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长蜡烛,一张白纸,一只朱砂笔。
用朱砂笔在白纸上画了些什么,随后许仙点亮了那只白色的蜡烛,刹那间房间亮起一缕幽光,闪烁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如今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许仙深吸一口气,想了多天的计划终于要开始实践。
法海曾经教过他一种法术,便是魂魄离壳,他要去的地方是地府,活人自然是去不了的,因此只能用这个办法。之前由于力量的原因,这个法术对于许仙来说还有些困难,但经过这些天对内丹的吸收,他已经可以勉强施展这个法术,但不过是勉强,如果中间有任何意外,他很可能魂魄受损,更甚者,直接困在地府无法回来。
而如此尽心做这些,许仙却并不是因为对商三官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以他的性格,极少会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现在的他,几乎是将前世的自己代入了,而那豪绅与贪官,便是让他父母受辱的罪魁祸首,他急切地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达到目的,一向表现得冷静淡漠的他,现在的举动是近乎幼稚的,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许仙平躺在床上,床沿上摆的是那只燃烧的白蜡烛,床柱上则贴着那张用朱砂笔画的符纸。
他必须在这根蜡烛燃尽前赶回,而这符纸便是保证他的身体在这期间不受到伤害。
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许仙缓缓闭上了眼睛,暗暗施展力量,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令人几欲呕吐的旋转过后,许仙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看到周围是一片黑暗,有些纳闷,难道地府里只有一片黑暗?
但随着他移动的脚步,点点幽暗的灯光出现在了眼前,他看到的是一队队正在缓慢移动的鬼魂,在他们旁边的是勾魂使者,勾魂使者并不只有黑白无常,他们全都戴着狰狞的面具,在旁边鞭笞着那些鬼魂快快移动,而那些鬼魂神情麻木,仿若完全感觉不到那被鞭笞的疼痛。
周围间或传来一些痛苦的呻|吟声、惨叫声,许仙只勾了勾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地府模样,前世觉得那不过是人们捏造出的,而现在他竟然真的身处其中,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他一挥手,身体周围便建起了一层薄薄的结界,这结界只能让他的生人气息暂时不透露出。
借着黑暗的掩护,许仙极其快速地穿过那些鬼魂,走了一会儿,终于到达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他猜想那应该是某个地府官员办理事务的厅堂,但里面现在空无一人。
长时间的维持结界已让许仙有些吃不消,他撤去那层结界,从拐角处走出,刚要靠近那正中央的木桌,突然一阵强风几乎要撕裂他面前的空间,猎猎强风和许仙擦肩而过,他的身后站立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狰狞如恶鬼的怪物。
“地府重地,岂容尔等小鬼擅闯!”
作者有话要说:某种程度上许仙还是很冲动的…有时候卯会不自觉把他写傲娇- -反应过来后又马上改了
话说最近看到一个挺好玩的根据名字测缘分小游戏,震惊地发现无论是‘法海X许仙’还是‘许仙X法海’缘分居然都是百分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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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19、受制 ...
法海坐在许仙床前,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面无表情看着那不时闪烁的蜡烛,眼眸中似有万千情绪在翻滚。
他早知道许仙不会这么简单处置这件事,只是没想到许仙居然胆大到敢生魂出壳去往地府,要知道这冒有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后果就是再也回不来了。虽然如今许仙法力不再那么低了,但想要从地府阎君和其他地府中的厉害人物得到好处,根本是不可能的!
