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阿言——”季泽骋跟进房间。
“出去。”邺言指着窗户说。
“去哪里?”季泽骋假装听不懂。
“回你自己家。”
“阿言。”
季泽骋一靠近,邺言就退后。
可是季泽骋仍在靠近,一步步逼得他退无可退,非要把他已经破碎的心曝于光下,让他再践踏得毫无尊严可言吗。
“滚——”邺言喊。
“为什么。”季泽骋抓住邺言颤抖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是来做什么的。”
季泽骋感觉到邺言的颤抖,却不是因为怒气,是因为崩溃,他止不住自己发抖的身子。连带着被钳制住的手腕都在微微哆嗦,声音也变得支离破碎。
可是,季泽骋还是必须说,把两人之间没有说完的话说完,非说不可。
“我担心你。我担心你不吃饭,我担心你睡不好,我担心你越来越自闭,我整天整天的看你越来越瘦,我真的担心的不得了。阿言,我求你,求求你别这样对待你自己。你爸妈也会伤心的。”
季泽骋一吐为快,然而他始终没有给出最重点的那句话,邺言想要的答案,仍然被他死死地捏着,只要他不表态,邺言就无法前进。
甚至,邺言连月来的寡欢都是来源于季泽骋的退缩与怯懦,季泽骋明明察觉到了,却仍然想把邺言对他的感情藏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让两人的关系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这样的季泽骋真是胆小。
可是,他居然喜欢上这样一个胆小的人。
他居然喜欢上一个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只会逃避这一切的笨蛋。
以前,他在自己心中尚且算是一个勇敢的人,虽然很笨拙,头脑不好,但是会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和有话直说的坦率。而今,却真真实实地看到了不曾见到过的季泽骋,那么的自私,那么的软弱。
既想要逃避感情,又想要修复破碎的友谊,怎么可以这么贪得无厌,世上哪有如此两全其美的事。
邺言笑着摇摇头,连一句“对不起,我不喜欢你”都说不出口的笨蛋。
他何必再与之纠缠。
“季泽骋,你不是问我,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邺言笑了,笑得令人发怵,“我现在就告诉你,没可能,绝没可能。你真的,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周末,季泽骋坐在客厅发呆。
“你要是没事的话,帮我洗个衣服呗。”季妈妈对儿子说。
“啊,我不想动。”
季泽骋从坐变成躺,懒懒地赖在沙发上,不想与柔软的触感分离。
“你呀,以前还会出去踢足球,现在是怎么回事,一到周末就一动不动的,要是没事可做,你就去学习啊。”季妈妈走过去,从背后提起儿子的领子,教训道。
“老妈,你饶了我吧。我只想好好静一静。”
没事读个书什么的,怎么可能是他的作风。
“儿子,你除了遗传我的美貌,有了这张帅脸外可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勉强运动算个强项吧,可你以后也不可能成为专业运动员啊,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认真念书,妈不求别的,只求你能考上一个大学就行,随便二流三流大学都行,再学4年的电器专业,出来后也能跟你爸学手艺。不然,你以后只能靠着这张脸吃软饭了。”
“老妈,说什么吃软饭当小白脸的,别老给我灌输这种不良思想好吗,你这当妈的总说这种不上进的话,儿子能上进到哪儿去。”
“说起来,你上次被学校记过去夜店的事我还没批评你呢,你知道你爸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胡说什么,老爸哪来的心脏病。”
季泽骋受不了季妈妈的唠叨,一叨唠起来就会前世旧账一起算,他赶紧捂住耳朵逃上楼。
关上房门,倒进被窝,把头埋进枕头里,季泽骋打算彻底闷死自己。
季妈妈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楼,打开房门。
“儿子。”季妈妈探进脑袋叫。
“哎呀,烦死了。你又不敲门就进来。”
季妈妈关上房门,走去阳台。
“你干嘛?”季泽骋躺在床上冲季妈妈喊。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商量了,这阳台的墙已经太矮了,我想把这里再堆点砖,砌高一点的墙。毕竟你都长这么高的个了,站阳台上总怕你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多危险,你觉得呢?”
