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言很聪明,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恨死了这种聪明。
犯傻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心里没底的慌张。邺言看他,是不是就像在看一个滑稽表演的小丑。
季泽骋感觉无措又愤怒,然而这种愤怒是来源于自己的羞耻,他着急地要从这里逃开。
“阿骋——”邺言从楼梯上喊。
“闭嘴。”季泽骋凶狠地吼道。
不要一次又一次地喊他的名字。
他简直要发疯。
心脏剧烈地跳动。
怦怦、怦怦、怦怦……
这该死的心脏,就算立刻死掉也好,现在、马上给我停下。
期间,听汤一瑞说,他们逃课时阿波动作慢,恰巧落单被训导主任抓到。
其他人担心阿波会不会如实交代情况,出卖了他们。
汤一瑞打包票地表示:绝对不会。
于是,一帮人放心地在灯红酒绿的大人世界里开始探险游戏。
站街的女郎露出魅惑的笑容,红唇轻启,食指一勾,领着迷茫地少年进入未曾知晓的世界。
季泽骋是最早离开的。
回家时,他不自觉地抬头朝邺言的房间望了望。
漆黑的房间,寂静的街道,冷风的夜晚,他忍不住将自己裹紧了一些,独自走上楼,推开房门,打开灯光。
那家伙倒是睡得早,不,他一贯作息规律。季泽骋边想边朝窗户走去,正想拉上窗帘,却看到窗外角落里坐着的邺言,一丁点儿大的身子隐没在昏暗夜色中,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环抱住自己,冷风中瑟瑟发抖。
太过于震惊的季泽骋,慢慢推开窗户,脑袋尚未跟上手的动作,还在拼命打转思考,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昏暗中的背影,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再确认那角落里瑟缩成一团的不明生物就是邺言?
“阿、阿言?”季泽骋迟疑地叫了一声。
“嗯。”闻声回头的邺言,嘴唇已经冻得发紫。
慢慢站起来时却因为脚麻踉跄了一下,季泽骋先他一步反应过来,扶住邺言的手臂。季泽骋握住邺言的手微微施力,仿佛要确定眼前的邺言是实实在在的活人。
“你怎么坐在阳台?”季泽骋仍然不敢确定地问。
“我在等你。”
邺言一瘸一拐地走进屋。
“等多久了?”季泽骋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很久。”邺言手握成拳。
季泽骋不信地突然拉过他的手,那温度冰冷地如二月天里结霜的枝干。
心很痛,季泽骋垂下眼,却完全不知道为何而痛。
因为邺言等他,还是因为邺言喜欢他……
他的脑子浆糊一般,心却沉甸甸地,苦涩、沉重。
“你去做什么了?”邺言问。
季泽骋抬头,与邺言对视。
“去夜店。”季泽骋答。
“去做什么?”邺言接着问。
季泽骋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到床上,陷入柔软中才感觉疲惫。
“我想知道,自己对女人是否还有感觉。”
两人握着的手忽然一紧,不知是谁在施力。
“结果呢?”邺言用澄澈的眸子盯着季泽骋,一眨不眨。
“还好。还是有感觉的。”季泽骋笑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窗外的寒气似乎破窗而入,吹进室内,逼近于两人之间。
寒气太冷,因此每一句话都带着伤人的温度。
邺言咬着嘴唇,渐渐青筋爬上脖子,他的眼神灼热而愤怒。
季泽骋被怒气中烧的邺言推倒在床上,被咆哮、被怒吼、被质问。
“你跟女人做了吗?”
“不跟女人,难道要跟男人做?”季泽骋不答,反问。
“做了吗?!”邺言的怒吼。
季泽骋眸子暗了暗,抬头看向邺言。
“如果做了呢。”
邺言的眸子很清澈,比起他的浑浊,那仿佛是一潭清泉,倒映着的却是扭曲的自己的脸庞。可是渐渐的,清泉的水涌上河岸,湿润的水汽像要夺眶而出。
季泽骋闭上眼不忍直视。
忽然感到下身的裤子被解开,长裤褪至脚踝,冰冷的手包裹住隐秘的部位,在上下摩擦抚摸。季泽骋立即睁眼,大手覆上邺言动作的手,不可置信地大声问。
“你做什么!”
