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上床了,你别忘了关灯。明天还有还有项目呢,早点睡。”路识珺的背影被交叠的灯光打得发亮。
同行之间的聚会本就乏善可陈,一帮人出于对甲方的合作关系考虑,不得不貌恭言敬地举杯同贺,谈笑间就是彼此的黑料和挖苦,路识珺作为一个小助理很快就把兴趣转移到食物和美人上了。这时一个SG的高管向高沭黎走来,他立即低声说明:“12点方向那个蓝色领带的是SG的一个经理,名方钰,上个月休假归来,一直在压低报价跟我们公司抢项目。”
高沭黎微微点头,和来人致意敬酒,对方笑道:“今天很荣幸能在此地再见到高总,希望以后有机会SG能和高旌多多交流。”
这种情况下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的”不仅失礼,也有贬损对方之嫌,高沭黎道:“我也希望如此,听说SG最近的业务和我们多有重叠,若方经理不嫌弃,我们倒是可以互相讨教一下甲方的工作心得。”
“不急,”方钰的眼神毫无避让,“我们来日方长,方某有的是机会向高总慢慢讨教。”
等到方钰离开之后,路识珺道:“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他,他方才的笑意像是想把你生吞活剐了。”
高沭黎也能感受到对方明显的敌意,只是总想不起来两人是否见过。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徐经理,不好意思,这个报价是我们能最合理的。我们开张做生意也是要吃饭的,没办法低于成本价报给贵公司。”会议室里的暖气已经化解不了同事们怨恨的冰棱。
甲方广告经理仍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可是SG给我们的报价,比你们的低了30%。同等条件下,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公司?”
“高旌在桑都已经经营了八年了,相比于那些不接地气的外企,我们拿到的公关资源和广告位都是最优秀的。某些同行爱做一锤子买卖,先是信口开河后面又百般要挟要价,这种情况我们高旌是绝对不会有的。而且您要求的KPI,我们保证不给贵公司掺水,新媒体和平面宣传的影响力数据,我们后期都会真实反馈给您。”
路识珺冷眼看着徐经理勉强点了点头,似乎颇嫌不足,应道:“那先这样吧,你们的方案和承诺我回去同上层表达一下意见。”
总监快速冲AE甩了一个肉疼的眼神,对方会意,忙提了包笑盈盈地将徐经理送出门去。AE回来后关上玻璃门就破口大骂:“又肥又油的猪头,老娘三万块钱塞他包里,他还敢动手动脚,真是贪得无厌。”
同事们也纷纷附和着骂了几句,说道:“最近我们是和SeeGuide结了什么梁子了么?分明那种报价连做假帐的会计都请不起,还要到处勾搭我们的客户,间接恶心我们一把。”
一起吃饭时,路识珺把情况反应给高沭黎时,原以为对方多少会引起一点重视,却看高沭黎神态自若道:“无碍,既然SG这么缺生意,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让一些业务给他们也是应该的。”
见路识珺不解,他道:“如果能在低成本下实现等价的KPI,他们能招揽生意就是他们的本事;但如果他们不能,就是他们自毁前程了。”
高沭黎手执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分牛排,道:“最大的问题不是SG的恶意竞争,而是他们对于我们情报的掌握程度,屡次三番在双方商谈融洽时横刀干涉,想来我们公司内部有他们的人。”
路识珺吃了一惊,看着餐盘里仍在腾腾蹿动的蛋黄,认真思量起可疑的同事来。
高沭黎道:“那个方钰我调查过,家里没什么背景,在SG也算老资历了。虽不知高旌哪里得罪了他,不过这样的手段太过幼稚,并不值得我们瞻首顾尾的。”
“高总还真是何不食肉糜,我们下面这帮人为了应付客户提到SG的情况,都把SG的黑历史倒背如流了。”
“天欲其忘,必使其狂。参考一下09年的toyoto,在产品分明有瑕疵的情况下不断胜诉,自信盲目打压消费者,最后时机成熟被一个事故痛打下水。想要对付SG也是同理,放手让他们按照宣称的低成本接手大量业务,他们在一路飘红时必然会遇到手忙脚乱的情形,这时候安插上我们内部的人员,对他们在业务急遽扩张时的隐患加以收集,引而不发。等到某天因不能兑现对客户的承诺而引发稍大的舆论时,对言论加以适当引导,再随便安几个或真或假的抄袭上去,最后能不能立足就看他们本身的资本了。”
路识珺看着高沭黎微笑着缓缓道来,神情温和而随意,像是抚弄猎物的野猫一般,心里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当然,我不会用这套去对付SG,实在是太浪费人力物力了。SG与高旌从前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只解决方钰一个人就好。”
“你打算怎么做?”