季泽骋从枕头里抬高脑袋,怔怔地看着阳台。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小言刚搬来的时候,这墙比你脑袋还要高,你都要搬个小板凳站在这里才能跟小言说上话,后来你们长大后,你踮起脚就可以看到小言家阳台,再后来,居然被我发现你从这里跳到他家阳台,不要命的臭小子,你可真把我吓坏了。两层楼高少说也有七八米,万一踩空了,摔下来也是半身残疾。对了,你现在没有跳了吧?”
季妈妈见季泽骋不说话,瞪大眼睛问:“你不会还有在跳吧?”
“肯定只有你一个人在跳,小言可不会这么胡来。”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小言可胆小了,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跳过去的时候,他被你吓得哇哇大哭,一直揪着你的衣服抹眼泪。让我和邺言爸爸好一顿劝,得亏我没告诉你爸,否则他肯定要打你了。”
“有、有这种事吗?”
“当然。你那个时候还笑得没心没肺地说‘这么点高度而已’。”
“是吗?”
那应该是很久远的事了,久远到他都模糊了那时候的记忆。
连带着模糊了记忆里邺言少有的哭泣。
他们是从何时开始离得越来越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欢迎留言。
☆、Chapter31
季泽骋的优点,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个头高、脸蛋好、身材健硕、四肢发达、脸皮够厚。
即使,邺言已经说了“不用了”,不用陪他去配眼镜。
周末的早晨,季泽骋神清气爽地一扫昨日的阴霾,满血复活,又嬉皮笑脸地出现在邺言面前。
其实,他心里明白的,邺言从小到大对他说了无数次“不要”,可哪一句他照做过。
然而,邺言眼睛下厚重的黑眼圈,还是沉重地打击到了季泽骋。
笑容堪堪的被季泽骋收起,低下头表现出忏悔的样子。尽管他尚且未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但是向邺言讨好已经习惯成自然,自然到甚至成了他人生奉行的准则。
“没睡好啊?”季泽骋问。
“哼。”邺言不理他,系上鞋带走去公交站。
季泽骋屁颠屁颠地跟在邺言后面。
“这个点挺早的啊。”季泽骋搭话道,“五月份还有点冷,你就穿一件衬衫会不会冷?”
邺言仍旧一声不吭地只管大步向前走。
“可能会有点挤呢。”季泽骋望望公交车。
既然邺言不理他,季泽骋就胡乱一个人说得高兴,“好久没一起坐公交了。想我们以前一起坐公交是什么时候,那次去参加六一儿童节的活动对不对,你还得了画画的一等奖。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妈昨天说起我们小时候一起趴在阳台上聊天的事,我都快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个头也没有现在那么高,每次有新的玩具我们就会去到阳台上互相交换,我给你的总是遥控飞机、遥控赛车、变形金刚模型什么的,阿言给我的不是拼图就是绘画图书,觉得老没意思了,我又不喜欢,可是,是你给的,我还是很高兴。”
季泽骋说着说着垂下眼帘,感觉到伤感。
原来不去回首往事,就不会感觉到时光的流逝。等发现那一丁点小美好都不再时,时光也一去不复返了。
“后来你不是还死皮赖脸地把飞机和赛车都要回去了吗,故事书也没还我。”邺言没好气地说,“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季泽骋挠挠脑袋,讪讪地笑:“因为,后来阿言你给我读了一遍后,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想先收着以后再看,后来理东西时好像被我妈塞储藏室里了吧。”
公交正好停在他们面前,两人一道走上车。
车上的人果然挺多的,也没有可以落座的位置,两人便并排站着,各怀心事的看窗外的景色一排排晃过。
距离眼视光医院前几站,是一家综合大医院。平稳向前的车子忽然紧急刹车,车上站着的人都没有防备地忽然向前倒去。
司机向着从医院横冲而出的轿车车头,破口大骂:“妈的,会不会开车。”
站得位置比较靠前的季泽骋还算好,勉强抓牢扶手只是踉跄了一下,邺言完全摔倒在季泽骋身上,后排颠簸较厉害的位置此刻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接来摔在前一个人身上。
司机骂骂咧咧地重新启动车子向下一站开去。
邺言起身后,满脸通红。季泽骋看了他几眼,感觉他不自在地一直在扭动,又心存疑虑地多看几眼,突然发觉不对劲的季泽骋,一把大力地将邺言拉到身后,甚至挪了几步,好让自己完全挡在邺言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