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安望舒将“喜欢”两个字和魏如枫的名字组合进一句话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发凉。
安望舒看方亦慈一副沮丧又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魏如枫那么直也不是你能轻易撩到手的。”
方亦慈回过神来,问他:“‘撩’是什么意思?”
“你平时都不上网么?”
方亦慈:“我上网啊,经常能看到这字儿,各种语境各种场景都有,但我一直不清楚这个动词具体要怎么做。”
安望舒给他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下:“貌似纯洁的性骚扰。”
方亦慈顿时豁然开朗,但随后又心情低沉起来,喃喃道:“完了,安望舒。”
“怎么了?”
“我觉得我现在一见到魏如枫,就只想着性骚扰,纯洁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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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方亦慈按照魏如枫给的电话联系到了那个开工作室的学长,聊了几句很投机就决定上门面谈具体细节,临走还果断捎上了顾泉——谈价格的时候,怎么也得带个看起来像保镖的人比较安全靠谱。
不过一见到学长本人,方亦慈就立刻被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端庄高雅的气质折服了,这人从面向上看就很真善美,连打招呼的声音都字正腔圆。
顾泉显然也感受到了对方大爱无疆的气质,于是低头悄悄问方亦慈:
“这位是蔡国庆老师吗?”
方亦慈面带微笑地和对方问好:“蔡……呃,扈学长你好。”
扈玉非常热情:“哎呀,魏如枫都跟我说啦,你就是那个今年的优秀学生导演是吧?我光从电话里听就觉得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学生,也是,毕竟连魏如枫都夸了你呢。”
方亦慈有点意外:“魏老师夸了我?”
扈玉说:“对啊,他说你获奖的那个片子拍得挺成熟了,至少是他在学校里见过最不错的学生作品……魏如枫可是不经常夸人的,他聊起他学生一般没什么好话,上次还跟我说他班里有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像个弱智一样哈哈哈……”
顾泉:“哈哈哈谁啊?”
方亦慈用余光看了眼旁边的顾泉:五大三粗,弱智。没毛病。
几个人聊了半个小时剧本和场景,又商定了下几个细节镜头就达成了合作协议。本来工作室要出租昂贵的设备之前必须交押金的,但扈玉看在魏如枫的面子上就给他们免了,还说会帮忙找场地。
他说,学生拍电影不容易,又费钱又费力,他们当年为了拍一场酒吧戏光是一天的租金就得六千。现在自己出来有工作了,怎么也得帮帮这些专心搞艺术的学弟学妹们一把,让他们拍片子时少吃点苦。
“有梦想的年轻人都很了不起。”扈玉说。
方亦慈听得简直热泪盈眶,紧紧握着扈玉的手说:“蔡……呃,扈学长,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
扈玉甚是欣慰:“唉,毕竟现在环境里,像你这样还敢坚持拍黄片儿的年轻导演不多了,一看就是愿意为了艺术献身。”
方亦慈冷漠地抽出了手:“哦。”
顾泉嚷嚷着要回去照顾猫就提前走了,留下方亦慈一个人继续和扈玉聊天。关于自己的想法沟通得差不多以后,方亦慈就干脆地问了:“学长,魏老师以前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扈玉一愣,然后认真想了想,才慢慢说道:“他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很低调吧?可是他低调得让人特别不理解。”
“怎么说?”
“我记得他当初艺考是导演前三名的成绩进来的,可是不到一个月就转到我们戏文了。平时分组拍作业的时候他很认真,虽然是编剧,但基本连导演摄像的活儿都干,最后也坚决不让我们多给他署名。”
“听起来还挺无私奉献的,可后来他干脆连编剧的名都不想挂了,非让我们给他写什么道具灯光场务的职位,把他的功劳全算在我们头上。我们哪能这么干啊,最多只能让后期把编剧的名字放在最后不太显眼的位置。”
方亦慈听了迷惑不解,“他这是低调吗?我怎么听着他像是……像是想把自己变成个透明一样啊。”
扈玉点头,说他几乎就是那样。
“他大学前三年基本都是这样,集体活动很少参加,也不主动和导师交流。但最后大四要拍毕业作品的时候……”扈玉眼神放空地回忆,“我们组里因为意见不合,原来的导演就退出了,我们都没办法,只有魏如枫主动把本子写好又带我们拍出来。因为是毕业作品,他就算不想署名也不行——那大概是他大学四年里唯一一次挂名导演。”
方亦慈挑眉,“是不是那部《伯格理白玫瑰》?就那个妻子伪装身份把丈夫弄瞎,杀掉他前女友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部。”扈玉回忆起来当时的事还历历在目,“当时我们先看到本子的时候觉得这个太难拍了,叙事结构复杂,时间线错乱,我们一群学生根本办不到……可没想到他只用了一个礼拜,就把分镜头剧本赶出来了。”
方亦慈听着,心头有些颤。
他眼里溢满了钦慕之情,语气也愉悦得上扬不少,“那为什么你们的毕业作品没有被选为当年的优秀作品?”
