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本能的驱使,却默契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身体的契合让人忘乎所有,不管将来,不管以后,不管其它亟待解决的问题。
就现在,就这一刻。
“啊——”季泽骋怒吼着,再忍受不了地握住邺言的腰,一把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鼓胀在胸口之间满满当当的情绪像是要爆炸的气球,徘徊在临界点的感觉简直要他的命。
汗水顺着额头、鬓角、脖颈、胸口、后背淌下。
“阿言,阿言……”季泽骋挤牙说:“我做梦都不敢想到这一步。”
十指相扣时,邺言几乎哭到呛声。
季泽骋强撑住最后的一丝意识,他想看清这一刻邺言的表情,可是在看清之前,他已经俯下身,吞下邺言所有的声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
比平日更早醒来。
窗外的天蒙蒙亮,雨声不复,有一屋光亮映在橙色窗帘上,呈现出柔和的橘光。
有一只堪比巨型毛绒玩偶的庞然大物压在自己身上,邺言不得不优先处理他。
只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都发出酸痛的警报,可就算再疼,他还有另一件事急需处理。好不容易把季泽骋推到床的另一边,邺言起身去卫生间。
身体如遭汽车碾过,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往卫生间走去的每一步都堪称无比艰难,全靠意志力强撑着。邺言踮起脚尖,一钻进卫生间,就关上门拧开淋浴器。
等神清气爽出来后,太阳也微微抬了头,邺言去到楼下买来早餐。
门外天朗气清,像是台风过境一般,鼻尖嗅到早晨特有的青草香,晨露随着小草一低头,滑下一滴晶莹的水珠。
邺言提着早餐回家,独自用完餐点后,他来到房内看看。季泽骋还埋在被窝里,睡得懒洋洋的。
探了探季泽骋的额头,许是出汗了的关系,他的烧已经退去。放下心来的邺言趴在床头边,先细细地看了一会安静的男人,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他碎发的尖端,
“喂,醒了没?”
没有声音。
“早餐放桌上了。”
没有回答。
“我去学校了。”
没有反应。
“记得吃药。”
说完,最后一句。邺言站起身,看了季泽骋一眼,走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听着房门外窸窣作响的声音,收拾碗筷、拿包、穿鞋、开门一连套动作不间断,直到关门声响起,季泽骋才慢慢睁开眼睛。
渐渐适应了早晨的光线,意识也开始清晰起来。季泽骋双手捂住脸,感觉难以启齿。等他再睁眼时,脸颊已经被手掌摩得红通通的,他挠挠头发,伸手从裤兜里摸来手机,打出电话。
“喂,刘叔……嗯,早,你也挺早的……好多了……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件事,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2016年12月8号,申请签约被拒,发呆好久。record.
☆、Chapter83
难受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喉咙。偏偏周五早上又是满课,邺言强撑住身子,笔直地站在讲台上讲课,四节课过去,他的嗓子更哑了,到最后不得不用上话筒。
一上完课,邺言就迫不及待要回家,被郭舂喊住:“邺老师,下午要开会,你忘了?”
开会?邺言真是忘得干干净净。
“邺老师,第二次咯。你很少这么慌慌张张出错的。”郭舂挤眉弄眼道:“莫非你也有什么好事发生?”
邺言立刻投降:“饶了我吧,我昨天还在医院,今天就有好事?”
“哦,对。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朋友生病了。”为防止郭舂的好奇心泛滥,邺言立刻补充道:“一般劳累,不严重。”
“嗨,我又不好奇这个。我好奇的是什么朋友让向来镇定自若的邺老师慌了手脚?”
下午的开会主要交代下周的考试注意事项,临近期末,第一门基础学科的考试首先在下周举行。邺言作为监考老师,自然不得不参加此次会议。
会上,周主任就这两周的学风检查情况做了说明,特别表扬了郭舂班级。除此之外,还强调了关于学院转型建设的有关事项,特令所有老师都打起精神来,在有关领导审视期间,决不可犯丁点错误。
开完会出来,郭舂长吁一口气:“太好了,周主任这次总算没有就我的终身小事长篇大论,还落了个表扬,噢耶。”
邺言笑笑。
郭舂用笔记本一拍邺言胸脯说:“邺老师你也要庆幸,昨天你逃课的事没被发现。”
“是。”邺言已经拎起包,掏出车钥匙,迫不及待地要走。
“哎,邺老师……关于汤一瑞的事,我还有话……”
郭舂看邺言摆摆手,一副“下次再说”的样子匆忙下楼,不禁疑惑:邺老师,你今天到底在急什么?