若说许仙单纯是为了那商三官而冒这个险,法海是怎么也不信的,相处九年,他无论怎样也了解许仙的心性。那样凉薄淡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只是稍微熟悉的人压上自己的性命,就连法海自己这样一个整天说着“我佛慈悲”的僧人也不是什么古道热肠,对于世人来说,法海和许仙也许就是同一种人。
纵然心中万般疑惑,法海也只能待在这里为许仙护法,他并不是不想一同去地府援助许仙,可他更要保证的是白烛不熄,许仙的身体也不能被生人触碰。
法海捏着手中的佛珠,闭眼念起心经,但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却正好看到了许仙手腕处一圈淡淡的牙印,在那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法海心中十分明了,那牙印的制造者正是自己,那晚的事情他其实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一向自诩坦荡的他却在清晨醒来看到许仙面容的那刻产生了一丝逃避的心理,他是个出家人,本该清静无欲,如今却对一手带大的许仙做出这种事情,这让他无论如何不能面对,也不愿回忆。
只是被妖物控制而已,法海如此告诉自己,极是自然地从心底抹去了这件事。
没想到今晚见到这印记,又让他忆起那晚,甚至连细节也清清楚楚,法海顿觉心中有了异样。
看着许仙安静秀丽的眉眼,法海站起身,负手站于窗前,却不知在看向哪里。
许久,才响起一声极轻的话语,很快在这黑暗中飘散。
“可要…安然归来。”
许仙极其莫名地看着面前所谓的十殿阎罗,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心中却在思索着原因。
原来他刚刚在与那守护者打斗时不敌,不得已拿出了小五送给自己的匕首,那匕首果然有用,很快就让守护者受了伤,但那守护者更是大怒,直呼许仙妖孽要收了他,就在许仙被守护者一招击中快魂飞魄散时他身体中突然迸发出一阵光芒挡住了最后一击,让守护者也受了重伤,正好这时阎罗赶到,便将许仙带到了另一个大厅,像现在这般,一脸莫测微笑看着他,已看了许久。
“不知公子…到这来所为何事?”阎罗终于开口。
许仙一笑,避而不答,只道:“不慎打扰阎君办事,实在心中有愧。”
阎罗摇摇头,那眼神似已看透一切,“既然公子不肯说,不如让我代为说出,你此次来,是想要修改那生死薄,功劳薄,恶刑薄,可对?”
生死薄自是掌握世人的性命,而功劳薄与恶刑薄则记录了人们在生前所做的善事恶事,由此来判断对他们的奖赏与惩罚。
不待许仙开口,他又道:“公子可知,那商士禹生前曾因嫉妒写过一张纸状诬告那与他一同参加科举并中举的举人,那举人因他的诬告而丢失了官职,被岳丈家所嫌弃,失去了未婚妻子,又因污名无法营生养活家人,最后全家活活饿死。生死有命,报应循环,公子要知,一切皆有上天做主。”
许仙眼睫微抖,露出一个似嘲讽的笑容,“那上天的主又有谁来做?”
什么天理循环,许仙从来不信,所谓的天理,不过是那些拥有绝对力量的‘人’所制定,弱小的人就得按照这个规则去存活,终究,力量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已。
那阎罗一愣,没想到许仙居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随后反应过来,无奈笑,“公子果然倔强。”
他一挥手,“只是依照公子的本事,却并不能从我手中夺走那三薄,甚至连离开也难,公子当如何?”
许仙并未惊恐,只坦然一笑,“自是任君处置。”
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但许仙早已经历过生死,最差的结果不过再死一次,于他实在没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他敏锐察觉到这阎罗对他的态度极为客气,按理说他的力量不如这阎罗,又是擅自闯入,不直接判刑已经算轻了,居然还如此和颜悦色和他聊天,事有蹊跷。
果不其然,那阎罗并没有对他判刑,反而道:“要放过公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具体,待我送公子回去后自然知晓了。”
说完他挥挥手,竟是直接要送许仙回去,许仙回头,仍是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却向阎罗问道。
“你是不是,认识我?”
阎罗一愣,随后一笑,许仙感到大脑一阵晕眩,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被送回人间,最后仍清晰听到了阎罗的回答。
“我了解公子的一切。”
天旋地转后,许仙缓缓睁开双眼,脸色比开始要苍白许多,没想到旁边立刻有人扶住了他。
“法海?”许仙有些惊讶,随后明白过来,“谢谢。”
“鲁莽!”法海面无表情训斥出声,“这样的大事居然没有和我商量就去做,不想要命了吗?”
许仙困难地动了动手指,淡淡道:“我的生死,真的与你有那么大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