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气得简直要吐血,手指都快戳到纪桐脸上:“你什么意思啊!你算什么东西!”
纪桐不回嘴,周围阿姨也帮忙劝:“老王,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对身体不好……”王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终于转身上楼,其他人也散了。
王晓洁低声对他道谢,纪桐说:“举手之劳,不客气。”
旁边传来一声冷笑,303的木门开着,杨莹穿着睡裙,没穿内衣,隔着防盗门嗑着瓜子:“哟,王老头管天管地,管不住自家闺女春心荡漾啊!”
王晓洁涨红了脸:“杨莹姐!”
“我这种下流胚子可当不得你一声姐。”
王晓洁没办法说什么,低着头回楼上去了。纪桐真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爱给自己加戏,是生活太无聊了吗,非得从锅碗瓢盆里找一点存在感。
杨莹身后突然钻出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方锦程眼巴巴地看着纪桐,但是似乎又害怕杨莹,不敢和他说话。
杨莹还记得那一摔之仇,冷笑一声:“有亲爹的荣华富贵你不享,一天到晚扒着这个野爹,真是出息!”她白了纪桐一眼,甩上了门。
纪桐回到家里,等着杨莹出去再把方锦程接上来,不知不觉到了十点多,他也昏昏欲睡,电视开着,放着当年很红的还珠格格,吵吵闹闹的声音和嗡嗡的吊扇混在一起,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有人跳楼了!”
纪桐立刻清醒过来,打开窗户往下看,下面围着一圈人,一个男人的绝望的哭声传来:“淇淇!爸爸对不起你!”
他愣了一下,立刻套上衣服跑下楼,王晓洁远远站在人群外,脸色苍白:“小王哥,淇淇……淇淇跳楼了……”
他看见人群缝隙里,露出一角沾满血迹的白色裙边。
王晓洁忍不住哭了:“如果……如果我坚持见见她,和她聊一聊……”
纪桐呆愣了一会儿,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他脚步沉重地转身上楼,路过303的时候,门打开了,杨莹画好了妆,穿着超短裙:“什么啊,吵死了!”
纪桐说:“淇淇跳楼了。”
即使没心没肺如杨莹,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纪桐说:“你要出门的话,不如就让我带锦程吧,今天出了这么大事,他一个人会害怕。”
杨莹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你算老几”,但不知道为何,她的表情变了变,松弛了下去:“切,没见你这么上赶着伺候人的。”
方锦程从里面跑出来,一下子扑到纪桐怀里。纪桐拉着他的手走了几级楼梯,回头一看,杨莹居然还站在门口,看着方锦程。这是第一次,纪桐从她脸上看到类似于伤感的表情。
杨莹狠狠瞪了纪桐一眼,转身下了楼。
方锦程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下面有人在哭。”
纪桐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锦程,你以前说楼里有魔鬼,谁是魔鬼,可以告诉哥哥吗?”
方锦程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妈妈说世界上没有魔鬼啊。”
“……”纪桐又问,“那楼里有你讨厌的人吗?”
“有,”方锦程飞快地说,“我讨厌王爷爷,他骂我,还有小胖,抢我碎碎冰……”
纪桐问:“那许老师呢?”
方锦程说:“许老师好凶哦,会打人。”
纪桐一颗心提了起来:“他打你了吗?”
方锦程摇头:“他打淇淇姐姐。”
“什么时候?”
方锦程想了半天:“很久以前……天黑的时候……” 这是二十年前,家长体罚孩子,还是很常见的,纪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把心里的不安按捺了下去。
方锦程一到纪桐家里就不想睡觉了,纪桐切西瓜给他吃,然后抱着他讲了半天龙霸天下,方锦程才同意去睡觉。纪桐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因为这个软绵绵的,乱叫乱嚷的小东西而放松了一点。
结果两人因为西瓜吃太多,晚上跑了好几次厕所。
第二天一早,整个家属区都在议论淇淇跳楼自杀的事情。因为早先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所有人都觉得许老师太不容易了,单亲家庭将女儿养大,结果女儿不知道自尊自爱,一步错步步错,走上了不归路。
家政公司因为地理位置独到,又常年敞开门做生意,王叔就成了八卦的中心,一早上来来往往的大爷大妈们就没有停过,简直人来人往。
纪桐听了一肚子鸡零狗碎的八卦,连许老师大名许好杰,哪一年结的婚,老婆叫什么名字,谁给介绍的,怀女儿时候有什么孕期反应,怎么和那个货车司机勾搭上的,统统说的一清二楚。但是中国人聊八卦是很奇怪的,总是要很多的数字,很多的情节,但是当事人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感受,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
“哎呦,许老师一个月才多钱,六七百撑死了吧,那个司机跑一趟就赚几千!你说她跑不跑!”
