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也不拉。
他坐着。
一动也不动,
司马超群黑色身影渐渐远离他视线。
寒气从敞开大门涌进来冲散了一厅暖意。
棕红色门扉被回到门前仆从小心关上。
门外风雪慢慢变得小,最终消失不见。
卓东来还是一动也不动。
空荡荡桌面上被两个人用过水晶琉璃杯,陪着他,一起作木头人。
他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
他似乎陷入了纠缠反复回忆里,不能自拔。
直到棕红色大门被人仓皇推开,一身黑衣司马超群被人搀扶着走进来。
直到司马超群身上鲜红液体已然浸湿了衣襟,滴落在地。
他才猛然间惊醒,一把接住司马超群倒向他身躯。
然后,他听见了很轻微几句话。
轻微到除了他,谁也听不见。
他说:““东来,有一件礼物送给,在房间。”
他又说:“东来,知道爱。”
“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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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其他的番外交代,我英语四级没过,我感觉我的人生又灰暗了……所以,你们被我炸出来吧!我还做了一个伟大决定,不告诉你们,一段时间以后再说,现在说我估计没人信。
另外,既然没人给我些长评,明天我自己写一个好了,毕竟写了一半,半年多了,感触颇多,也不知行不行。
63番外
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草草的穿上薄薄的白色衬衫,又套上一件天蓝色的牛仔裤,打开房门,走出房子。
盛夏的暴雨从暗灰色的天上噼里啪啦的浇下来,打湿了他柔软的发丝,男孩伸手将挡在眼前的一缕头发捋到一侧,顺着记在脑海里的路线一路穿行。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听得见雨声,和他脚下的塑料拖鞋踩在雨水上发出的啪啪声。
路过一个郁郁葱葱的街心公园,走过一条马路,又穿过一条逼祚狭小的弄堂,男孩终于到达了终点。
他的白色衬衫已经湿透,黏沾在身上,粗糙的牛仔裤顺着裤管无休止的滴水,样子看起来既狼狈又落魄。
但是他完全不在乎。
他现在的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
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女人。
他的母亲。
他的养母。
男孩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蹲□,用粗糙的指尖去触碰女人的脸颊,轻轻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动一片蝴蝶的翅膀一样。
女人的脸颊冰冷而潮湿,沾染着肌肤的指尖微微的颤抖,然后慢慢的向女人的并不漂亮的鼻梁摸去,手指顺着鼻梁一直摸到底部。
干净的,彻底的,没有一丝气息。
男孩的手指顿住。
空气中存在着看不见的锁链将他的手指牢牢地扣住,再也无法挪动一分。
漫天的暴雨里,他的面庞一点一点的变的青白。
即使早已预料到了结果,也不定就真的能够承受。
男孩伸出另一只手,改用双手托起女人的面容,女人普通甚至可以说难看的眉目出现在他的眼底,男孩出神的看着,眼前慢慢出现了很多很多个人。
为他做饭的女人。
对他微笑的女人。
愤怒生气的女人。
爱上男人的女人。
被抛弃的女人。
自杀未遂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
那么多那么多的女人却没有一个会再次成为他的母亲,再也不会有一个睁开眼,对他微笑,对他生气,对他流泪……
男孩漆黑的眼眸像是笼着雾气的湖面,慢慢的,一点一滴,一滴一点,雾气渗透出来,与面容上的雨水沉默的会合。
书里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爱恨离合;书里说,这个世上谁都会离开谁;书里说,当离别到来的时候不要难过。
但是,那也只是书里说。
虽然有些矫情,总是,还会流泪。
男孩闭了闭眼,将女人半抱着扶起来,顺着狭窄的弄堂磕磕绊绊的向外走。
路上并不好走,走出弄堂的时候,男孩脚下的蓝色的塑料拖鞋已经被他扔在雨地里,他光着脚,费力的支撑着女人,向马路中央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男孩想,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然后把她和他葬在一起。
男孩想的很认真,很认真,以至于都没有看到穿过层层雨雾向他疾驰而来的黑色巨兽。
钢铁铸就的身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男孩和女人一起高高的抛向天上,下落的时候男孩仍然下意识的紧紧的抓着女人。
