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不定,过个百八十年的,他多吸收点“日月精华”,还真能成树精呢。毓夙想着想着,自己乐了,然后又叹气,说不定,过明儿这地方搞开发,他就被砍了。而且桃树的寿命似乎也没那么长,这棵树瞧着也有十来年树龄,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
这想法悲观,毓夙黯然了好一会儿,才又振作起来。不管是明天就会被砍,还是明年就活到头,现在还活着,就先把这天过好了再说。
第二章 灵魂离体了
第二章 灵魂离体了
抱着过一天就要过好一天的心态,毓夙努力地吸收“日月精华”,进行光合作用,除了有几次,实在是累得不行才在晚上休息,其他时候真是不眠不休,勤奋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的“树身”会不会生虫,开花结果会不会招来吃花和果子的动物过来打劫,不过后来他发现,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
明明离自己不到二十米的树上长了蚜虫,毓夙的“树身”上却干干净净的,连个小蠓子都没有。而到了开花的季节,毓夙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承受花骨朵冒出来的时候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可别的树上花都谢了,他的树上连一个花苞都没有。
难不成还穿成了蟠桃树,天然防虫防蛀,一千年才开花结果一次?防虫防蛀是好事,不过毓夙有点担心自己的“树身”是不是内分泌不调,导致生长形态紊乱,不过等到他看见别的野桃树被猴群祸害的时候,毓夙又庆幸自己没开花结果,这些猴子的破坏力太强大了。
到了秋风萧瑟的时候,毓夙连关于内分泌的担忧也都消失了,因为他和别的树一样开始正常落叶,一直落到整棵树都变得光秃秃的,他整天地念叨“别掉叶子”都没有用。
可能这棵树只是年龄太大,所以才不开花不结果了。得出结论之后,毓夙伤感了一段时间,就转而开始考虑越冬的问题了。
冬天日照短,能利用的“日月精华”少了很多,而且毓夙的叶子也都掉光了,树皮可没法进行光合作用,他很发愁,这个冬天只出不进,该怎么过去。
抵御严寒肯定要耗费能量,冬天地下水位下降,有的还结成了冰,根部照常运作,要花更多的能量,就算夏天的时候储存了不少,毓夙也担心这些能量够不够用。要知道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越冬,上一个冬天,他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过得稀里糊涂。
不过冬天真的来了之后,毓夙发现他之前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根吸收水和无机盐是本能,叶子光合作用是本能,越冬的时候,“树身”当然也有本能。浑身的气孔闭合了八成以上,能量消耗一下就降低了一大截,毓夙这才恍然回想起,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个状态,只是那时候他魂不守树,都守着自己的“尸体”了,没注意到。
冬去春来,毓夙也算是经历了一遍桃树的生长规律。虽然生活枯燥,不过好歹不至于跟关小黑屋似的,周围总有点变化,像是隔壁的树根部长出来一棵寄生藤,不远处倒伏的那棵树树干被掏空,住进去一窝兔子什么的。
做人的时候,毓夙看过一些专家说,植物也能分泌特殊的物质,也就是气味讯号,植物通过气味讯号传递消息。穿越之后,毓夙虽然没有发现还有哪棵树或者哪个动物跟他一样,具有思维能力,他估计这世上和他一样死了之后附身到动植物身上的人不会有第二个了。
不过植物讯号的确存在,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毓夙自己总结了各种气味代表的含义,归纳了规律,但他的确通过这些植物讯号得到了一些消息,比如之前有一年天气干旱,二十米外的那片野草地里紫云英全被旱死了,茅草却仍然生长得很好,于是毓夙从紫云英和茅草分泌的气味里分别总结出了“渴死了”和“哎呀紫云英死了这片地盘都是我们的了”的信息。
一年又一年,毓夙担心的“被砍”问题和桃树的老死问题都没有发生,周围的野桃树倒是死了不少,不过又有新的野桃树长出来,替代了原来的那批,渐渐地毓夙也记不清哪棵树是原本就有的,哪棵树是后来长出来的。
他自己的“树身”并不见长,主干部分还是碗口粗细,瞧着也就是十来年的树龄,每年春天照常发芽长叶,仍然不开花不结果,于是毓夙觉得,他可能并不是桃树。