扈玉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猜,那部片子没有获奖的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魏如枫不想让它获奖。”
19.
差不多傍晚,方亦慈和扈玉告别,回学校和寝室里的两人继续研究剧本。
顾泉头脑一片空白,困惑而无奈道:“这灵感之于大脑,正如精`子之于卵子,哪有这么容易就一气呵成孕育生命啊。”
安望舒用一种看劣质受精卵的眼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方亦慈则非常惊讶:“你的文化水平都达到能熟练运用‘之于’‘一气呵成’这种高级词汇了?”
顾泉很是得意:“我还有更多词汇量呢,咱们来玩成语接龙吧。”
方亦慈:“禁止说‘为所欲为’。”
顾泉:“闻所未闻。”
方亦慈:“闻鸡起舞。”
顾泉:“舞动青春。”
方亦慈:“春眠不觉晓。”
顾泉:“离离原上草。”
方亦慈:“草你妈。”
安望舒:“……”
苏联电影大师米哈伊尔曾说:“一部电影的基础是剧本。剧本决定着影片的成功,既确定思想上的成果,也确定艺术上的成果。”而现在,他们从基础上就遇到了不孕不育。
三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里。最终方亦慈面色凝重又不甘寂寞地提议道:“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应该果断寻求老师的帮助,积极进取,迎难而上,集思广益……”
安望舒打断了他:“闭嘴,要打电话就赶紧打。”
方亦慈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崭新的号码。
接着,顾泉听到方亦慈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能不能见个面”“嗯好,您吃饭了吗,我给您带点过去呀”“噢好的您先洗吧”。听着听着,顾泉的表情就从迷惑转变为惊讶,又再变回了迷惑。他等方亦慈挂了电话才发问:“你这是跟谁打电话呢?”
方亦慈若无其事道:“魏如枫啊。”
顾泉震惊了:“你他妈跟魏如枫说话怎么是这个语气?!”
“什么语气?”
顾泉难得和安望舒之前的想法达成一致:“骚`货一样。”
安望舒靠在椅子上踢了踢方亦慈,跟他说:“欸,魏如枫这是邀请你去他家么。”
方亦慈喜形于色,稍微进行了下表情管理,点头说:“这四舍五入就是邀请我上床了呀。”
安望舒一脸嫌弃他的思想肮脏,“你怎么不说四舍五入你俩孩子都有了呢?”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方亦慈路上买了份红烧排骨附玉米浓汤的外带就去了魏如枫家——那条写着他家地址的短信方亦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找到门牌号的时候都已经熟记于心。
是栋老式居民楼,楼道里的声控灯显然是新装的,那灯光亮白得甚至能把人眼球刺痛。方亦慈按下了门铃,很快门那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把手一转动就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方亦慈觉得自己的瞳孔应该在颤抖。
魏如枫很喜欢在傍晚的时候洗澡,此时身上只在胯间围了条摇摇欲坠的白色浴巾,头发湿漉漉滴着水——和方亦慈那天下午见到他时一样。
只不过与那天不同的是,现在的方亦慈可没那么有自控能力,之前最多淡定地偷瞄人家胸两眼,现在直接就看得自己下`身硬了。
尤其是现在魏如枫的脸上,还因为刚从浴室出来而散发着温热气息,耳根隐隐透着红,加上近视的原因眼眸里仿佛氤氲着水雾,让人不得不将他联想到暧昧的场景上。
方亦慈被迎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撞得呼吸艰难,“突然提出要来,打扰您了。”
“没事。”魏如枫把门推开让他进来,“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你来热闹一下也好。”
方亦慈进来把外带轻轻放在餐桌上,抬眼皮环顾四周。这屋子里色调基本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冷静而优雅,除了基本家具以外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大概是因为魏如枫平时住学校的时间更多,所以他的家看起来显得毫无生机。
“坐下来再陪我吃点儿。”魏如枫伸手点了点椅子示意让方亦慈坐下。
方亦慈受宠若惊也要装得波澜不惊,他帮魏如枫把热气腾腾的汤倒进碗里,轻轻推到他面前,轻描淡写地说:“我以为您会租那种高层公寓楼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