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且仅有 (苏哈哈)

　　程宣向外公外婆深深地鞠了一躬。外公曾让自己好好报答顾淮远，程宣铭记在心，既然如此，他现在就该赶回去，认真对待学业任务。如果有一天顾淮远选择了林觉……那么，程宣尊重他的选择。
　　夕阳染红了苍穹白云，染红了万里大地，染红了寂冷旷远的陵园，染红了程宣的侧脸。“再见，外公外婆。”程宣轻声道。他转身离开了，步履越来越快，最后奔跑了起来。他听见风掠过耳边的声音，听见燕雀归巢的啁啾声，听见自己心脏的鼓动声。
　　十年前那个只会哭泣的小男孩长大了，他会学着去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人，就像十年前被守护一样。
　　

　　☆、第9章 霜降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预计107千字，已经大致写完，请放心食用。
　　顾淮远结束了讲座，正想离开时，被T大的老师们留下来探讨了关于教学计划的问题，临近深夜才结束，尽管如此，顾淮远还是赶回学校。但是，等他回到公寓里，公寓里已是漆黑一片，程宣的房间里空荡荡的。
　　顾淮远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余光瞥见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他拿起来一看。
　　“材料我拿走了，给你熬了鸡汤，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林觉。”顾淮远皱眉，怎么会是林觉？
　　这时，公寓外忽然响起了钥匙碰撞的声音，公寓的门正在被打开。顾淮远立刻警觉起来，但是他没料到，开门的人竟然是程宣。
　　“啊，你回来了！”程宣惊讶地看着顾淮远。
　　顾淮远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你不知道晚上大学里也不安全吗？”
　　“不好意思……”程宣边锁上门边说，“模型做着做着就忘记时间了，一抬头已经两点了。不过，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所以磨蹭了点。”
　　“下次要么几个人一起走夜路，要么就早点回来。”顾淮远戳了戳程宣的额头，严肃道。
　　“知道了，”程宣微笑着说，“那我去睡觉了。”
　　“对了程宣，林觉来过了？”顾淮远问。
　　程宣的动作一顿，刘海遮住他的双目：“是……是啊，但是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说完，程宣走进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顾淮远察觉到了程宣的异样，林觉一定对程宣说了什么。
　　程宣扑倒在床上，他的手指上又添了几道凝固的胶体，食指和大拇指因长时间握刀而有红色的压痕，一碰就很疼。他把脸埋进被子里，试着睡着，但是过了很久，他依旧清醒。他转辗反侧，被子滑到了肚子上也懒得拉上来。尽管他很努力地劝自己不要在意林觉的话，但是这反倒让那些话更深刻地印在他脑子里。程宣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程宣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即闭上双眼。他感觉到有人帮他盖好被子，仔仔细细地掖好被角。顾淮远的气息似乎很近，程宣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下一秒，程宣觉得自己的额上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程宣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顾淮远已经离开了。程宣伸手摸了一下额头，那个触感那么真实。
　　是……吻吗？
　　什么声音在程宣耳边一直响？程宣回过神来，发现是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急速又大声，搏动遍布全身，程宣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他连忙一个鱼打挺坐起来，黑暗中他抚摸到自己的脸，发现竟然如此的滚烫。程宣又倒了下去，捂住额头看着天花板发愣。
　　为什么会有这种微妙的心情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滴滴滴——”程宣醒来，迷迷糊糊地抓住手机，一看是六点，他懊恼地想，昨天晚上忘记把闹钟调到七点了，他必须再睡一个小时，昨晚几乎没有睡着。翻了身，程宣一合眼，脑中又闪现出昨晚的吻，顿时睡意全无，他只好起床洗漱。
　　程宣心事重重地将面包片放进面包机里，然后从冰箱拿出鸡蛋。
　　忽然背后传来顾淮远懒懒的声音：“早上好……”
　　程宣全身一震，不小心捏碎了一颗蛋。顾淮远连忙拍了拍程宣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别怕，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程宣的脸微红，说：“啊，真是的，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淮远打着哈欠走掉了。
　　程宣洗着手，心里却很不安，刚刚只是简单的对话，却让程宣心悸不已。
