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乱说!”李贺压低声音,朝程柏的方向努了努嘴,“柏少的人,可别触霉头。”
“柏少?”刘宝宝张了张嘴巴,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过明面了?大少没意见?”
“明面应该还没过,不过都住到一块去了,就程家那个别墅区,房子是大少名下的,你说大少知道不?”
“酷,柏少还真有魄力!”
“嘘嘘嘘,小声,这两位心情不好,我去接的时候还闹着呢。”
“嗨,这叫情趣。”
被嘀咕的人没有丝毫感觉,正围着程柏转。
“柏啊,头还晕不?要喝点水不?早知道就不让你离开我一步,这才多久,就出事儿。”
程柏揉着额头,闭上眼睛不说话,看样子头还晕的很。
也是他和青泽首当其冲受到臭味和声波的袭击,比别人总要难受几分。
刘宝宝端着酒凑上来。
“梁先生是吧,来来,敬你一杯。先干为尽啊,来来来,给咱说下,那玩意咋弄的?群体催眠?视觉魔术?咱们几个还真的都中招了。就是太臭,这臭味里是不是有迷幻剂吧?”
“吵死了!”程柏还是觉得难受,把脑袋埋在梁云海怀里,耳朵里似乎还能听到让人暴躁的声波。
梁云海对于他的投怀送抱很欢喜,但是病恹恹的小模样又心疼的很,于是没好气地训斥刘宝宝。
“喂喂喂,远点,没看见人不舒服吗?”
刘宝宝摸摸鼻子,李贺笑着来打圆场,他见程柏真的难受,便建议。
“要不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今个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别拒绝,你要开着车,怎么照顾柏少,听我的,就我家司机了。”
梁云海这回没拒绝,从专用通道抱着程柏走了,临去前看了看夜总会,只觉得这庞然大物,叫人心底实在不舒服。
***
青泽轻轻晃动着酒杯中暗红的液体。
昏黄的壁灯,将他大半的身子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这样坐着已经四个小时了,膝盖还放着一本书。
空气中流淌着轻柔的音乐。
饮尽最后一滴酒,他放下透明的高脚杯,略带酒气地拿着书走出了公寓。
两三步的距离,青泽就站在对门的大门前,没有光线从脚下的门缝里投射出来。
青泽静静地站了一会,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钥匙。
厚重的防盗门被推开,铁制品摩擦的声音在静默的环境中分外清楚。
青泽打开了灯。
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白布,宣告着主人已经出门在外,这里久未有人居住。
青泽熟门熟路地推开书房的门。
许多稿纸钉在墙面上,各种画图工具散落在书桌之上,一只巨大的泰迪玩偶坐在角落里。
这是唯一一间没有蒙上白布的房间。
青泽恍惚间似乎看见某个戴着黑框眼镜顶着鸡窝头的人正叼着铅笔冥思苦想。
他抬手一一抚过这些遗留的痕迹,手指上留下的是一层蒙蒙的灰。
他有多久没有来了。
青泽最后靠着泰迪熊缓缓坐到了地板上。
他抱着书,眼神放空,视线虚虚落在黑暗中。
***
“柏啊,头还痛不,来喝点水。”
程柏闭着眼,被梁云海伺候着揽在怀里,微微张开口,就这杯沿呷了一口水。
噗!
刚入口,程柏就给他喷了出来。
“你给我喝的什么玩意?呸呸呸!”
500ml一百六十人民币的玩意呗。
“厨房里的啊,就那蓝色瓶子,Z开头的那个,你不是说它是啥苦味水吗?自然没有农夫山泉甜,来别任性了,再喝点。”
程柏一把夺过梁云海手里的玻璃杯,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没看出和瓶子里的区别来。
但是这味道,肯定不对。
程柏斜着眼睛看他:“你是要坦白还是要逼供?”
梁云海无辜地瞪大眼睛跟他对视。
“梁云海,你要不想睡客房就老实点。”
又发飙了,这火大的。
“哪有什么,就是加了点家传秘方。”
“家传秘方?”程柏跟着重复了一遍,突然神色一凛,冷声道:“你不会撒了把香灰或者烧了纸灰进去吧。”
嘿嘿嘿,梁云海开始傻笑。
程柏跟着他冷笑。
“梁云海,我看我们现在该好好讨论一下你们老梁家的家传问题了,你准备教你媳妇的儿子学点什么啊?不知道我这个外人有没有资格听呢?”
