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青只是点头，但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提问“十八…额，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娄青问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这里的所有人都说他是殷十八，可他没有实感，他二十六年的记忆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是娄青，可在长生间时那熟悉的感觉也不是假的，他很迷茫。
十七听到这问题的时候恍惚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语气有点怀念“十八啊，他从小就是我们中间最优秀的一个，我还画不好符的时候他就已经到处除妖去了，刀法学的也好，还学了一点道术。你今天见的万阳，以前在妖都那块儿，天天搞幺蛾子，那边的除妖师都搞不定，十八过去才两天就把人家带回家签卖身契了。长辈们都喜欢他，我们也喜欢他，爷爷都说十八是最接近曾祖的人。”
她眼中带着对弟弟的宠溺，嘴角也带着笑。娄青有点感慨，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路拼搏到现在，终于算是奔小康了，而十八似乎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他有点羡慕。
十七在回忆儿时做的蠢事时，他们到了目的地。一个很大的池子，一眼就能看到戚无森泡在池子里，上半身的衣服湿了个彻底，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池子里的戚无森，时不时还往自己手上的本子里记点什么，大概是爷爷说的十五，也就是他爸。
戚无森很快看到了走过来的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凝住，然后一下子缩进水里，男子注意到戚无森的异常，回头看了一眼，从面无表情瞬间变成惊讶，他把手里的本子收进衣服内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无视了旁边脸色奇妙的十七停在娄青面前，看了好一会儿，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小子总算回家了。”
娄青花了那么一小会儿才勉强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已经是殷十八了，可他对这种长辈的关怀非常不适应，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
该说不愧是父子吗，眼前的男人很快就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他板着脸问旁边装不存在的十七怎么回事。十七也不知道啊！她讪讪的回答说十八从回来开始就这样了，好像是失忆或者离魂了。他爸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他又摸出了笔记本，翻了几页，然后指着停下那页的第一行字说了点什么，他们的声音放的很低，娄青听不清，他干脆不听，走向那池子。
戚无森潜下去差不多两三分钟了，他不需要换气的嘛？
抱着这个疑问他探头往池子里看了一眼，不过看到的东西吓了他一跳，之前看到戚无森的时候因为视角关系只能看到上半身，但现在一看他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蛇的样子，那粗大的尾巴不时摇动一下，头上长了一根角，脸上和胸口浮现出几块青色的鳞片，手臂上甚至长出了鳍。
似乎感觉到谁在看他，戚无森抬起头看了一眼，但看清来人是娄青之后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游到池子的另一头缩起来。
他反应干什么这么大…被吓到的不该是自己吗？
娄青有点委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啊？难道自己现在长得很吓人吗？
戚无森还缩在另一边不肯过来，十七和他爸还在继续说，看来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搭理他，娄青干脆打开了qq群，不知为何他有点好奇群里人会说什么。
殷家十六少：
对，十八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
木林森：
连那条小蛟都不记得了？
蓝狐狸：
不得了不得了，这狗血一盆一盆的往外洒啊。
蛟哥哥娶我：
不记得才好！免得和我抢无森哥！
东海一霸：
妹啊…不是哥打击你，你觉得你平时倒贴的时候无森搭理你吗？怎么就和你抢了？
蛟哥哥娶我：
你滚。
于欢：
知道恢复记忆的方法吗？
殷家十六少：
还是欢哥靠谱，但是不知道，连失忆的原因都搞不清楚。
蓝狐狸：
那会不会是十八自己的问题？
于欢：
不太可能，十八一向沉稳，不太会犯低级错误。
喜鹊子：
问他自己啊！就算失忆了至少还应该有一点点记忆的吧，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吧？