　　做好早餐后，程宣却发现顾淮远竟然补觉去了。他正想敲门，发现门没有关。轻轻推开门，顾淮远果然在床上睡着了。他应该是随意躺下的，睡衣微敞，露出好看的锁骨和结实的小腹。睡相像个孩子一样，程宣轻叹了一口气，想到顾淮远今天好像没有工作，于是上前帮他盖好被子。这一瞬间，程宣又想起昨晚的吻。
　　昨天晚上，他是这样做的吗？程宣这么想着，俯下身去，忽然他愣住了，意识到自己奇怪的意图后，程宣连连往后退，他快步走出了顾淮远的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太奇怪了，自己变得太奇怪了。
　　程宣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吃完早餐后，程宣出发去专教。模型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接下来就是放入家具，然后做出屋顶，最后做个场地。
　　来到专教，班里空无一人。顾淮远耸耸肩，这样他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做模型了。早起让早晨的时间变得漫长。程宣觉得过了很久才有陆陆续续有人来，而苏泽他们则是更迟，九点后才慢悠悠地咬着面包走进来。
　　“哇，程宣！”林子扬在门口便惊奇地指着程宣，王达也惊异地喊道：”真的耶！程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宣笑了笑说：“六点半。”
　　苏泽神秘兮兮趴在程宣耳边问：“你昨天又一夜未归，这次别想蒙我了，乖乖从实招来！”
　　“事实上，我去了我朋友的宿舍。”程宣小声地说。
　　“你朋友？三更半夜居然去了你朋友那里？”苏泽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女的？”
　　“男的！”程宣连忙说。
　　“男的？”苏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程宣被苏泽盯得发毛，便说：“你脑子在想什么？我和他是好朋友啦！好朋友！”程宣将“好朋友”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苏泽坐了下来，猛吸了一口酸奶道：“随便你啦，但是在别的宿舍过夜是违反纪律的，你可得注意点啊，万一碰到校检，咱们可都完蛋了！”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程宣皱着眉头。昨晚明明已经两点了，但是程宣控住不住自己想回到顾淮远那里的欲望，林觉明明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但自己似乎更没觉悟，他不知道自己陷入的是什么感情，他当时只想回去看看，看看顾淮远是不是回来了。当他站在楼下，发现房间内有灯光的那一刻，他居然高兴得跑上楼。这到底是什么的心情？程宣想不明白。
　　“程宣，你居然连吧台都做出来了，要不要这么细致啊？”王达拿着程宣刚做好的家具模型，一脸惊恐。
　　程宣摇摇头：“我只是想尽量还原实景而已。”
　　“一楼五组桌椅，二楼十组桌椅，不行了，我已经快疯了，我明明是个建筑师，现在居然在搞室内设计……”林子扬浮夸地说道，“程大佬，给我留条后路吧，求别赶尽杀绝！”
　　程宣忍俊不禁，随后正色道：“不行，这是我做的第一个模型，必须精益求精！”
　　“你这样以后都没进步空间了。”王达连忙说。
　　“你们都想多了，我的进步空间还很大。”程宣微笑道说，忽然他余光瞥见苏泽伸手过来偷家具模型，程宣当即拍掉了苏泽的手说：“想偷？没门！”
　　苏泽悻悻然地收回手，说：“我只是想欣赏一下大佬的作品……”
　　“好了你们几个，赶紧做模型吧！”程宣严肃道。这三人嘴上答应了，但还是嬉皮笑脸，不正经地想偷程宣的模型。程宣无奈地摇摇头，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三个无赖室友。但是，多亏了他们，程宣暂时忘记了林觉的事情。跟他们三人在一起，时间变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正午。他们三天准备去食堂吃午饭，问程宣去不去。
　　程宣觉得肚子还不饿，便说：“你们先去吧，我把手上这个做完再走。”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很快，教室又空无一人了。头顶上只有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已经昏昏欲睡的程宣觉得这巨大的声音反而是催眠曲。教室里弥漫着U胶的刺鼻味道，程宣鼻子里的神经已经麻木了。他越来越困，最后他终于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宽大的工作台上，堆着雪白的PVC板，完成一半的模型就放在程宣的臂弯旁。
　　沈约从学院里的图书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本破旧的书，悠闲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路过大一的几个教室时，沈约不经意间往教室内瞄了几眼，没想到竟是惊鸿一瞥。虽然没看到那个人的面容，但他竟在一瞬间觉得那个人……很美丽。
　　沈约走进教室，看清了那个人的睡颜，确实很美丽。长长的睫毛，直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为风拂过，柔软的发梢微微摇动。他知道，自己果然对这个小学弟很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