“上梁不正下梁歪……”
纪桐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觉得自己一个普通人,即使是思想上先进了二十年,能有什么能力打破那巨大而压抑的,名为社会风气的厚墙,但是一个花季少女在他的眼底下一步步走向死亡,还是超出了他对自己的预期。
他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方锦程已经自动化为他的小尾巴,走哪跟哪。他拉着方锦程在小公园里随便转着,夏天最热的时候终于过去了,坐在树荫下,偶有凉风吹过,也很舒爽。
树丛里突然发出一阵沙沙声音,纪桐还以为是野狗,结果钻出来一个比野狗大得多的生物,金毛狮王拖泥。
拖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提裤腰带,他身后阴暗的小树丛里,一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了。
都是成年人了,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纪桐无力吐槽,拉上方锦程就想走。
“哎,哎,大哥,”拖泥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几步追了上来,“昨晚上多谢了!找我剪头给你打折!”
“不用,”纪桐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小刘……你们不是……住一起了吗?”
拖泥豪放地一挥手:“嗨,搭个伴呗,我没地方住,他缺个洞,男的和男的,男的和女的,不就那么回事。”
纪桐下意识捂上了方锦程耳朵,离他远了几步。
拖泥却又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大哥,你可别嫌我说话粗俗啊,你以为那些人模狗样儿的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告诉你,隔壁那个许老师……”
纪桐问:“许老师怎么了?”
拖泥嘿嘿一笑:“想知道啊,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诶,那个?我这个人吧,也是阅人无数了,谁是谁不是,我这双眼睛和雷达一样,biubiubiu~一照一个准,但你我是真吃不透,给我透个底呗~”
纪桐先让方锦程一边玩,然后对他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我不歧视,所以王老爷子找你麻烦,我愿意帮把手。但是你这个人作风,我真看不上,是不是都和你没关系,许老师你爱说不说。”
拖泥耸了耸肩:“哎呦,这还给我上起课来了,得,得,我告诉你吧,那看着人模狗样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有次晚上在这小树丛里,看见他和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才十岁十一岁吧……真是禽兽啊!要不是我当时也正忙着,真是想叫警察叔叔抓他,你说是不是?”
纪桐只觉得一股凉意往背上窜,他也见过,许老师和那个叫芊芊的小女孩从树林里走出来。
“是一个大概这么高,瓜子脸,扎两个马尾辫的小姑娘吗?”
“哟!你也见过!不是长头发的,是一个童花头的小姑娘,嘿!这老东西,艳福不浅,还不止一个啊!”
纪桐心里一阵阵发寒,有些事情他简直不敢往深了想。
拖泥又凑上来说:“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好像也有印象,有时候会去他们家,有时候许老师和她一起出门,是不是?”
纪桐没说话,拖泥兴奋地唠叨着:“哎呦喂,这够抓进去了吧?判几年?这得流氓罪吧?”
纪桐稳定了一下情绪:“下次那个小姑娘来,你要是看到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拖泥挤了挤眼睛:“要搞他?好哇,早就看他假模假式的不爽了。”
纪桐不想和他多说,拉着方锦程快步走开了,方锦程无知无觉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纪桐深呼吸了几下,做好心理建设,把他拉到花坛后面坐下,才问他:“锦程,你有没有去过许老师家里玩?”
方锦程抬头看他,一脸不高兴:“去过,我把淇淇姐姐的熊摸脏了,她骂我,哼。”
纪桐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那,许老师有……有摸过你吗?有没有脱过你的衣服裤子?”
方锦程困惑地看着他,纪桐想起来警察让儿童指认性犯罪,都会拿一个玩偶,可是这去哪找玩偶,他情急之下拿自己举例:“就是摸你的这里,或者让你摸他的这里,有没有?”
方锦程却格格地笑起来:“哥哥摸自己的小鸡鸡,羞羞!”他突然拉开自己的裤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纪桐:“……”
这应该……是没有吧?纪桐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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