是一股脑儿的只知道找寡妇,看了一圈才觉得王玲娟那模样不错,结果愣是看不出来那女人是个爱撒泼闹事的货色。她心想自己这次也是瞎了眼了,结果搞到她爸还要不许她回娘家,她心想拉倒吧,不让管就不管了,反正文寒只是她弟弟又不是她儿子,她犯不着为了弟弟就不要老爹了。
文清一下子认清现实,也乖乖的泄气了。
自由
要不怎么说总有人想当一家之主呢?这主人说话就是好使,文寒以后终于不用担心文清文军再给他说对象了,但即使他爸发了话,他也不愿意再待在老家里了。
太烦了,一天天的都害怕睁眼。
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在老家的每一天,都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他,这比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中的任何一难都难脱身。
文老爹也不诧异自己小儿子突然提前两天回去,他只是默默抽着旱烟,递给文寒一袋晾好的白薯干和小半兜后山采来的蘑菇,这两样东西是纯天然的有机食品——绿色无污染,穷地方没有什么可吃的,这些姑且就算是很不错的土特产了。
返程的车次是趟慢车,这车逢站必停,俗称“磕头车”。文寒在人挤人的火车上随着车身的晃动离开了老家,奔着他心之向往的地方而去。他心情豁然轻快起来,再也不觉得十分压抑。
他在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抵达了可以自由呼吸的D市,城里的气温也很低,路面上的积雪也都没有化净,有的地方还结了冰,走起路来需要格外小心谨慎。
文寒拎着简而又简的随身行李,在天寒地冻里乘着公交车回到了路郝家。
路郝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酒吧要等正月十八才开始正常营业,本来今天胡锐邀请他去郊区玩玩,他懒得折腾就没去,郊区也就那样,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家里打打游戏刷刷材料。在嘈杂的游戏背景乐衬托下,路大闲人压根没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等到文寒带着一身寒气风尘仆仆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路郝特别惊喜,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文寒笑笑:“想你了。”这次他不加掩饰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长这么大,他从没有这么想念过一个人。
路郝挺喜欢小文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的,平时这小子除了在床上的时候才会主动叫他“老公”,其余任何时候都是叫他“路哥”,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就范。
这还不算,文寒叫他“路哥”的时候,总带着一种真把他当哥似的那么敬着的错觉,他想这小子纯粹就是个闷骚型人格,两人搞个对象至于这么敬来敬去的嘛,不过不管怎么说,路郝心里心里还是很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