殷家十六少：
事实上，还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他说他叫娄青。
蓝狐狸：
……
东海一霸：
……这名字，我好像想起了谁。
木林森：
@青衣执剑应该就是他了，不是还拍了张花桥的照片吗？
我家Boss最酷炫：
就是他啊，之前我去出任务了没来得及看群，我去找无森的时候的确看到他了，身上的气息和十八一模一样。
欢哥我错了：
……这么说，你们当着十八的面谈他和无森的cp？
殷家十六少：
够了……我不想想起来。
青衣执剑：
那啥，我窥屏呢，什么叫十八和无森的cp？我俩有关系？
喜鹊子：
卧槽本尊出现了！
东海一霸：
卧槽，妹啊你永远打不败的情敌出现了！
蛟哥哥娶我：
闭嘴吧我愚蠢的兄长，顺便，卧槽本尊出现了！
是白老虎不是白老鼠啊！：
跟个队形，卧槽本尊出现了！
我家Boss最酷炫：
卧槽本尊出现了！等等我卧槽个啥，我有啥好惊讶的。
于欢：
卧槽本尊出现了！
木林森：
十八好久不见，不过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娄青？
青衣执剑：
嗯，我还不太能接受十八的身份，毕竟作为娄青活了二十六年，突然说我是十八……
木林森：
嗯，好，那么娄青，你真的一点关于十八的记忆都没有吗？
青衣执剑：
一点都没有。
欢哥我错了：
……这就难搞了啊。
是白老虎不是白老鼠啊！：
这小子现在一点十八的样子都没有，超怂。
蛟哥哥娶我：
啥？怂？？十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无绝鱼之路！我要趁着现在去欺负他！
东海一霸：
我敢说无森一定在他身边。
喜鹊子：
而且是二十四小时守着的那种。
蛟哥哥娶我：
你们坏蛋qwq
娄青把注意力从qq群上移开，看了看池子另一头的戚无森，他的确在自己身边，还缩着发呆呢。看群里那话题的转换速度，估计等会儿就会聊到天南海北去了。他一开始是没有想到这群里一群人居然就是殷家人，估计其他人也是什么除妖师啊，妖怪啊之类的。
身后传来十七的声音，她一边说着“十八啊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边过来拍了他一下，娄青本来就站在水池边上，一个没站稳就往水池里掉。十七一下子变了脸色，刚想抓住他，娄青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娄青好不容易稳定住没有掉下去，回头一看，戚无森就在他身后，蛇尾支撑着身体，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他的手臂。看他回头，戚无森下意识的就想松手逃跑，可他马上意识到现在这姿势，他一松手娄青马上就得下水，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逃跑的想法，把他好好的扶上岸，刚想下潜，他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就被抓住了。
第6章 我觉得我可能是毁容了
戚无森讨厌别人看到他半人半蛟的样子，非常讨厌。
但现在这个抓住他手臂的人偏偏是娄青，也就是十八，这让他感到很不安。
他四岁的时候来到殷家，在此之前他因为不能控制自己的形态而遭到其他妖怪的嘲笑，他对自己的样子非常自卑。在妖怪看来他一半人一半蛟的时候既没有锋利的牙齿，也没有有力的尖爪，又丑又弱。而在人类看来他这样子简直就是怪物。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不久就去世了，而父亲…好吧，他就从来没见过他的父亲。
年幼的混血小蛟艰难的独自生活，直到四岁时他遇见了一个叫殷十一的除妖师。
那人看到他时根本掩盖不住脸上的惊讶，或者说他惊讶于这么小一只蛟居然独自流落在外，没有父母照顾，殷十一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把戚无森连拐带骗地抱走了。
当戚无森被殷十一带回殷家时，他是惶恐的。他害怕自己不被接受，害怕被嘲笑，害怕被当作异类孤立。
可这些忐忑在看到那个呆在门口迎接他的男孩时全部都消散了。
男孩漂亮的深绿色眸子里闪烁着笑意，他一边围着太爷爷转圈一边提出想抱抱自己的要求。
殷十一拗不过他，把小小的戚无森送到他怀里。
殷十八小心翼翼的抱着小蛟，脸上笑意不减，他凑近了戚无森，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
“你好，我叫殷十八，你叫什么？”
“…戚无森。”
“嗯，那小无森，你现在就算是我弟弟了，我会保护你的。”
这段回忆被戚无森当作珍宝，但就算殷十八没有对他的外形做出任何贬义的评价，他也很自卑，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变得越来越强，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外形了，可今天是例外，之前因为伤势太重，他拜托殷十五给他上了一个保持人类外貌的封印就急匆匆的出门寻找殷十八了，现在封印解开了，伤还没好，他只能维持原型泡在池子里治疗，这样子毫无防备的被娄青抓到，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