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寻真不可置信地睁圆了凤眸,声音略带沙哑,问一旁刚吼完让她别动的宋医生,发生了什么。
宋医生见言寻真睁眼了,却没想到她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让针管回血,再醒来了还一副不知今夕何年的样子,看得她无语:“问我发生了什么?我的言大小姐,能不能先回忆一下你自己干了啥好事?”
“……是真的?”
言寻真喃喃自语:“不是梦?”
宋医生将放在一旁的病历拿来,面无表情道:“废话。昨天刚见到你打完破伤风,今天凌晨又给我打电话说你易感期来了;我真服了,谁想跟你见面谁跟你见面吧,反正别再跟我这个医生见面了。”
言寻真仍沉浸在震惊中。
宋医生看了一眼门外,叹了一口气,有些小心翼翼道:“是杜醉蓝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你的易感期来了的。”
“……”
“我让你昨天不带人来做检查。昨天但凡要是早发现,杜醉蓝跟你的契合度这么高,我也不会同意让你跟她住的这么近了。”
言寻真被吊瓶和手上的伤禁锢在原地,只是依旧挣扎着将肩头从被子中挤出来,强迫自己从舒适的环境中清醒起来:“契合度高?”
“如果说你原来跟她的契合度只有百分之二十,那么现在就是无限趋近于百分百。”宋医生冷静道,“你在易感期内应该感觉更加严重,有没有感觉到离开她太远,没有她的信息素之后,你会焦躁难安。”
没有,因为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多离开过杜醉蓝。
但前提是,宋医生说,被暂时标记过后的omega会粘人,会需要对方的信息素,需要好好的关注,所以言寻真上赶着找杜醉蓝,生怕她一个头疼脑热哪里不舒服。
言寻真木然道:“所以是我离不开她?是我粘人?我离了她的信息素就会情绪不稳定?”
宋医生忍俊不禁道:“是的。”
……好想一头创死。
言寻真感受到精神意外的充沛,跟上次杜醉蓝在她身旁的感受不同,这次的感觉就像是真正的进行了暂时标记,不管是生理意义上的满足或者是精神层面的餍足都一样;上次反而有些虚无缥缈,言寻真只觉得是自己酒喝多了。
难怪宋医生上次觉得奇怪,说言寻真问她的是废话:alpha标记完原来是真的有感受的。
那上次又是什么情况呢。
言寻真的思绪飘及这,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只觉得稍微有些不对劲,抬眼看了下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宋医生:“我跟上次去找你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
宋医生笑了:“你从不行变成行了,算不算是一个区别?”
言寻真叹气:“别贫了,我说真的。”
宋医生于是也认真端详了她一番,总结道:“我一个beta都能感受出来的,你身上除了茶味又多了……杜醉蓝的信息素味道。”
——杜醉蓝的信息素味道。
话音只刚刚落下,言寻真的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从门外进来的是个漂亮的女人,穿着长裙、秀丽的黑发被挽成一道麻花,斜放在一边肩膀上,而一些蓬松温柔的碎发则随意地放在了另外一边,看起来温温柔柔,或者说,分外的——
人/妻。
是杜醉蓝。
言寻真的思绪被打断。
然后,蓦地脸红了。
她原本想说的话尚且未出口,看着面前这副装束的杜醉蓝,已经忘了个精光;
宋医生背对着杜醉蓝,话还在口中:“所以说,这应该是你的第一次标记别人吧?之前没感觉你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
言寻真瞪了她一眼。
宋医生回头,补全了剩下的一个字:“……啊!”
宋医生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杜醉蓝小姐啊,早上好。”
杜醉蓝温柔低声道:“宋医生,早上好。”
她走近了,言寻真和宋医生才意识到她手上还端着一盘东西,热腾腾的还尚且在冒着袅袅升起的白气。
杜醉蓝俯下身子,纤长的睫毛顺着垂眸低眼的方向也垂下,将那托盘装着的热乎粥点都放下。
她声音轻轻的:“刚刚在说什么呀?”