提菜赶回家,开了门,邺言脚不停步地直奔卧室,房门和窗户都被打开正通风。
人却不在了。
邺言愣愣地走回客厅,在桌子上放下袋子,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脑子里完全迷失了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指示。
正心思恍惚,只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响起,邺言跑去打开自己的门。
季泽骋也是一愣,没想到迎面撞见邺言,挠挠头说:“你回来了?”
“回来了。”
“那个……”一与邺言对上眼,季泽骋立刻挠着头,很是不知所措地别开脸,“我回家洗了个澡,然后……然后才发现没你家钥匙,就一直等……等到你回来。”季泽骋“哈哈”干笑了两声,“光等着,原来这么不好受。”
相比季泽骋的不好意思,邺言反而淡定许多。
只是没钥匙,原来如此。邺言默默松了一口气。
“进来。”邺言让开堵在门口的位置,“一起吃晚饭?”
“嗯。”季泽骋脱鞋走进屋,“今天吃什么?”
“我煮海参粥。”
“啧。又是粥,我嘴巴好淡。”季泽骋跟在邺言身后走进厨房,正想看看有什么食材,不想,邺言一个转身,两人直直地撞上。
邺言也是没想到,幸好季泽骋反应快速地扶住后仰的邺言。大手用力地捏了捏邺言的胳膊,两人才一对视,立刻红了脸,急急地别开不自在的眼神。
“你,你要干嘛来着?”季泽骋挠挠头发。
邺言走去房内,拿来一串叮当作响的东西,交给季泽骋。
“备份用的钥匙。”
“哦。”季泽骋掂量着钥匙,问:“什么时候配的?”
“刚搬进来时屋主给的。他说每个房子都应该有两把钥匙,成双成对。”
看着锅子里沸腾地冒泡,等着等着邺言心有所想。想的多了,就感觉到烦躁。可就算想的再多,他也只是一个人闷想,说出的话从没想的半分深。
当邺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染上了季泽骋的习惯,一有心事就拨弄头发。
两人面对面吃着粥,在胃口上,就算季泽骋心里再烦,也是胃口极佳的,他吃完一碗又盛来一碗,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不忘由衷地赞道:“你做的饭真是没话说。要留下天天蹭饭的话,我估计会长胖一圈。”
“留”的话题让邺言筷子一顿,季泽骋敏锐地捕捉到,也跟着慢慢地放下碗筷,突然间的沉默让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邺言的喉咙很不舒服,他想咳嗽,却硬生生憋住,预感到季泽骋要想说什么重要的事,他开始抠自己指甲。
“阿言……”
听到他叫自己,邺言的视线从粥面转移到季泽骋脸上。视线相交,不过几秒,季泽骋还是感觉万分不自在地别开脸,咳嗽了几声:“咳咳。那个……昨天的事,我没忍住。”
接下来要说“抱歉”了吧……
邺言的指甲抠着肉,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季泽骋。
“但是我不会道歉的,因为我这样想过很多次。如果要道歉的话,光次数就要磕头到明天天亮了。”季泽骋顿了顿说:“我现在什么都还没准备好,也没想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确定下来,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比方说西郊的工厂那边,我打算开始单干了,再比方说你学校那边,难道你要一直隐瞒下去?还有我们父母那边,我爸……”
季泽骋挠挠头,苦笑道:“以前我从来不会想那么多,现在一想到这些就一个头两个大。越想越觉得复杂,越想就越不想面对,总觉得应该等什么都准备好了才可以迎接这一切,可是我又突然很害怕。怕我什么都有了以后,你已经不在了。你要是不等我了,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季泽骋舔舔嘴唇,感觉到干涩,“之前你问我,如果你说你很想我,我会不会留下来。那么,我也有问题想问你,如果我愿意留下来,你会不会再不退缩,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再反悔,一直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
邺言的脸不知不觉涨得通红。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步步逼近他,审度他以前的懦弱,挑战他现下的心跳,他的指甲陷到肉里,竟感觉不到疼。
等邺言深吸一口,吐气放松,再深吸一口气,提着气,他正想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