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 (抱吉他的少年)

　　“下水吗？”陈康问。
　　“还是不了。”肖乔苦笑。
　　“那怎么办？”
　　“沿着海边走走吧。”
　　走着走着，肖乔停了下来：“哎哟，鞋子里进沙子了，硌得慌。”
　　“倒出来就是了。”
　　“倒出来待会儿又进沙子。”
　　“那你把鞋脱了。”
　　“我还有点晕，提不动鞋子。”
　　“你想让我帮你拿鞋你就明说！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
　　“哦，陈康，我想请你帮我拿鞋。”肖乔笑得很是开心，“好不好好不好？”
　　“……”
　　“照张相。”肖乔拿出手机。
　　陈康把肖乔的鞋子放在地下，伸出手：“手机拿来吧。”
　　肖乔摇摇头：“不是让你给我照，是我和你合照一张。”
　　“陈康，来笑一个。”
　　“你站那么远干嘛？靠近一点啦！”
　　陈康站在肖乔的背后，稍微偏向一边露出他的头。
　　背景是蓝色的海和蓝色的天，“Pattaya”的巨大标志在背后，风吹起衣角，照片里的肖乔笑得露出虎牙，陈康抿着嘴，像是在微笑的样子。
　　“照得真好。”
　　肖乔把这张合照设为了手机屏保。
　　“为什么把这张照片当屏保？”陈康问。
　　肖乔扬了扬手机：“如果今晚我和你走失了，就跟人家看这张照片来找你。”
　　嚯，还有这一招，聪明啊。
　　陈康想到了今晚那笨蛋要去酒吧。
　　“不许喝太多酒，有人搭讪不要理他们。”
　　肖乔狡黠一笑：“我要喝很多很多的酒，而且别人来搭讪我就和别人走。”
　　陈康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
　　肖乔立刻跑远了。
　　“你不要跑！”
　　陈康急急忙忙提着鞋子去追。
　　陈康的面前是一瓶本地“chang”啤酒，这是这间酒吧的最低消费。
　　他本来就不准备进来的。
　　都是那个笨蛋。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不知道他在隔壁那条街怎么样了。
　　舞台上的女人扭了很久，每隔几分钟就脱一件衣服，台下的观众吹口哨的不在少数。
　　直到脱完了，换一个人继续。
　　陈康一点兴趣也没有。
　　角落里的一个老外左拥右抱，那两个泰妹娇嗔地在老外怀里磨磨蹭蹭，老外已经吃了好几次泰妹的豆腐了。
　　隔壁的欧洲人喝了一会儿酒，带走了台上跳舞的女人，走之前，往旁边的一个女人内衣里塞了一张票子，顺手捏了一把那对大胸。
　　从陈康坐下开始，就不停地有泰妹向他抛媚眼。
　　有胆子大些的，走过来直接就想坐在陈康腿上。
　　陈康一躲，泰妹坐了个空，她觉得没趣，就灰溜溜走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莫非每个酒吧都是这样？
　　也不知道肖乔怎么想的！
　　他进去不像是去寻欢作乐的，倒像是上赶着给人送便宜占的。
　　一瓶酒还没喝完，陈康就离开了。
　　看看表，十点四十五，差不多了，先去“7-11”等着。
　　一晚上都没在状态。
　　陈康一直想着，那笨蛋到底会不会喝酒，到底喝了多少。
　　自己又不可能去找他。
　　那可是同志酒吧。
　　不去为妙，不去为妙。
　　不一会儿，陈康就到了便利店。
　　好久没抽烟了。
　　陈康摸了半天也没把钱包摸出来。
　　还是算了，肖乔不喜欢烟味，看到陈康抽烟又该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了，真烦人。
　　大概等了一会儿，肖乔没从那巷子里出来。
　　玩得高兴了吧。
　　是谁拍胸脯说一定按时的？
　　十一点已经到了，陈康决定再等一会儿。
　　整个泰国大概只有芭提雅彻夜不眠吧。
　　街上的人只多不少。
　　便利店人来人往，收银员已经朝陈康看了好几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十一点半，依旧没见人。
　　陈康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
　　这个蠢货！
　　“Boyz Town”直到现在依然在营业，女人很少，几乎都是男人，整条巷子充斥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和网上的图片一样，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坐一排，穿着内裤坐在酒吧门口玩手机。陈康经过，有的抬头把陈康看了又看。
　　“看表演吗？”
　　一个“老鸨子”大叔凑到陈康面前，递给他一张单子，“很好看哦。”
　　陈康摆摆手：“不了。”
　　远处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朝陈康笑了笑，指指酒吧里，想让陈康进去。