言寻真对着杜醉蓝自动缴械,只干咳一声,诚实道:“我感觉很特殊。就是——”
“和上次不一样。”言寻真抬眼,表情里带了些微不可察的疑惑,“我上次完全没有记忆,也没有标记的感觉。”
她这话说话,只觉得手背猛地一痛,宋医生将针头□□,在她们俩人别人无法融入的气氛中横插一脚:“点滴打完了,我先走了;这个记得给她按住。”、
言寻真修长的手被纱布包裹住,尚且未来得及动手,身旁就袭来了一道温热的风,微凉的手指隔着棉球,替她按住了手背的针孔。
两人的距离足够看到瞳孔中的彼此。
杜醉蓝忽地垂下头,再次抬头时,眸中已蓄满了泪花,雾蒙蒙的,只在眼眶中打转,旋即又被她装作不经意地撇过头去,假装无事发生。
声音中的鼻音却依稀可闻:“你之前就差了一点。你昨天终于标记了。还想要我怎么说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委屈,仿佛强撑着坚强的面孔,言寻真只觉得抱歉,丝毫不觉得之前她误导性的言语有什么过错。
“抱歉,我之前理解错了,是我的问题,”言寻真的美目里装满了真诚,没留神光洁的肩头尽数暴露在被外,形状完美的锁骨上有一颗小痣,点得她整个人都活了起来,让人不自觉侧目,“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也没有说你不好。对不起。”
况且自己是穿越来的,那时候恐怕还没有完全明白abo世界,也没有适应,出些bug都是正常的。
言寻真真挚道:“请你相信我会对你好。”
谁能想到——
最开始她怕靠杜醉蓝太近,自己会像渣a一样死掉;之后她明白过来自己不是渣a,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没必要那么怕,想要跟杜醉蓝好好相处;最后,居然跟杜醉蓝是这种奇特的相处方式。
说是和渣a一样不共戴天?不至于,杜醉蓝并不讨厌她。
说是和普通朋友一样处?也不是,哪家的普通朋友能……能暂时标记?
言寻真的叹气被杜醉蓝手上的突然一松止住。
杜醉蓝垂眸,白净的指端着一旁的热粥,指尖变成了浅粉色。
“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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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收网
言寻真下意识道:“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杜醉蓝端着碗,眸光落在言寻真被纱布包裹着的手心上,意味不言而喻,又耐心道:“你不方便。”
……确实。
言寻真哑了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挑起的眉眼都垂下,看向杜醉蓝手心的碗,明艳的脸上担忧的表情尽数褪去,只剩下安静的沉淀:“好。谢谢你。”
杜醉蓝手心捧着的粥里带了些鸡丝,细腻到看不清纹路的鸡丝同米难舍难分,粥分外浓稠,上头点缀了些许的葱花,被杜醉蓝撇开,舀了一勺,送到了言寻真的面前。
言寻真还是第一次被人喂粥。
她小时候生病的记忆都快消失不见了,但还记得,那时候父母都忙于工作,她自诩独立,也不乐意让保姆一勺一勺给自己喂饭;青春期的时候更不必多说,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她学的比谁都认真,哪怕生病发烧了,上床盖被捂一觉就算过去,醒来继续学。
所以在这次受伤以后,她也没有痛到大喊,好不容易忍下手上的伤、腺体的痛、记忆的紊乱,以及处境的艰难——
却被杜醉蓝这猝不及防给她喂粥的行动给整懵愣住了。
明明原身渣a很过分,自己过来也并没有像承诺里那样将她保护得不受分毫伤害,明明是自己暂时标记了她……她却温柔地坐在这里,给她盛了碗热粥。
杜醉蓝递过来的这勺粥,让她沉浸在记忆中,甚至忘了张口。
杜醉蓝的身子往前俯,水润杏眸里带了些淡淡的疑惑,从鼻腔里轻“嗯”了一声,问她如何。
言寻真赶忙回神。
她张口,将那口粥含入口中,动作太急,在将将抬头时,杜醉蓝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
其实是言寻真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感,她心头很乱。
但杜醉蓝似乎是以为她被烫到了。
“没事吧?”
杜醉蓝细白的手指原本冰凉,在被粥捂过之后却带了些滚烫,抚上言寻真的脸侧时,让她张口结舌,有些恍然无措的样子。
杜醉蓝只觉得手心的温度热了起来,言寻真的脸光滑白皙,就是逐渐漫上了淡淡的红晕。
“没事。我就是……”
言寻真凤眸尾微红,这句话含在口中究竟没有说出去;杜醉蓝于是更加靠近了些许,语气询问:“可以伸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这、我真的没事,没有被烫到的。”言寻真脸都快红了,舌尖不受她控制地伸出来轻舔了下唇,反应过来又收回去,“真的没事。”
纤细的手收了回去,转而将托盘上刚放下的热粥再次端了起来,甚至语气里带了些无可奈何的纵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