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柔哭得气息都不稳了,生拉硬拽要把崔宜城带到卫生间清洗伤口,话都说不清了,眼前一片迷茫,只听他冷静地低声追问:“你答还会不会再设计他了?”
韦柔哭成泪人,头摇得用力,刘海都借着泪水粘到了脸上。
“你保证?”
女人又玩了命地点头,崔宜城这才松开掌心,被血液彻底染红的玻璃摔在地上,地毯瞬间又多了一小块红斑。
韦柔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为他清洗伤口,光滑的白瓷面盆被溅上血渍,她见了哭得更加厉害。
水流的声音不大,却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产生了回音,再加上韦柔哭哭啼啼,崔宜城无神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卧室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持续了一分多钟后才消停,恢复到了先前漆黑安静的状态。
崔梦华挂断了电话,有些迟疑。
崔宜城很少拒接自己的来电,发送了消息也很快就能收到回信,可是现在却死活不接听他的电话。
崔梦华看了看时间,决定不再打扰,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收拾了一下便和衣躺下。
他侧躺着,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透着冷蓝色的月光打在套房的家具上,也笼罩住他沉静如水的面庞。
崔梦华有些凄冷地抱着胸蜷起身子,他睡不着。
他脑海中就像跑马灯一样播放着一幕又一幕过去的事情,吊威亚出意外的瞬间、他和崔宜城在早些时候争吵的片段、小时候两个人背着家长跑去公园嬉闹、崔宜城和剧组男一号争风吃醋、他递过去那一张替身演员的合同……他翻了个身,仰面凝视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崔梦华小的时候性子孤僻不合群,只有崔宜城每一次都热情似火地带着他玩耍,做一切小孩子会一起做的事情。那时候他被母亲养得娇贵,受不得一点磕磕碰碰,有一次崔宜城带着他去爬山,崔梦华脚下打滑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小孩子捂着伤口泫然欲泣,抽抽啼啼再也不想动弹。崔梦华记得当时崔宜城板起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训他男孩子流血不流泪,凶巴巴地不让他哭,下一秒却转身蹲下来把后背亮给他,说“不怕,哥哥背。”
崔梦华闭上眼睛。往事如烟,物是人非。
他扪心自问,当初你一点都不帮他一把,任由他走投无路,难道真的只是担心他以后捅更大的篓子么?你/爽快地招他来做替身演员,一份合同白纸黑字就要拴他五年,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私心杂念么?你跟韦柔,有什么区别呢?
崔梦华辗转反侧,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愿想出那个答案。
夜已经深了,冬天的寒夜了无生机,崔梦华耳边听不到一丝声音,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把窗帘严丝合缝地拉好,室内透不进来一丝月色。
他这才就着昏暗的环境,渐渐入睡。
梦中有人缥缈遥远地之吻他,你和韦柔,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崔梦华手心攥出一层薄汗,他笃定地回答,我和她,不一样。
第九十一章
飞往a市的飞机上,周且听靠窗而眠,吕品坐在他身边兴奋地一个人盘算着回公寓的第一顿洗尘宴菜谱。
突然肩头一沉,吕小助理擦擦被自己馋出来的口水回头好奇望过去。
“裴大?你……”
裴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一边指了指熟睡的周且听一边弯下腰在吕品耳边道,“咱俩换下座,正好你去跟小景商量菜谱,回去后我把他送给你打下手。”
吕品激动地点点头,“是啊,他刀工挺好。”于是乎愉快地抬起了屁股挪到后排,傻笑着坐到不明所以就被主子卖掉的小景身边。
裴冀一脸得逞的笑意,迅速坐到周且听身边,点了杯香槟边品酒边盯着人家不放。
周且听歪头靠在玻璃上,远处云层的阴影在他脸上影影绰绰变幻无穷,明暗间连每一根汗毛都被勾勒出了轮廓来。
裴冀托着腮眯眼看着他,心说老子对象儿就是漂亮,贼漂亮,瞧这睫毛,瞧这鼻梁,瞧这水润的小嘴唇……
“……啊,你醒了?”裴冀见周且听动了动,身上的毯子微微向下滑去,伸手就要帮他,一抬头却直接对上了周且听介乎朦胧与清醒之间的目光。
周且听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嘟囔道:“做噩梦了,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我看,走近了一瞧发现是条科莫多巨蜥,那口水都快流到我脚边了,吓得我直接就醒了……”
裴莫多一脸不忿,老子就看你两眼,怎么就成恐怖片了!?
