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Death Do Us Part (bcjam)

　　"行行行我信你的…"肖宇林制住我的手，"真不是这么回事…"
　　"宇林…"我难受得想哭。
　　"蒲津，这真不是针对你。"肖宇林抚摸着我的手臂，"如果你和崎礼、朔仁…或者之前任何一个人对调，我应该也是一样的反应。我真的就是…累了。"
　　我失望得无以复加，不过想想肖宇林这么多年来的煎熬，也可以勉强理解他的感受吧。
　　"我生怕你死，你又肯定会死…"他握着我的手放在膝盖上，"我觉得你每死一次，我的心都有一部分跟着你死了。你能换副样子再来找我，我可是肉体凡胎，死了就真死了。"
　　"而且咱们已经五十了啊，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真的还要那么激情地爱得死去活来么？"他的拇指滑过我的手背，"我们这次…就当好朋友行么？你可以住过来，要是真的想，我们也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但…更进一步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宇林。"我定定地看进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很痛苦。我都没法想象如果我是你，每一次会觉得多么撕心裂肺。但我对你的感情就在那里，我也没办法改变。"我把他的手捧到嘴边贴了贴，"你等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换我等你也好。我只想问…"
　　我眼眶丢人地湿了，哽噎着恳求:"…宇林，让我追你好么？"
　　"什么啊，又不是小姑娘…"肖宇林哂笑，犹豫了半晌，还是低下了头，"随你便吧。"
　　***
　　我在公司算是个技术骨干，每天还是要早起去坐班的。肖宇林每周有两天和我一起出发，另外三天我都是先起来，偷偷亲下身边还沉睡着的男人，在保温锅里留下早餐就先行离开了。
　　回到公寓时，肖宇林基本已经到家了，正噼里啪啦地料理晚餐。我会去帮忙，乖巧地择菜洗碗，变着花样盛赞肖宇林的手艺，吃完主动收拾。肖宇林也会站在旁边帮我擦净碗筷收起来，再和我一起去客厅看电视或者健身消磨时间。
　　其实除了没有更多亲密接触外，我们和之前也没有太多差异，就像磨合多年完全习惯了对方的老夫老夫一样，默契十足。
　　但我们是不同的。我一次次历经生死回来，可不是为了相敬如宾、平淡度日的。
　　我想趁我还能行的时候，和肖宇林夜夜笙歌，体验生命大和谐。没有人能比我更能体会人生的短暂无常，和爱情的宝贵了。
　　我，褚蒲津，50岁，开始认真追求起另一个50岁的大叔。
　　我们之前好像从来也算不上有个追求的过程，基本就是朝夕相处、互相吸引的套路。肖宇林知道重生的事情后，每次适应一会儿也就接受了。
　　现在心灰意冷的他，需要我全力以赴，重新点燃那团火。
　　然而，谁来教教我怎么追一个历尽沧桑的50岁大叔？？？
　　***
　　我订了每周送一次的新鲜盆花，把房间里装点得生机勃勃起来。
　　肖宇林挑起眉毛看了看，点点头表示不错，不过他懒得浇水，让我负责照看，之后也难得瞧一眼那些活泼的亮色。
　　啊，果然大叔不是小姑娘，对植物的生殖器官并不感冒。
　　***
　　我又开始订甜食，各种进口巧克力、新鲜马卡龙、风味小蛋糕隔三岔五送到门口。
　　"那个，你最近查过体么？"肖宇林终于不满地问我，"咱们年纪不小了，饮食啥的都得注意着点儿，别吃那么多高糖高脂的东西。"
　　我只得又取消了订单，还和肖宇林一起去体检，做癌症筛查。我必须不停提醒自己，肖宇林不是小姑娘，真的不吃这一套。
　　***
　　我每周挑高大上的餐厅带他去约会，可肖宇林的口味也愈发刁钻。
　　"这牛排没有上次山顶那家好吃啊…"肖宇林评价道，"不够入味，有点塞牙。"
　　"山顶那家是哪家？"我回忆着。
　　"喏，就是去看梵高展之后那次嘛…"肖宇林喝着酒，忽然顿了一下，"呃，你记得吧，好些年前了。"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我作为冯朔仁和他去的那次。我还记得我们往回开到半截忽然兴起，拐到没人的林间车震了一发。
　　我叹了口气:"我查过那家，老板已经换人了，现在风评不太好，菜单上净是些金箔牛扒之类的噱头。"
　　"哎，确实，过了好久了呢…"肖宇林叹了口气。
　　我们继续探索着城里的美食，但惊喜总是少于怀念。
　　我们…真的老了啊。
　　***
　　一个周六，我开车带他去了离城市车程两三个小时的度假村湖边。我租了个湖边小屋，停好车拉他一起去划船。
　　肖宇林一副迫害妄想爆发的样子，逼我穿好救生衣，反复强调不许下湖游泳。我想起遥远的钱智间那一世，忽然有点感动。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
　　我们泛舟湖上。湖水清澈广阔，波光粼粼。远处有人在玩帆板，也有人安静地垂钓，岸边还有零星几个躺在人造沙滩上晒太阳的。我们把船划到湖心，拿出饮料小吃，躺靠在垫子上小憩。