不管是不是桃树,时间也一样这么过,毓夙发现自己能脱离“树身”的时候,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迷迷糊糊地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梦到过去还是人的时候,住在租来的公寓里,晚上起夜,跌跌撞撞地跑去厕所,一下撞在了另一棵树干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离开了树身。
毓夙吓得顿时清醒,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欲哭无泪。这是又死了一次?不知什么时候就又死了吗?可回头看看附身的树,还好好地活着呢,枝繁叶茂怎么也不像死了呀。
上一次死的时候,毓夙是直接失去意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变成了树,他的尸体就躺在了对面的树下,他也不知道死了之后他的灵魂是不是也是现在这样。
可现在这样子,身体是半透明的,碰上地上的草,草叶直接从手心里穿了过去,即便毓夙没见过人的灵魂,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是个灵魂。说这不是鬼,这是人,恐怕没人相信。
着急了没多长时间,眼见着东边就亮了起来,太阳要出来了。毓夙更着急了,他怕自己一见着太阳就被晒没了。幼年的时候他也听过几个鬼故事,不都说鬼怕阳气吗?太阳太阳,前头是“太”,后头是“阳”,可见这阳气有多重。
毓夙恨不得今天太阳不露脸,或者它直接又缩回去,可惜太阳不听他的,还是一点一点冒出了头。第一缕阳光落在毓夙的灵魂体身上,果真是照得他浑身灼热发疼,低头一看,半透明的身体都开始冒烟了,好像马上就要烧着了。毓夙咬牙,起码他得先躲一下。
树林里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不多,现在正是初春,树木刚刚开始发芽,枝叶稀疏,就连毓夙之前附身的那棵树都还没长满了叶子,倒是走远一点,大概五六十米开外,有块出露地表的山石,有两三人高,要是能过去,还能躲上一阵。
虽说不是山洞之类的能一直躲着的地方,但是也胜过躲在树干后面,毓夙准备先去那块石头那儿。谁知道他才迈步走了两米,就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再也走不出去了。毓夙伸手去摸,也摸不到什么屏障,但就是没法前进。
这更像是腰上被栓了根绳子,把人束缚在一定范围了。毓夙又朝旁侧走,平移了两步,就又走不动了,他朝后退了半步,才又能往旁边移动。
摸索了一会儿,毓夙发觉,他走的轨迹是一个圈,这个圈是个正圆,圆心就是他附身的那棵树——果真像是被栓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就拴在树上。
在太阳下面晒了一会儿,毓夙发觉,似乎只有第一缕阳光的杀伤力最大,因为现在他照样在太阳底下站着,也只是难受,没再觉得自己快被烧着了。
为什么会这样,原因毓夙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他这会可能早就变成一堆灰了。可即便不会被烧死,毓夙也不想这么难受着,他发现,即便他躲在树荫里,那种灼伤的感觉也仍然存在,毓夙不由得想起中学物理课上讲,漫反射无处不在,科学真理呀。
这也就是说,即便他躲在石头的阴影下也仍然遭罪,除非他能找个完全没有光的地方。毓夙叹气,这还不如之前附身在树上的时候呢,起码不会太阳照一照就要死要活的。
刚这么一想,毓夙就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树身上了,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棵树一样。之前的离体好像是做梦梦见的,毓夙再想着离开这棵树,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仍然被牢牢地固定在这棵树上,一动也不能动。
试了几次,不论他怎么努力也毫无收效,毓夙只好放弃。可能是阳光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他现在浑身发疼,久违的那种无力困倦的感觉又回来了。
毓夙连忙打起精神,努力光合作用,直到日上中天他才缓过精神,只是身上仍然有些地方灼热发疼,可能要挺久才能恢复了。毓夙有些失落,之前他真以为自己能脱离这棵树了。
到了晚上,毓夙怎么也静不下心,不论是休息还是吸收月光,他都没心思去做。之前的那次离体并不是他做梦或者是幻想,怎么后来却弄不成了呢。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诀窍,比如,意志力的问题,再比如就是……
毓夙对比了前一夜离体时的状态和被太阳晒了之后的状态,觉得无非就是,他离体的时候神完气足,能量充沛,被太阳晒了之后不但受伤了,能量也消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