话音刚落,手在梁大叔腰间狠狠一拧。
梁大叔“嗷”地叫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说话么~~o(>_<)o ~~
第15章 要跟老婆交代家底了(二)
“我老梁家的老祖宗据说出自三茅宫,后来半途转学去了龙虎山进修,老了还曾去丹霞门充电,临去前呕心沥血编纂了一本梁氏天书,一身叱咤风云绝学和平生见闻尽数写了下来。”
梁大叔口沫飞溅,说得是神采飞扬。
“可惜几百年后流传下来的不过是残卷罢了。”还有许多他看了就头疼的东西,哎妈呀,神算神马的真需要一颗好脑袋。
“老头这辈子遭的罪可多了,原本是不想再传下去的,你也知道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眼睛瞄了瞄程小心肝儿。
听客点头表示了解,示意继续。
“但那时候我一想到被你抛弃了,就觉得人生黯淡无光,成天要死不活的,老头又不许我打架,学校里也看着呢,虽说没被退学,但也记了大过,再有一次,玩完儿了,我是不大在乎这个,”继续表忠心,“你都没了,我要张文凭搞屁啊?”
“可老头子在乎啊,他又怕我憋坏了,就开始教我点什么,我也是那时候才开始真正接触那些玩意。”
“村里怪事多,十里八乡的有些红事白事也是要请老头的,我跟在身边,真是长见识了,可惜我只对揍人……哦不对,揍鬼有兴趣,精华都没学到,反弄了一身煞气出来。”
说到这,梁云海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摸摸口袋想抽烟。
程柏预感到或许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说实话,我原以为老头子到九十岁的时候还能拄着拐杖撵我,没想到不到六十就去了,这还是我闯的祸。”
老头子去世给他的打击很大,他是用自己换了孙子的一条命啊!
梁云海想起来,就难受的紧,但是老头子临终时逼他发誓了,这一辈子都不许这么想,不许背着这包袱活,得笑着到死,否则,就是不孝,就是下去了,也别想见他。
梁云海真的没掉一滴泪,从头到尾,脊梁挺得笔直,只是脸色煞白。
高中到底没读完,丧事误了高考,梁云海拿了本肄业证书,大门一锁,背上包裹流浪去了。
数月后他狗血地救了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某大哥,当时他蹲在工商银行的大门前看星星,捧着某个小学生送给他的馍馍,正琢磨着要不要抢银行。
追杀的小混混们举着菜刀斧头从他面前经过,好死不死地溅起积水喷了他一脸,也好死不地毁了他珍惜了好久舍不得下口的晚饭。
那时还能够叫做梁弟弟的半大流浪少年瞬间黑化,揍翻了二十来个小子。
那大哥本来就感谢他救了命,再一听口音,缘分啊,居然是老乡!!
拥有超高武力值的梁弟弟自此离社会主义好青年的道路越来越远。
涉黑组织神马的,果然是失足少年的必经之路啊,亲!
从梁弟弟到梁哥哥再到梁大叔的历程,梁云海没敢含糊,一五一十地坦白,提到梁禄那一段,有点心虚的问:
“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怪?”
程柏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当他眼睛瞎的啊,粱肉球那森森的锐利牙齿,让人压力很大好伐!
还有那本床头读物,还不如叫人类日常行为研究报告及妖怪要遵守的条例汇总!
梁云海也没解释梁肉球的来历,讪讪笑了两下,提到了芊芊,程柏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梁云海立马举手坦白:“我跟她绝对没什么,我俩可清白了。”
“婚都结了……”磨牙
“嘿,那有什么,盖棉被纯聊天。”
“你们还真睡一起了?!”死命掐。
“哎哟,一时说顺了,她睡客厅的,我哪真能跟她好啊,我心里念着你呢。”
“梁云海,你还真好意思自个儿睡卧室?”嫌弃的表情,手劲却小了。
“她?她就一毒刺,跟她客气啥。”
“到底怎能回事?”
“还能咋的,躲债呗,她仇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爱她爱的要死,她一边也喜欢人家,一边又纠结上一代的血海深仇,最后脑袋不知道咋想的,硬要嫁给我。”
“你就娶了?”
“我老梁家欠她一份情,我能怎办?反正我俩也离了,还提那晦气鬼干嘛?柏啊,她走了我额手称庆,可当初你走了,我那是寻死觅活,差一点就去西天见佛祖了,老头子愣是好吃好喝细声细气哄了我一个月,啧啧啧,这辈子,也就那时老子翻身作了回地主。”
声音越说越轻,梁云海硬扯着嘴角当做笑,他低下头,握住程柏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