“只要是你希望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做帮你做。所以、所以……”
邺言一反常态,大力地反手握住季泽骋的手腕,蹲下身用牙齿轻轻地将内裤剥落,埋头于他的□□起伏动作。
被温暖与湿润裹住的羞耻部位,立刻感觉到满满的肿胀,在濡湿的口腔里不自觉地更加胀大。
“阿言……”喉结难忍地吞咽,连带着嗓音也染上了□□的色彩。
季泽骋抓住邺言的头发,发出难受的叫唤。他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脑袋一片空白,难受的不知道是让邺言停下还是继续。
可是他仍旧无法阻止这一切。
是出于邺言的固执,还是他的默许与纵容。
他在邺言的口腔中爆发而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季泽骋,四下慌张地赶紧找纸巾替邺言擦嘴巴。
邺言潮湿的眼睛盯着季泽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所以,请你不要对我视而不见。”
潮水翻涌上堤岸,氤氲的水汽夺眶而出。
邺言的眼泪终于一忍再忍、再也没能忍住地挂了下来。
☆、Chapter26
完蛋!
许久不曾做过的那种梦,数日里连连缠身。
曾经半夜起床默默洗内裤的夜晚,又、又来了,而且这一次比之前更过分。
季泽骋感到精疲力尽,在身体疲劳之外,更多的是心的痛楚。梦里难掩的□□让他一阵阵的兴奋,醒来后确是茫然的空虚和绝望的自我厌弃。
季泽骋叹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到学校。
昨天,他终是没能逃过心里的那一层,在女人挑逗的过程中忽然起身,吓到了正在动作的妖艳女郎和他自己,只因中途他的欲望莫名的戛然而止,甚至起了反感。
季泽骋挠挠头,他已经做好了被汤一瑞耻笑的准备。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让季泽骋头痛地是,他感觉自己实在无脸面对邺言。
从后门走进教室,迎面撞上了出门的邺言。
季泽骋不自觉地吞咽一下口水,眼前又浮现昨夜里邺言湿红了双眼对他说“不要无视我”的脸,正打算举起手自然地说声“嗨”的时候。
邺言擦身而过走出教室的门。
什么嘛!叫自己不要无视他,他却无视了他。
“季泽骋,过来办公室一下。”班主任的声音。
在办公室里低头站着的,还有汤一瑞、阿波、严旭、关智杰。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进办公室,汤一瑞就不停地冲季泽骋使眼色。
什么?
什么、什么?
季泽骋无法招架住汤一瑞用眼神拼命投来的讯息。
尚未完成眼神的对接,“啪——”沟通被班主任切断。
“昨天你是不是也有去?”班主任声色严厉地问。
“去哪里?”季泽骋打算用一副“我不知道”假装到底。
和班主任对质期间,季泽骋好几次挑眉用眼神质问汤一瑞,“你们到底说了多少?”
最后,他们连同别班的其余三人一起被“请”到训导主任办公室接受批评。
隔天的晨会上,在邺言做完“学业与玩乐并重”的演讲后,训导主任上台做了对“汤一瑞”为首8人的全校通告批评并记过的处分。
在汤一瑞大骂阿波,其余人连连喊衰时,季泽骋心事重重,第一次接受了全校洗礼的注目。
他站在台上,在飘扬的五星红旗前,虔诚地低头认错。
现在,只要走过人群,都会有人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以前他一定会把这种瞩目理解成“没办法,我长得太帅”,然而现在,季泽骋低下头,在女生指指点点的动作中忽生出羞耻。
汤一瑞却不以为意,反倒认为“去夜店”这种大人似的的行为很帅。
更麻烦的是,季泽骋忘记了他刚刚新交了一个女朋友。
吃过中饭,季泽骋一如往常在操场打篮球,市四中校区太小,并没足球场,季泽骋无法忍受坐教室里不动,于是渐渐开始学习篮球。
打铃午休时,季泽骋正准备洗个手回教室。
娇俏柔忽然气乎乎地出现在他面前,气呼呼地又甩了他一巴掌,然后一个人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季泽骋一脸懵圈地尚未反应过来这女人是谁之前,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渐渐蔓延开来。
季泽骋被打傻了,更让他犯傻地是,被打的人是他,那女孩却哭得呼天抢地。
一边哭一边说:“说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我不跟你做,你就去夜店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慢慢反应过来的季泽骋,虽然搞清了眼前的状况,却不知作何解释。
更重要的是,也许在心底他还没把娇俏柔标榜为女朋友,自然也没有了身为有妇之夫的自觉性。甚至,昨天,他在考虑是否答应汤一瑞时,真是一丁点儿都没想到过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