　　"怎么想起来这儿了？"肖宇林一脸心旷神怡，"这里很像…我留学时去过的一个湖…"
　　"也很像我留学时去过的一个湖。"我伸了个懒腰，躺在船底，光脚一直伸到肖宇林的大腿边，"我们部门前一阵得了个奖，公司奖励我们来这儿玩一天。我当时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咱们…真的很像呢。"肖宇林感慨，"经历啊喜好啊什么的。"
　　"是呀，天作地和。"我懒洋洋地占他便宜。肖宇林好脾气地笑着，递给我一瓶冰镇啤酒。我们安静地享受着清风和阳光。
　　"我留学的时候…感觉很孤单。"肖宇林打破了沉默，"当时利海出事不久，我又发现了孙克弘车祸的事情。我真的不敢接近任何人了。而不主动接近别人…别人一般也不太会主动接近你。我当时还以为我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你不觉得…认为自己真有什么异能，会导致亲近的人死掉，有点自负么？"我越过酒瓶看肖宇林怅然若失的脸，"如果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的话…我们真的可以凭一己之力躲开么？"
　　"是啊。"肖宇林叹息着，"到头来，我勉强能控制的，可能只有自己的心情呢。"
　　所以你控制着自己不要再爱了么。我心想。你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心痛？我可是试过了呢，看看周田行的下场。
　　但我没法说出来。
　　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想通才行。但这过程中空耗的时间和生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晚上坐在小屋门口的烧烤架前悠闲地烤香肠和蔬菜吃。夜色渐深，我们又用签子插着烤了阵棉花糖，终于吃饱喝足，裹着外套并肩躺在星空下观察斗转星移。
　　"其实，这才是我带你来这里真正想给你看的。"我向天空挥了挥手。
　　这里几乎没什么光污染，天气晴朗无云，月亮不见踪影，漫天都是闪烁的星斗，清晰可辨的银河撒过天际。
　　"天哪…"肖宇林赞叹着，"只要盯着一个地方一直看，就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星星呢…"
　　"我曾经觉得，纯净的星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象。"我说，"但其实也不是。"
　　我坐起来转向肖宇林，轻轻握住他的手。
　　"纯净的星空下，篝火映照着我一生的挚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象。"
　　肖宇林好像脸红了。不过光线太昏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蒲津，你好肉麻哎…"他终于冒出一句。
　　草！
　　我挫败地倒回躺椅上。油盐不进啊这家伙！真难搞！
　　两个寂寞的中年大叔沉默着仰望星空，好像两条漂浮在派里的咸鱼。
　　***
　　"蒲津，我理解你的心意。"我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肖宇林轻声说，"但是…你真的…在要求我做一件很难的事情。"
　　"我知道啊。"我忧伤地回答，"我让你现在软下心来爱我，等到我过几年死了，再在你心上血淋淋划一刀。我有什么资格呢？"
　　我已经伤害了你十次了。我这么爱你，却在你心上捅了深深的十刀，还打算继续捅，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
　　我忽然感到手被紧紧握住了。肖宇林把我的手拉到唇边，颤抖着亲吻。我感到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
　　"宇林！"我慌忙拥住骤然间泪水滂沱的肖宇林，焦急地抹着他止不住的眼泪，"怎么了宝贝儿？"
　　"你有资格，你当然有资格！"肖宇林伏在我怀里哭泣着，"你一次又一次回来了啊！我再痛苦再伤心，毕竟每次死的都是你啊！你经历了那么可怕那么痛苦的死亡也要和我在一起，我才是有什么资格为了自保拒绝你呢？！"
　　我低下头寻找他湿漉漉的嘴唇。这是一个多么绝望又多么苦涩的吻啊。
　　但我们都甘之如饴。


第60章 瘾
　　我们熄灭了篝火，进了小屋。我不清楚肖宇林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有点手足无措。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进了浴室，回头看了我一眼，勾了勾手指。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小花生，你要加油啊！
　　肖宇林已经光溜溜站在了淋浴下，闭着眼睛搓洗头发。我全身上下只剩内裤，站在一边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