高沭黎往牛排上慢慢浇了一些酱汁:“我不用做什么,方钰自己做的事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过了一个月,大家听说SG的方钰被内部查处了,原因是侵犯公司利益,而SG这片“别人家孩子”这片阴云,终于慢慢散去。路识珺回到了原本的职位,结束了陪酒陪笑陪加班作息规律的日子,发现公司内部发生了小规模的人事变动。
临下班时,应钱小姐的邀请,高沭黎特意路过路识珺办公室,叫上他一起离开。路识珺正架着灰蒙蒙的镜片和CDR做殊死抗争,摆手道:“高总先走,我断后。”
高沭黎探身一把摘走他的眼镜,看着对方瞬间死机的模样,又低头擦拭着手中的镜片道:“约会时让女士空等可是非常失礼的,手头工作等晚饭结束了回来做就行。”
路识珺无可奈何披上外套,在众人若无其事的工作氛围中跟上高沭黎的步伐。他们前脚一走,办公室中真空椅风驰电掣般聚拢成一团,一个同事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识珺和老板关系这么好,进公司或调个职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们俩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另一个若有所思道:“看起来他们交情不错,方才好像是要找女人约会,该不会是要相约去做大保健吧?”
“诶,Alex,你说说看,这两人可能有什么j情。”
Alex目光触及窗外等候的人影,仿佛烫了一下别过头去:“别yy了,路识珺这人看着随和,实则一丝不苟,待人接物处处小心;老板又是什么人,高氏的哪个对手不是他谈笑风生间灭的。就算这俩混一起了,也绝不可能交付真心的,你看老板给识珺的职位,都不是好捞油水的。换句话说,他俩若是有一腿,我就让顾全思给我推了。”
钱小姐放下手中的鸡尾酒,冲两人笑道:“上次和路先生匆匆一面,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的帮助,今天我拜托沭黎为我引荐,希望你不要觉得唐突。”
路识珺腹诽有钱人说话就是言简意赅,分明潜台词是“路先生你是什么人,千万别想泄漏那晚的实情”,却用几句场面话说得十分入耳。他答道:“钱小姐多虑了,我只是高总的一个下属而已,那天碰巧在附近和高总商量工作上的事情,才有幸能帮上您一把。”
高沭黎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都已经处理妥当了。那孩子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他母亲比较凶悍,不过给够了钱也就不叫了。”
钱雯雯回想起那个十八九岁的男生,抱膝坐在床头,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冷冷道:“送我来医院的那人呢?”
当时不想把高沭黎牵累进去便搪塞了几句,男生勃然大怒,拔了输液针就起身喝问道:“他人呢?”
听到自己说“他回去了”后,他又颓坐回病床上,眼神黯淡下去,任手背的鲜血流到指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旁母亲的咒骂。
她微微摇了摇头,决定不提这个小插曲,招呼侍者道:“总之这顿我请,请你们务必不要跟我客气。”
三人从餐厅中出来便朝不同的方向投入灯火通明的夜幕去了。高沭黎独自开车驶向下一个聚会,拐过几个路口,发现身后一直有一辆黑车跟着,试着减速变道也依然被对方诡异的行车轨迹赶上。他扫了几眼后视镜,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易初吗,麻烦你跟大伙说一声,我在路上遇到了点事,可能会晚点到。”
在一条车流较少的路径上缓缓停了车,他下了车站在绿化带一旁,看着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加快了速度。刺眼的远光灯照得他半阖上了眼皮,低眉便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旋转变短,正当他预判着要跳往绿化带中时,车胎发出尖锐的轰鸣。他绕过停下的车头,敲了敲副驾驶座的玻璃,在缓缓下降的车窗前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庞,问道:“方经理,你没事吧?”
方钰的双手在方向盘上不住地颤抖,过了两三秒喘息匀停,转头强笑道:“高总真是好胆色,方才我差点就撞上去了。”
高沭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不及你杀人的胆色。”
方钰仿佛迎头受到椎刺一般,猛得转过身来:“高沭黎,你也杀了人,逍遥法外的日子里,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
高沭黎愣了一下,恐惧裹挟着厌恶在肠胃里翻江倒海,那个冰冷的夏夜和着粘稠的血液扼向他的脖子。半晌,他打量着方钰,看穿了对方色厉内荏的神态:“你方才有一次杀我复仇的机会,你自己放弃了,以后不会再有。”说着掀动车门把手,却被对方一键反锁在车内,他皱了皱眉,听到对方声音沙哑:“她叫浔鸢,聂浔鸢。你应该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吧,她被你撞死的时候才24岁。那天我见了她的父母,她送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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