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的一所小木屋里,油灯中燃着幽幽的一点光明,如豆般的火光下,任盈盈鲜花般娇艳的面容显得阴森可怖。
阮卫东一闪身进了小木屋,禀报说:“大小姐,东方逆贼已经在离此地二十里开外的地方了。”
蓝凤凰听了,身子便开始抖,抖个不住,牙关也合不拢了一般咯咯作响,显然是害怕至极。任盈盈往她肩膀上拍了一记,说:“怕什么!现在是他掉进咱们的圈套里了,该他发抖才是。再说,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实在斗不过他,是老天不开眼,咱们是尽力了,无愧于心!”
阮卫东递给蓝凤凰一个木节挖制的杯子,低声说:“没出息!来,喝口烈酒,打起精神来!咱们要是一举不能杀敌,还有向左使还在后面给咱们压阵呢!”
蓝凤凰喝了一大口酒,抹抹嘴角,大声说:“是啊,怕什么呢?这谷里埋伏着咱们从五霸岗上网罗而来的各路高手,还布了奇石阵、刀网阵、七步绝杀阵、九宫八卦阵,还有这噬人谷天生的各路毒物,管叫他有胆子来,没命回去!”
谁知道,蓝凤凰口中的种种绝杀的厉害高手、阵法乃至招数全部都在两个时辰内被东方不败率队强势突破。
当然,埋伏下来的各路高手、各种绝杀招数也不是一点用处全无,东方不败虽然毫发无伤,但是,他身边带着的侍从已经多数被折杀。
东方不败已经进入谷底。
图穷匕首见。
阮卫东将一柄利刃架在任盈盈的脖子上冲了出去,对着脸上带着冷冷笑意而来的东方不败狂吼道:“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东方不败不再靠近,只是用一对幽深的眼眸凝视着花容失色的任盈盈,柔声说:“盈盈,知道你有危险,我就来了。”
任盈盈假意哭着:“东方叔叔……”
阮卫东嘶吼着:“不想叫她死,就自己废了武功!”
东方不败这才看向阮卫东,微微一笑,说:“阮长老,你以为你戴了人皮面具,本座就不认识你了吗?”
那东方不败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诱他而来的局了!阮卫东不再隐瞒,丢开任盈盈,手上那柄长刀则泛着幽幽的蓝色光芒,幻化出一抹凄厉刺目的光影,闪电般斩向手无寸铁的东方不败。
任盈盈亦是从身上翻身跃起,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色的长鞭,呼的一卷,格的一响,鞭子就如灵蛇一般袭向东方不败的后脑。
蓝凤凰也跑了出来,她双臂向前猛然伸出,只见数条尾指粗细,长不逾尺的小蛇便从袖中飞出,卷在东方不败的手臂上。
在昏暗的月光下,这几条小蛇身上惨碧色的细小鳞片发出碧莹莹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毒蛇,乃是传说中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蛇。
东方不败头不转、肩不动、身不移,只是整个人遽然向下一矮身,非常轻松地就避开了任盈盈拼尽全力的一鞭子,同时,指间微芒一闪,数条毒蛇就已经抽搐着掉落地面,死了。
随后,左思齐从斜喇里遽然现身,手持一柄秋水般闪亮的长剑气势如虹地刺向阮卫东和蓝凤凰。
蓝凤凰口中打了个呼哨,声音惨烈得似乎要划破夜空一般。
无数条毒蛇漫如雨下。
左思齐将长剑舞得如同万丈光影一般,剑气如同遽起的龙卷风,将从天而降的无数条毒蛇瞬间砍杀得干干净净。
血雾蒙蒙中,左思齐抓住想趁机逃走的阮卫东和蓝凤凰,向东方不败投去征询的目光。
东方不败根本看都不看一眼被擒获的阮卫东和蓝凤凰,语气沉沉地说:“杀了!”
左思齐一剑一个,杀了阮卫东和蓝凤凰,他知道按着教主的心意一定会亲手处置任盈盈,便退至一旁,垂手侍立。
任盈盈心知今日难逃一死,索性豁了出去,甩动着长鞭,忽方忽圆,曲直不定,每一鞭都指向东方不败的要害。
东方不败微微闭上眼眸,身后遽然出现一大团白气,就如同一层结界一般护住了他,任盈盈的鞭子再怎么在空气中抽出凌厉的声响,却根本挨不到他的身体半分。
东方不败含笑看着任盈盈舞完了全套鞭法,赞了一声:“盈盈,你的武功精进了!”便反手抓住鞭子的末梢,手腕一翻。
下一刻,任盈盈就如同婴儿一般躺在他的臂弯里了。
东方不败目光灼灼地盯着怀里的任盈盈,低下头,一贯温柔的语调变得危险起来:
“可是,为何要用来对付你的东方叔叔?说!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要杀我?”
