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可怜我吗?”这不是挑衅,也不是胆怯的虚张声势,他真的需要知道乔一鸣的想法。怜悯不是爱情,他必须确认对方是否认真对待这段关系。
手中动作略有停顿,乔一鸣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揪紧,他以为自己不去谈及这件事,曾辰也一定不会说起,哪知曾辰竟比自己想象的要主动直接。
举起莲蓬头,帮曾辰冲掉头发上的泡沫,乔一鸣不急不缓的回答,“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答案呼之欲出,可他就是想要听到对方亲口说出的答案。任性一次吧,如果是这个人,他愿意卸下一切伪装肆意展露真正的自己。
乔一鸣把曾辰的小心思完全看在眼里,不再有莫名违和感,眼前这个有些傲慢又有些慵懒的家伙才是摒弃一切假象的真正的曾辰,这样的曾辰,让他更加放不开手。
衣袖浸湿又怎样,还有什么比拥有彼此更重要?指尖轻轻描绘着对方形状美好的下巴,炙热唇瓣交缠侵略,享受着曾辰毫无保留的回应。
唇舌分开的那一刻,两双眼睛深深凝望彼此,乔一鸣知道,曾辰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乔一鸣有些尴尬的笑起来,“虽然一开始用的方法好像不太对。”
“那有什么关系……”
是啊,那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现在。
“你的吻很生涩。”丢掉碍事的衣裤,乔一鸣钻进狭窄浴缸中,高大的身体与曾辰挤在一起,滚热的胸膛紧贴微凉的背。
心跳得好快!脸比身后的热源还要滚烫,曾辰不敢回头,他不想让乔一鸣看到自己红透的脸,只好装作调侃似的问,“你很失望?”
“怎么会,我很高兴!”怎么可能会失望,这是一张白纸,可以任由自己添加喜欢的色彩,乔一鸣觉得自己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
由背后紧拥住曾辰,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归为相同的频率,乔一鸣忍不住再次低喃,“我真的……非常高兴。”
细碎的吻落在后颈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手掌抚过细腻肌肤,一路向下探索,挑起更高的热度。曾经多少次幻想过的,隐藏在衣料下的这幅身体,如今完完整整呈现在眼前。
没有想象中那么纤瘦,匀称的肌理诱人垂涎,牙齿啃咬凸起的蝶骨,换来对方溢出唇齿的轻哼。
什么理智,什么从容,都是骗鬼的!此时此刻,他只想快一点感受爱人的温暖。
蒸腾的水汽与炙热的呼吸混杂在一起,水花随着缠绵的节奏涌出浴缸溅落地面。乔一鸣敏感的发现,曾辰的身体并不习惯这种事,紧绷僵硬的同时却在努力接纳着自己,哪个男人不会为之感动?
咬紧牙关放缓侵略的动作,乔一鸣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更多的精力让曾辰感到快乐。直到掌心涌入粘稠的温热,才重新品尝属于自己的猎物。
是的,猎物。
从第一次由门缝窥见曾辰的秘密时,将其捕获的念头便已深深植入心间。不论是看似无意的成为目击者,还是胁迫加温柔攻势,又或是将自己卷入曾辰的报复行为中,进而成为迟麟的攻击目标。
一切都如同设计好线路的网,只等着猎物自己撞进来。唯一与轨道发生偏离的,就是害曾辰受了伤。这不是他所希望的,计划中受伤的该是自己才对。
乔一鸣在赌,赌的是曾辰那颗隐藏在冷漠表象之下的善良的心,不管是爱情还是怜悯,他相信曾辰不会弃他不顾,只要把这个人禁锢在身边,不被爱着又何妨?
可惜结果比预想的让他难以接受,宁可不爱,也不想看到曾辰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弥补?