抱歉,妈妈,最后和你葬在一起的可能是我了。
男孩最后在心里默默的女人说。
这个故事本来到这里就该完结。
女人和男孩都死了,主角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故事。
可偏偏这个故事没有完。
有人不想让他完。
于是男孩醒来了。
全新的世界,全新的身份,全新的……父母。
这一世男孩的母亲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贤淑,温婉,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
吴婉。
父亲是一个英雄。
他醒来时曾经看见过他一眼。
一眼望过去,世界黑白分明。
天生的英雄。
面对这一切,男孩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好沉默。
木然的表情,死气沉沉的眼神,他冷眼旁观着一切。
吴婉并不与司马超群同房。
吴婉不喜欢卓东来。
卓东来在乎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只是一个英雄。
每个世界的故事大约都是相同的。
在男孩的视角里,没有太多的情非得已爱恨纠缠沟沟壑壑,有的只有他认定的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再清楚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站在梅花树下,慢慢的写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体,男孩做出一个决定。
就算吴婉不是很爱他。
就算他根本就不爱吴婉。
至少他看见了一个跟上辈子几乎一样境遇的女人。
这也就足够了。
男孩从来都只是个男孩,幼稚而简单。
他伸出手把地上的字迹抹平,转身到吴婉的屋子前接过来弩箭。
一箭射出去其实没有那么难。
看着那个叫做司马超群的男人在厅堂之上抱着那个孩子愤怒的样子,他默默的将被丝线划出血口的手缩在袖子中。
然后他看见了吴婉的微笑。
再后来,他被发现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他的意识莫名其妙的模糊了一阵。
等他头脑清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有了结局。
吴婉再也没有出过那个小院。
他看着吴婉坐在院子里神色平静的流泪,心里动了一下。
既然上辈子没有能够杀死那个男人,那么这辈子杀死这个也不错。
这个念头一起,他怎么也无法压制,就像是有人早早就将这个念头埋在他的心底,就等着这个时候爆发一样。
顺其自然的他做了。
男孩在司马超群来见吴婉的时候,冲入他的怀里,然后一刀捅了进去。
司马超群没有躲,没有推开他,他什么也没有做。
好像就在等着他这一刀。
肉体撕裂的声音,鲜血染湿黑衣的颜色。
连男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表情多么的怨恨。
他放开手,静静站着。
司马超群在他面前被人扶走,他被关进了楼子。
十天之后,他见到了卓东来。
卓东来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他的眼里少了一点沧桑,多了一点黑。
好像是失去了一点东西。
是什么,男孩不知道。
他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没有死。
虽然也不算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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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像写得有些拙,痛失亲人的感觉我再买也没法写出我当时的感受,大约是我的笔力不够。
PS;一个破屏花了我快一千,真黑!
64章
初春天尤寒。
落红残枝满地。
王小石抱着酒壶蹲在青黛色的楼顶上,一张本该带着笑的脸上却带着深切的愁意。
这很不正常。
王小石是一颗小石头,平平凡凡的小石头。
小石头不会愁,不该愁,就算是愁,也不会超过三个呼吸。
但是,这一次,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小石非但没有重新变得快活起来,脸上的愁意反而越来越深重,最后都像是要滴落下来一样。
王小石也不想愁,他也知道愁眉苦脸的没有用处。
但是就算是他去想灯光下的温柔娇俏的脸颊去想街上买花的可爱小姑娘,也不能把这愁意驱散哪怕一星半点。
这实在也不怨他。
谁让他蹲的黛青色屋顶是金风细雨楼里专供御医树大夫诊断的楼子的呢?
谁让这楼子里现在被树大夫诊治的病人是他的大哥苏梦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