任盈盈想说:“你害了我爹爹,这还不足够吗?”可是,她的恨骂声却没能出口。
因为,东方不败捏住了她的脖子,用内力震碎了她的心肺。
少顷,东方不败松开手臂,任盈盈颓然坠地,如花的面貌上是与她如花般的年纪不相符合的扭曲狰狞。
她死了。
东方不败曼声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把她葬了吧。”
左思齐便以剑尖掘了个坑将任盈盈埋葬了。
东方不败带着下剩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往回程而去。
一路上,因为亲眼目睹伙伴的惨死,大家都有些情绪低落,又恰逢下起了雨,东方不败便下令暂不赶路,在前方的小镇上稍做整顿,打尖吃饭,避避寒气。
店堂内,也多是避雨的客人,分散在各个桌子上,吃饭喝酒。
东方不败命属下要来了上好的酒菜,几个人按着位序坐下,都慢慢地品尝起来。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一个端酒的伙计出现。
他给东方不败的杯子里斟上酒水,又用一块帕子抹去不小心溅出来的酒水。
伙计弄完了,低着头正要走开,东方不败却突然说道:“慢着!”
那伙计身形一滞。
东方不败捏起酒杯,摇摇头,笑道:“向问天!你我也算是一起共过事的兄弟,你有什么难处,也尽可以回来找我,都好商量。堂堂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居然沦落成给人端茶送水的伙计,真是叫我脸上都挂不住了!”
侍从们听了脸色大变,全部拉出兵刃,团团围住向问天。
向问天仰头一笑,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东方不败也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虽然你易了容,可是,你走路的姿势威武,给客人倒酒酒还会洒出来,哪一点像熟能生巧、手脚伶俐的伙计了?”
向问天的口气中也带上了敬佩:“东方不败,你还是这么心机细密,难怪把任教主藏得隐秘,枉费我大半年明察暗访,都没有发现。”
向问天一说完,就遽然发难,从腰间摸出一把大刀,将围在他身边的三名侍从都砍杀了。
这时,散落在四周喝酒的客人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其中有人说:“向大哥,别和他废话了,东方不败已经中了毒,直接拿下,再逼问任教主的下落就是!”
另一桌的左思齐闻言从桌子边上跳起来,长剑一挑,连杀几人,冲过去,护在东方不败身前,低声问:“教主您真的中毒了?”
东方不败没有回答左思齐,但是他眉心中聚着的一股若隐若现的青气已经说明了问题。
左思齐红了眼,长剑一阵乱刺,就是几具尸体倒地。
东方不败却镇定自若地又饮了一口酒,皱起眉峰,奇怪地问:“酒里面没有毒,菜里面也没有毒,那为何我会中毒?”
向问天哈哈大笑,说:“普通的毒怎么放得倒你?你刚才也说了,咱们也算是曾经共事一场的兄弟,当然要用最好的招待你了。实话和你说吧,酒里面放的是冰蛊,无色无味,菜里我则放了火蝉蛊。这两种东西本身都没有毒,但碰到一起的效果,嘿嘿,你半个时辰后就可以领教了。”
“还要等半个时辰?那你们……死定了!”东方不败悠悠然开口。
其他人都嚷嚷起来,说:“少跟他废话,动手!”
东方不败仰头一笑,说:“好,本座练成葵花宝典后,还没什么机会用呢。今天,就叫你们这些小人开开眼!”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推开左思齐,侧头说道:“对于叛变本教的叛徒,将由本教主亲自处置。你让开吧。”
酒馆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甸甸地,跟灌了铅似地,向问天及其召集来的帮手们都全身戒备,紧紧盯着居中而立的东方不败,似乎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列的军队一般。
东方不败唇边噙着一缕漫不经心的淡笑,身形却猛然拔地而起,如青鹤一般平展双臂,手中寒芒一闪,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左边围着的一圈人已经悉数倒地身亡。
向问天的额头有些渗汗了。
要知道,向问天在投奔日月教之前人称“天王老子”,最是个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因此而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和旁门左道之士,这一次外逃,向问天更是广结好手,没想到埋伏在“噬人谷”的人马居然被东方不败尽皆歼灭,现在眼看着东方不败在身中两股性质相克的蛊毒后居然还能在抬手之间就毙掉了左边一圈儿好手,当真这《葵花宝典》的武功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