报警没用,起诉被驳回,窝在心里的一口恶气无处发泄,既然这些途径都无法制裁伤害曾辰的人,那么……只有靠自己这双手去解决,让行凶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低垂的头将阴冷的目光掩藏在暗影之下,整理好情绪,换上温和的笑脸,安抚着疲惫的恋人,清理自己留下的污浊。
水凉了,带不走身体的热度。乔一鸣将曾辰抱出浴缸,擦拭身体吹干头发,接满水的漱口杯递到曾辰嘴边,宠溺的说“我帮你举着。”
曾辰执拗的摇头,想要从乔一鸣手中抢过水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无奈苦笑着说,“我会不会就这么废了。”
“不会,我已经联系了复健中心,等你的体能再恢复一些就可以过去。”
“我已经可以了。”
“别逞强!”乔一鸣不放心的抓住曾辰的手,帮他握住水杯,“慢慢来,别急。”
“一鸣,我可以。”奋力挣开对方的手,曾辰颤抖着坚持不让水杯掉落,竭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让我去吧,我想早一些恢复,不能这样让你一直养着我。”
“我愿意养着你。”
“乔一鸣!”突然拔高的声线听得出曾辰有多么不满,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承认我就这么废了。”
曾辰的坚持,曾辰的执拗,乔一鸣比谁都清楚,这也正是他如此迷恋曾辰的原因,即使被埋在沙土中,也会迸射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好,明天就帮你安排。”
第14章 门缝与求助
握在手中的辞职信一直没能上交,乔一鸣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继续上班必然没办法很好的照顾曾辰,可如果就这么辞职了,总觉得心有不甘,在陆挺面前就会像落荒而逃的败将一样可笑。
又一次拒绝同事的邀约,在无数抱怨和调侃声中离开办公大楼。这些精力旺盛的女孩子总是乐于探知别人的隐私,乔一鸣默认了‘要回家陪女友’的谣言,倒也乐得清静。
推开西餐店的玻璃门,乔一鸣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上,已经很晚了,大厅中宾客寥寥无几。
“很久没见你过来,最近很忙?”张驰依然礼貌的微笑着将菜单摆放在桌面上,“还是老样子?或者试试看我们新推出的甜品?”
“老样子加一份新品,打包。”乔一鸣将装有裤子的纸袋递到张驰手中,“上次谢谢老板了,那条裤子洗不干净,我重新买了条相似的,还给厨师先生吧。”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神情或是语气,都与之前有所不同,张驰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这位独特的客人,曾经外露的锋芒如今已有收敛,目光也不再只有纯粹的无畏,更多复杂的情绪流转其中,竟让人不禁有些心疼。
“裤子不还也没关系,倒是你……”张驰犹豫着该不该开口,那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多嘴了,惊讶的发现对方隐藏在额角发根处的一道浅粉色伤疤,伤疤看起来还比较新,果然出过什么事吗?“你看起来不太好。”
乔一鸣没有否认,抬起头迎向对方探寻的目光,笑问,“有这么明显吗?”
张驰抿着唇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厨房对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后端着两杯热红茶回到乔一鸣面前坐下来,“算是吧,好像很累,也很彷徨。”
“生意人眼睛就是厉害。”乔一鸣由衷感慨。
茶水温暖了手掌,他不想说,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提及那么私密的事,可是这些事还能对谁说?过大的压力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许只是倾诉,都可以让自己轻松许多,“有个人,我想让他进监狱,可惜有后台撑着他,我办不到。”
监狱,这个名词如同心底雷池,让张驰坐立难安。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坦然面对那段在等待中度过的,孤独而漫长的时光,“是打伤你的人吗?”
“不是。”乔一鸣不愿多说。
“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你能确保站在正确的一边,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帮你找找看。”
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乔一鸣没有说出任何表达谢意的话语,而是在张驰震惊的目光中站起身,毕恭毕敬鞠躬行礼。
“喂,别这样,举手之劳!”张驰慌张的按住乔一鸣坐回位置上,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这是一个没有经受过风浪的孩子,在历经挫折之后蜕变为成熟男人的变化。
将自己的名片推到对方面前,“我叫张驰,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就当我多管闲事吧,苦闷憋在心里太久会出问题的,要不要试试对我讲讲?”
瞧见对方一脸戒备,张驰无奈的轻叹,“关于这家店的传说,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啊……”当然有所耳闻,第一次被迟澜约来这里的时候就听说了,乔一鸣点头,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不免疑惑,“听说您的厨师是劳改犯,那是真的?”
“是真的,他以前是抢劫犯,甚至绑架了我。”
乔一鸣不可思议的盯着张驰的表情,他不明白,对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愤怒,反而笑得一脸幸福,“你不恨他?”
“不恨,最初当然是惧怕的,但是相处越久越了解之后,我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可爱非常简单的人,甚至觉得当初被他绑架,反而是被救了一命,这种心情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