　　那男生顶多十六岁，竟然就出来接客了。
　　这么小。
　　陈康摇摇头，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肖乔。
　　这么多家，他在哪一家呢？
　　难道真的只有一家家地找吗？
　　那是同志酒吧……
　　陈康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一点四十。
　　卧槽，不管了！
　　陈康进到一家大酒吧里面的时候，马上就有个男孩子从暗处走了过来招呼陈康。
　　“帅哥，喝点什么？”
　　“我来找人。”陈康没有看他，只是看向酒吧里。
　　“我是不是你今晚要找的人啊？三千铢就可以带我走哦。”男孩子一脸坏笑，说着就要摸陈康的下面。
　　环视了一周，肖乔没在这里。
　　陈康把男孩的手挡开：“抱歉了。”
　　临走的时候，男孩说：“我看上你了，今晚不跟他们走，留在这儿等你，后悔了来找我。”
　　简直谢谢您的厚爱了。
　　陈康冷汗直流。
　　下一家。
　　那家酒吧正在进行猛男表演。
　　两个男人在舞台上互相挑逗，那玩意儿在空中甩来甩去。
　　可能是男人的关系，这比他喝酒的酒吧更加大胆直露。
　　有两个男人直接在那黑暗的角落里……
　　看不下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
　　现场的画面让陈康的心里受了巨大的刺激。
　　那些男人们——
　　这新世界的大门不打开也罢！
　　陈康没有忘记他是来找肖乔的，但肖乔仍然没有在这里面。
　　这下，陈康心里真的慌了。
　　一连找了几家，都不见肖乔的影子。
　　这个笨蛋，在哪儿啊？
　　陈康环视周围，男人们搂搂抱抱，“gogo boy”喝醉了，被欧洲佬使劲揩油。
　　这些人太可怕了。
　　还有最后一家。
　　陈康站在酒吧门口。
　　他没有理招揽客人的男孩子们，径直走了进去。
　　结果陈康刚一进门。
　　那不是肖乔是谁？
　　那家伙正趴在桌子上，旁边摆了好几瓶酒。
　　看来喝了不少啊！
　　一个英国男人在他旁边坐着，一只手搂在肖乔肩膀上，另一只手在肖乔大腿上摩挲。
　　陈康顿时气血上涌。
　　“特么的这个人也是你能动的？！”
　　他几步就冲了上去，到了跟前捏住英国男人的手腕，使劲甩到一边。
　　然后，照着那英国人的鼻子用全力给了一拳。
　　那英国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被陈康揍了一拳过后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呼”地惊呼。
　　老板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先生，先生。”
　　老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英国人开始骂骂咧咧。
　　肖乔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眼睛无神，看什么都没有焦距。
　　“肖乔。”陈康走近，叫着肖乔的名字。
　　“嗯。”呆呆地点头，最后打了一个酒嗝。
　　老天。
　　让你不要喝那么多。
　　陈康索性把肖乔手臂一扯，驾到自己身上。
　　弄清楚了之后，老板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位先生把您的爱人当成我们店里的男孩子了，为了赔礼道歉，免了您的单。”
　　特么的不让你们赔钱已经算好的的，还敢提买单！
　　陈康这暴脾气。
　　出门的时候狠狠踹了一脚刚刚英国男人坐的椅子。
　　英国男人还在地上捂着鼻子痛得直嚎。
　　陈康把肖乔扔在酒店的床上。
　　“喂，洗澡吗？”站在床边抱着手臂看着这个酒鬼。
　　“嘿嘿。”
　　那家伙居然还傻呵呵地笑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周——逸。”
　　周屁啊周！
　　老子是谁你都不记得了！
　　“老子是你陈康爸爸。”
　　“嗝——我爸早死了。爸！你给我托梦了？呜呜呜——”
　　陈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在床沿上。
　　“你洗澡吗？再问你一遍。”
　　“不洗。”
　　“真的不洗？”
　　“嗯。”肖乔从鼻腔里挤出这么个字。
　　“那随你，反正是你脏，警告你，今晚离我远一点。”
　　“唔——”
　　陈康把肖乔鞋子脱了，脱了鞋的肖乔磨磨蹭蹭竟然还把自己的脑袋挪到了枕头上。
　　洗漱过后，陈康关灯上床。
　　折腾了一晚，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慢慢靠了过去，把被子给肖乔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