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着一张脸皮看了一眼詹之行,又伸出手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说笑:“年轻人嘛。”一边说,一边觉得后来被半强迫着跪了那么久的膝盖现在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太舒服。
调笑的话刚说完,微微屈起来的指节就被舔住了,接着詹之行侧了侧脸,咬住他的指尖,舌尖则在指甲的边缘轻轻滑动。梁厉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带着刚刚好了一点的腰痛又开始发作,腰反正是使不上力气了,要是连手也抽不回来,梁厉都忍不住要鄙视自己了。可是手抽回来之后指头烫得厉害,好像原本应该全在面上的热度全数在指尖上发作出来。他别开眼,低声说:“别闹。大清早的……”说到一半又突兀地停下,还早什么早,都下午四点了。
白日宣淫要不得啊。
梁厉痛心疾首。
他不去看詹之行,却耐不住人家看自己。被盯得久了又不说话,不知怎的梁厉心里头有点发毛,抿了抿嘴先撑不住开了口:“嗯?”
谁知道詹之行也一本正经地反问:“嗯?”
“看什么呢。”梁厉直觉得招架不住,心烦意乱地问。
“看你。”
这下指尖的血又统统回到脸上,藏都藏不住了。
居然被这两个字搞得张口结舌,梁厉恨不得抽死自己,又下不了狠手。正满脑子想词要调戏回去,詹之行又说:“我煮了海鲜粥,要不要吃?”
如果梁厉身上还有一点力气,说不定还能摆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架势大喊“我要吃东坡肉”,但现在,浑身又乏又软,所以还是——
“……要。”了吧。
粥煮得稠烂,里面筛了新鲜的带子、淡菜和大虾,咸淡合宜,加上一点白胡椒粉,又端到床头,实在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就是被扶坐起来的时候梁厉和詹之行都听到关节响的声音,梁厉一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腰上已经被垫好了枕头,再一看詹之行,居然耳根子红了。
梁厉简直气苦:现在倒是又白又纯又腼腆小羊羔一只了,昨天晚上哭着求饶的时候怎么不见罢手的?妈的,这话怎么说怎么不对,孙子才哭了。
他胡思乱想地吃粥,詹之行却没陪在身边,也就错过了梁厉因为走神被粥烫到的怪相。但夜里加凌晨的折腾实在是把他饿狠了也渴狠了,一海碗的粥没一会儿就风卷残云地见了底。吃饱之后又在被子里,很快就犯了困。梁厉把自己挪回被窝里,正在想不应该让詹之行把窗帘拉开的,想人人却到,詹之行又回来了。
“把窗帘拉一拉。”
梁厉低声嘀咕着,人也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但一会儿之后房间里并没有暗下去,反倒是身上一凉——他浑身赤条条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起来,睡意烟消云散不说,更有点火,下意识地拧过身子要找罪魁祸首算账:“你干什么你……”话没说完,又“啊哟”一声趴回去。拧着腰了。
梁厉一脸咬牙切齿全被枕头捂住了,正要再说话,后腰一热,烫得皮肤微微发痒,又说不出的舒服,于是所有的话都不必说了,统统化作一声受用的叹息。
水温偏烫,但对腰酸背痛的人确实实用。詹之行把毛巾敷在梁厉的腰上,等那热度发过一阵,才伸手不急不徐地替他推拿活血,目光则顺着床上人的发根一路蜿蜒而下,在比一般男人要偏白的皮肤上,薄薄的肩胛剑拔弩张,脊柱绵延舒展如同山梁,腰上有一个小小的漩涡,从那漩涡出来,再往下,就是臀和腿……
每次换热毛巾的瞬间,梁厉背上的肌肉都是先一紧,接着才随着詹之行手上的动作放松下来,脊背上肌肉的变化在下午的阳光下看起来很生动,甚至有点有趣,詹之行有点后悔前一晚把灯给关了。
梁厉被伺候得血脉舒畅,更是昏昏欲睡,没空更懒得问詹之行是哪里学来这样的好耐心的。被过度拉伸的腰似乎也不再那么委屈了。
昏沉中毛巾已经不记得换了多少次,明明是裸着,但也不再觉得冷。被翻身的时候因为对方动作轻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动静,就这么任着詹之行帮他从肩颈擦到胸口,又到小腹……
意识到有点问题的时候梁厉还是果断地抓住了詹之行的手腕。张开眼睛后梁厉摇了摇头:“别撩我。真不行了。”
詹之行看了他一眼,反而伸手戳了戳他微凹的小腹和随着仰卧而格外分明的肋骨,笑着问:“这么一大碗东西吃下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藏哪里去了?”
