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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搭长棚 (六朝风致)


  但最终他没有,带他虎口逃生的人,已经放任他被猎豹撕成碎片。
  纪优喉中涌上一口腥甜,洗手间暖黄的灯光照的他无处遁形,多么奇怪的一个人,对这个勉强称做家的出租房事事不上心,却花钱把所有的灯都换成了温暖的黄色。
  某种程度上,就像满口脏话凉薄得可以的女孩子,反而喜欢用粉红色的手机屏保、往家里购置粉嫩的公仔一样。
  很多年以前,和文雪有一次出游,住在高级酒店里。
  纪优从没出过远门,兴奋的不行,一直黏巴黏巴跟着文雪,文雪洗头洗澡,他也寸步不离地跟进卫生间。
  文雪没辙,只好拿了洗发露,把头埋到洗手台里冲。
  少年肩膀上精瘦有力的肌肉微微鼓起,不停的掬起水浇到头发两侧,流水声细长缱绻。
  纪优靠着门口看,文雪时不时抬头从镜子跟他对视一眼,夹着洗发露的水流进眼睛也不在乎。
  纪优笑的像个傻子,他拿手机对着镜子,笨拙地对了半天焦,定格了这一幕。
  这张照片后来被纪优洗出来,反复看,手指把它摩挲地泛了白。
  纪优想,等这照片再白一点,就扔了不要,人都没在身边,对着张照片也忒没意思。
  于是那张照片的泛白程度就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纪优的接受底线,总而言之,就是不想扔。
  听过这样一句歌词:一句话从生涩说到熟练,一首歌从情深唱到敷衍。
  从前深以为然,现在看来不是,那张照片纪优看过上万次,越想看腻,越看不腻。
  起初没骨气地流眼泪,中期断断续续的流泪,最后再盯着看,眼眶像上了锁,眼泪就是掉不下来。
  但心里好像多了个豁口,每看一次,就用针管从心眼抽一针血出来。
  渐渐地,他怀疑自己满心眼都是豁口,无数个豁口凑到一起终于打通了心脏,从此漆黑碗大的洞长在心口,药石无医。
  想念他,想骂他。因为那个人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爱他,因为太爱他反而终结于用四处学来的陈旧手段讨好他。
  那张照片已经看不清人物了,但纪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刻。
  文雪弯腰埋着头抹脸,他站在他身后傻笑,头顶橘黄色的灯光打下来,两人像一个家庭那样,充满了生活味儿。
  纪优喜欢那张照片,就是因为它充满了生活味儿。
  让人觉得不会过期,能天长地久。
  纪优趴在地上,眼泪刀刃似的滚过脸庞。
  文雪,后来我也装了暖黄色的灯,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
  意识模糊之际,纪优自虐般的回头看空旷的洗手台,好像台前还站着他年轻的恋人,冲他笑的时候洗发露顺着发梢滑进眼睛里。
  我爱你,我开始恨世上除了死亡都没有办法把我的灵魂真正献给你,做.爱时渴望一生年少,和你拥抱的时候呢,却恨不得瞬间变老。
  如果还有机会,我想问问你,文雪,当初为什么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文雪攻&纪优受,


第2章 (二)
  (二)
  纪优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铺天盖地的白。
  我没有死?
  一激灵坐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鼻腔里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胃癌查到时就已经转移到淋巴,治好的希望渺茫到几乎没有。
  纪优从来不惮以最坏的猜想揣测自己:我会有这么好运气?
  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纪优连忙抬头,却见进来的是陆小拂。
  不知道多久没见,她憔悴的路都走不稳,朝纪优走过来的时候脚底轻飘飘的,眼神空洞,纪优想她一定没抹腮红,脸色几乎比他这个病人还差。
  肯定是之前吓到她了。
  纪优轻叹:“都是我不好,下次身体再有状况一定事先告诉你,好不好?”