“嗯?你怎么坐这儿了,吕品呢?”周且听见他手上举着一杯酒,二话不说抢过来就一饮而尽,“啊,现在好多了……”
裴冀对于情人睁开眼第一个找的人并非自己这个事实感到十分不满,然而这话说出口肯定要引来周且听一通嘲笑,所以裴大机智地选择了乖乖回答问题。
“他找小景商量菜谱去了。”
周且听对这个回答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抬起眼皮来却看见裴冀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疑惑道:“你看什么?”
裴冀托着腮臭不要脸地说:“看你。”
“……看我干嘛?”
“你好看。”
周且听一脸无奈,“你正经点行不行,昨天叫你问的事,你问了没?”
裴冀立刻点头,恨不得长出条尾巴来在身后摇啊摇,以示自己的忠犬之心,“问了问了,我不好出面,小景去问的。负责威亚的那几个小伙子说那天跟崔宜城吵架的原因挺简单的,就是他质问工作人员为什么没检查好设备,问责来的。”
周且听喝了酒清醒了不少,叹气道:“你看,我早就说了不会是他做的。看来崔梦华还是很了解他表哥的。”
裴冀一提这两个人就觉得对话索然无味,却也不好在周且听面前太过任性,哼哼唧唧道:“那个韦柔我真是看不懂,崔宜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是自己惹祸惹出来的,他表弟能这么帮他还不知足。”
周且听闻言玩味地看向裴冀,笑道:“可你在崔梦华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一直说人家冷血无情自作主张,嫌他当年不帮崔宜城的。”
裴冀嘟囔道:“我就是不乐意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搞得我多赞同他的做法似的……”
周且听带了点力道把原本盛着香槟的高脚杯拍在裴冀面前的桌面上,简明扼要总结道:“你啊,小气!”
裴冀却作深思状,“那你说,韦柔她灌了崔宜城安眠药去算计他哥,崔宜城弄清楚原委后还能跟她继续在一起么?”
周且听道:“我觉得他俩就从没在一起过。这个女人的爱疯狂且狭隘,一般人消受不起的。崔宜城看上去无法无天,我倒觉得他还是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估计韦柔能用堕胎这事栓他半辈子。”
裴冀并没有太过同情,“哼,那还不是他惹出来的,他肯定要负责。”
周且听沉默了片刻,突然冷不丁开口道:“裴冀,我有种感觉,虽然不太肯定,但挺强烈的。”
裴冀凑过去咬耳朵悄悄问:“你想做羞羞的事情了么,羞羞?”
“滚。我在说正经的事情。”周且听白了裴冀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崔梦华跟崔宜城之间,有问题。”
裴冀不以为然,“他俩之间能有啥事儿,难不成你要说韦柔当年怀的是崔梦华的种,现在因爱生恨潜伏在他身边?”
周且听难得紧张地望了望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后才轻声道:“我总感觉他们之间不清不楚,不像单纯的兄弟关系。”
裴冀被他这个不太肯定却很强烈的念头惊到了,忙道:“宝贝儿,饭可以乱吃,话咱们可不能乱讲。”
周且听说:“我又不是你。这种感觉自打崔梦华那天来我套间找我以来就一直挺强烈,而且挥之不去,最后这几天我留意观察了一下他们俩的互动,更觉得……”
裴冀皱眉,“你没事儿老盯着别人看干嘛。”
周且听不理他乱吃飞醋,继续道:“你说崔宜城曾经那么风流,现在虽说他做了替身演员,但好歹也是在片场里露面的,剧组员工能注意不到他?为什么这几年他却一直没有再乱来,身边只有一个甩不掉的韦柔呢?”
裴冀沉默了两秒,“我以为是因为对韦柔的愧疚之情。”说完后他突然灵机一动,连忙道,“对了,我听别人说弯的都自带雷达,别人是不是同类,一秒就能检测出来,你给崔梦华测过不?”
周且听冲他挑了挑眉,“你不也弯了么,你给测测呗。”
裴冀讨好道:“鄙人开窍开得晚,先天不足,还得请资深专家来,鄙人就不班门弄斧了。”
周且听思忖片刻坦言:“他不像。”
裴冀闻言松了口气,“那不结了,你就是想太多,咱俩刚在一块儿没多久,你这就是典型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雷达系统紊乱。”
周且听想反驳却无从下口,“哼”了一声作罢。
裴冀却又开始跳跃性思维,凑过来笑道:“回a市后你就要去拍外景戏了,我昨儿听你跟韩导说你会骑马,你什么时候学的?哎,而且我想起来去年的时候咱们刚认识那会儿,去了趟马场研究案子你还记不记得?我记着那次你一个人就把惊了的马给驯服帖了来着,当时把我都给吓坏了……你还记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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