梁厉被他的手弄得痒,想躲又躲不了,狠狠拍了一下,先映入眼帘的是胸口到小腹密密麻麻的痕迹。饶是他一张老面皮,这下还是有点吃不消,这时詹之行又说:“我也是一身的印子……”说完像是为了验证此言不虚,挽起袖子把左手手腕上的牙印给梁厉看——那是之前他坏心去捂梁厉的嘴,结果反而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梁厉哼了一声,又一次拍开他的手,说:“这才多少东西……还有没有?”
詹之行还是在笑:“有。”
梁厉侧过身,但即便如此,还是默许了已经滑到大腿根的毛巾。他想了一想说:“其实也没那么好吃……是我太饿了……哦,我想起来了,那一年暑假我们去你老家玩,你妈煮的那个粥,那是真好吃,叫什么来着?”
詹之行正要答,卧房里的座机正好响了。他丢下一句“我接个电话”,就起身绕到床的另一边接电话去了。
而只听了一句,梁厉也就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了的。
满是乡音的詹之行听起来很陌生,但是也好玩。梁厉趴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一声一个“哈咯”,就想起以前听詹之行给家里打电话,自己和寝室的其他男生总是要拿他的乡音玩笑,学那种一拖三拍长的缠绵语调,然后嘻嘻哈哈很不仗义地笑作一团。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件往事会让梁厉嘴角含笑,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詹之行的电话似乎也说到了头:“吾晓得则。”
接着他又说了句什么,梁厉只能听到“逮苏”两个字的发音,再就是又一句“哈咯”,这才把电话挂了。
一个电话的工夫,身上的水渍已经凉透了,风覆上皮肤,只留下飕飕的凉意。梁厉扯过被子,盖到腰上,对转过身来的詹之行说笑:“‘逮苏’是什么?”
詹之行一愣,说:“豆沙。”
“你好好问你妈豆沙干嘛?”
“你不是说我妈做的糖粥好吃吗。”
梁厉默然无声的瞬间,詹之行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他凑到他的身边,衬衫贴着赤裸的皮肤,带来点粗砺的不自然,但又奇妙地很亲密,很暖。詹之行翻了个身,看着也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梁厉,声调平静,声音却有点紧:“搬回来好不好?”
望了几眼那分明满含渴望和恳切之意的男人,梁厉笑了一下,刮了刮詹之行的鼻梁:“不好。”
第22章
“过来。”
和说话人声音里饱含的渴望相比,听话的一方显然冷淡得过了头。话语声明明已经在空气里消失很久了,他却还是站在床脚,一动也不动。
另半边床铺上始终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叶宁予有点不耐烦地掀起被子坐了起来,对着站得和床柱没什么区别的游敏皱了皱眉:“阿敏,你怎么啦。”
说完见还是没有反应,他稍微加重了一点口气:“你过来呀。”
声音是不耐的,但是语调并不生硬,以至于话音未落,说话的人已经先一步从床头爬到床尾,一把勾住游敏的腰,隔着床板半个身体贴在游敏的上身,说:“我又不做什么,你干嘛僵得像块木头?”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把脑袋从游敏的胸口撤开一点,手也只是抓住浴袍的肩部,确实是一个颇无关风月的姿势。
这个姿势并没有维持太久,叶宁予整个人就被游敏掀开了。好在身后是床,并不怎么痛,叶宁予自震荡中清醒过来,就见到游敏已经上了床,就准备这么睡下去。
叶宁予一把拉住他的手,感觉到对方肉体的冷漠和抗拒,有点失望又有点遗憾地说:“你的身体这么好看,为什么藏起来?”
闻言游敏浑身一僵,没过多久,还是垂下眼,缓缓地伸出手,抽掉浴袍的腰带,在叶宁予的注视之下,把身上唯一的遮蔽物解了下来,扔在一旁的地板上。
衣物的落地声像沉闷的喟叹,但随之而来的满足的叹息又分明得甚至有些刺耳。如愿之后,叶宁予的双眼亮了起来,嘴角也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他伸手戳了戳游敏右臂上那个狰狞的不知道是虎豹或者豺狼头的刺青,感觉到指尖之下肌肉的结实与紧绷——游敏的身体是这么好,每一寸皮肤都藏着秘密,可以让他反复探索,简直流连忘返。
刚刚吃过晚饭的时候,他们就在沙发上做过了,所以游敏的头发至今还没有干,大部分服顺地贴住后颈,又还是有少数落网之鱼悄悄地露出反抗的征兆。不知不觉中,叶宁予整张手掌都贴向了游敏的身体,沿着手臂顺流而下,又回溯而上,在肩头稍作停顿,就继续以一点也不温柔的力量,朝着胸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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