  陆小拂胆肥了,置若罔闻地径直走过来。
  纪优又说:“好了,别气了。”
  话音刚落,陆小拂反而颤抖着嘴唇,流下两行泪来,这时她走到身边了,纪优清楚的看到她两眼熬得通红,肿了一圈。
  “小拂?”纪优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他试探着,又喊了她一句。
  陆小拂在病床边跪了下来,把脸埋到洁白的床单里,起先还在微微啜泣,如缕不绝的低泣听的纪优难受不已,随后像打开了个匣门,开始嚎啕大哭,要多凄苦有多凄苦。
  她的声音像只卡碟的机器,又像只漏风的破麻袋,好几次哭的险些背过气去,纪优看的担心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却看到自己的手,穿过了陆小拂的身体。
  纪优一僵。
  缓缓地把手原路撤回来,果不其然,他的手直直穿过陆小拂的身体,一路畅通无阻,陆小拂脑袋上连跟头发都没动,染成栗色的发丝静静伏着。
  “小拂......?”纪优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想去扳她的肩膀叫她抬头,两手却无数次穿过她的身体虚空中碰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纪优突然被一个恐怖、不可思议的想法攫夺了神志,他使劲想站起来,却在顷刻间就到了半空中。
  他低下头,陆小拂还趴在“他”身边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纪优垂下眼。
  他落到陆小拂身边,因为有前车之鉴,不再直直去摸她的脑袋,而是把手放在她头顶,仿佛还有生前温暖的触感。
  陆小拂耸动着肩膀大哭,眼泪流不尽似的。
  纪优僵硬的把目光放到躺在床上的自己,盖着一层青色的布。
  他缓缓伸手,想掀开布再看一眼自己,手却重蹈覆辙地,穿过了自己的尸体。
  纪优猛地一颤,后知后觉的收回手。
  原来这就是死亡。
  连看自己最后一面都做不到,反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亲眼目睹重要的人痛苦万分。
  重要......的人。纪优想。
  文雪,你会难过吗?
  纪优觉得自己似乎笑了一下,得到了答案。
  文雪不会难过,因为他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蒙在文如意给他创造的锦绣温柔乡中。
  虽然曾经的同□□人已经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但故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今生不爱我的人,子子孙孙都会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
  纪优作恶般的想。
  但万一,万一......他有那么一点还爱我呢。
  纪优难过的想。万一他还有一点点爱我,兔死尚且狐悲,他没理由完全不在意的吧?
  如果文雪会有一点伤心,他就会有二十倍的伤心。
  这五年来像场独角戏,文雪抽身走了,不妨碍他入戏更深。
  怔怔地放下手,到底在亲人面前作壁上观太过残忍,纪优犹豫了很久,走出这医院。
  医院,毕竟是生他葬他的地方,比他那间出租房还来的有归属感。
  就是这家太破了。
  纪优看着医院被时间洗涤的模糊的招牌,唏嘘的想。
  生前有个人说要给我荣华富贵,好长一段时间快把我捧到天上,在一起的时候动辄赌天咒地,发誓要对我好。
  真是好笑,到头来我反倒独自死在一家破医院里。
  纪优唏嘘不已,不知道是在埋怨文雪还是成心让自己难受一下。
  他摸上心口,什么也没摸着。
  那个位置已经没有跳动的鲜活心脏了,但想起他还是会痛。
  “造孽哦。”
  纪优离开医院,在车水马龙生生不息的大道上,逆着人流朝后走。
  身体从无数个人的身躯中穿过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其实是有一个地方的。
  纪优越提醒自己别想起,越是记得清楚。
  “回到他身边”这样一个念头在心底潜滋暗长,纪优吓到了,自己都骂自己贱。
  五年前跪在文如意面前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到文雪身边。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
  纪优惶惶地迈动步子,小声念文雪的名字,终于没有任何负担,不用担惊受怕会遭到报应的,念他名字。
  这反倒是分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跟文雪重新靠近。文雪,文雪,你说要经历多少无望,才会觉得生死才是最近的距离?
  怕他过得好,怕他过不好;怕他还记得自己,怕他不记得自己。
  种种种种。
  可能还是比不上见他一面。
  纪优自虐成性,突然铁了心执意去找他。
  哪怕看一眼就走。
  纪优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机场了。
  他自嘲的想,这比做人的时候脚程不知道快了多少。
  纪优没做过飞机,好奇的在机场打转,终于给他撞上一辆正要起飞的,去哈尔滨的航班。
  纪优颠颠儿的飘过去,听见乘务员说:“本列航班236人。”
  “236人,加一只鬼。”纪优补充说,可惜活人听不见。
  走进客机纪优大剌剌的穿过数个座位,流离失所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客机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一个少年,脸庞的弧度非常明朗,眼瞳漆黑,过深的眼线有“生来戾”的味道。松松垮垮套着一件夹克,长而直的腿上套着改版的时尚军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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