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施辙,汪子贤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现在相处得还好吧?”
汪子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放心,我俩都挺好的,过几天我打算把他带过来。”
“带过来?”汪子贤愣了。
“嗯。”汪子才点头,说,“可能你们之前对他印象不太好,不过我想说我选的人是不会有错的。”
汪子贤沉默了一瞬才道:“你也不小了,哥还是那句话,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知道。”汪子才道,“那我可以把人带回来吧?”
“我觉得,你最好问问爸的意思。”汪子贤说完,迟疑了片刻,又问道,“那你跟他,到底谁上谁下?”
“这个问题重要吗?”汪子才笑,坦然道,“我在下。”
“……”汪子贤真想不到自家弟弟简直是倒贴上去的,难得气急败坏地吼,“你傻不傻啊!”
“哥。”汪子才无奈地说,“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关键是两个人都享受到就够了。”
“你、你……唉……”汪子贤从来都拿这个弟弟没办法,关于这方面就更不例外,于是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
“行了,你别瞎操心了。”汪子才道,“我先去跟爸聊聊。”
“去吧。”汪子贤说,“你确实该和他好好谈谈。”
二楼的书房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飘散着淡淡的纸墨书香。余辉通过纱窗透进室内,照亮了案上的黑白棋子。
“爸……”汪子才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汪父抬头瞥他一眼,说道:“进来。”
说起来,自从他重新搬进施辙家住以后,都没有这样好好地面对面和父亲谈一谈。汪子才深口气,抬步进去。
“别紧张。”汪父像是看出他内心,道,“你也好久没陪我下棋了,先陪我下一局再说。”
“好。”汪子才点头。
虽说从前也曾不学无术,不过在汪父的熏陶下,汪子才对棋艺虽不能说多精通,但起码多多少少也会一点。
汪子才一边落子,一边悄悄抬头看自己的父亲。汪父头发大半已经白了,深刻的皱眉爬上了他的眉头,苍老的痕迹让汪子才看得莫名心酸。
“你输了。”汪父淡声道。
汪子才一惊,忙回过神来,只见大龙被屠,黑子沦落,大片山河尽归白子。
汪父瞥了他一眼道:“你今天心不定。”
汪子才无奈笑道:“不,是我才疏学浅,技不如人。”
“那我们来聊点别的吧。”汪父把玩着手中的棋子说,“你和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施辙了。汪子才答道:“挺好的。我们之后还打算收养个小朋友。”
汪父点了点头,又问:“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汪子才道,“我想他也不会给我后悔的机会。”
汪父吁了一口气,说:“不后悔就好,我现在也不懂你们小年轻怎么想的。”
“爸……” 汪子才忍不住唤道。
“好了。”汪父一指案上残局,“收拾好就下去吃饭吧。”
年夜饭上的欢聚一堂自不必赘言,饭后,汪子才歪坐在沙发上,陪家里人看春晚。
他手里握着手机,盯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托着腮有些纳闷。一连发过去十几条消息,可施辙一直都没有回。他一时想是不是施辙在忙些什么,一时又想会不会是他爸或者他弟为难他了,毕竟施辙和他家里人关系一向不太好。
“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儿来。”汪母拍了拍他的手背说。
“嗯?哦。”汪子才心不在焉地应道,他依言收起手机,目光却放空,脑子里还是想着施辙的事。
而另一边的施辙确实不太好过。与汪家的温馨不同,饭桌上一片暗流汹涌、波涛诡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随着施父这一声怒喝,场面瞬间静默,气氛冰冷到极点。
施辙平静地说:“我并不打算联婚。”
施父被他噎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你该不会,真的跟汪家那混小子一起了吧?”
施辙神色一敛,淡淡地应道:“嗯。”
施昊蓦地地抬起头来看他,脸色微微发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在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
那一刻,施昊的脸色更难看了,艰难地道:“不、你根本不是……”
“够了!”施父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狠狠地把筷子摔在桌上,“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也从来不胡闹。”施辙冷嘲道,“你知道的。”
在场中大概只有一直在旁看戏的施母能幸灾乐祸了,她面容保养得精致,眼角微微上挑。眼见施父怒不可遏,便施施然走上前,抚了抚他的背,娇声道:“老爷,您可别气呀,万一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呀?小辙,还不快跟你父亲认错?”
施辙的声音如灌寒霜:“你没资格这样叫我,而且我并不认为我需要认错。”
“放肆!”
一团无名火带着强烈的恨意突然涌上胸口,施辙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地道:“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了?至少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抛弃糟糠之妻!”
“你、你……”施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捂着胸口,两眼一翻,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施辙瞳孔蓦地收缩,刚想伸手,却被施母有意无意地挡开了,她尖声叫道:“来人啊!老爷病倒了!”随着她这声尖叫,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直到晚十一点多,汪子才这才收到施辙的电话,他忙不迭地接起,只听那边道:“抱歉,我今晚有事。”
施辙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汪子才不由担心道:“那现在解决了吗?”
“没有。”施辙沉默了片刻,又道,“这几天可能都没空给你打电话了。”
“嗯。”汪子才问道,“是公事吗?”
“不是。”
汪子才问:“那方便跟我说说不?”
施辙又沉默了,汪子才便也不追问了,只得叹道:“那好吧,等你解决好再说吧。”
“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挂了电话,汪子才面朝下扑在床上,一头栽在一片柔软中,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
安静的病房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入目之处尽是白茫茫,让人难免心生不适。施辙慢慢走近,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发现他突然苍老了许多。
那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看他忽然笑了起来,气若游丝地道:“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施辙敛眉不语。
施父看着他这样子,幽幽地叹道:“真像,你和她真像。”
知道是在说他母亲,施辙本想问:“你还记得她?”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这样质问一个濒死之人未免太残忍。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施辙抿紧嘴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尽管如此,施父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又叹道:“我确实犯下了大错,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
施辙依然沉默着,施父忽然问道:“你和汪家那小子,是认真的吗?”
施辙点点头,终于应道:“是。”
施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算了,你已经决定好的事,我从来都阻止不了你。”毕竟他自己的婚姻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更没资格去指点他什么。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打算把手上的股份都给你。”
“你以为这就是补偿了吗?”施辙微扯嘴角。
“不。”施父摇头道,“这是你应得的。当初如果没有你母亲,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我。”只是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亡妻还会不会原谅他,只是依她的性子来说,大抵是恨透了他吧。
“我这一辈子,没落过,辉煌过,外人看来我风光无限,可我突然才发现,我最富有的时候,也正是我最贫穷的时候。”他最后无奈地苦笑着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施辙袖子底下的手微微颤抖着。满腹的怨恨、不甘,仿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茫然。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累了,想睡会儿。”施父阖眼道。
“你不见他们最后一面吗?”
“不了。”施父道,“这辈子见得够多了。”
施辙应了一声,转身欲退出病房。
就在他临走的那一刻,施父突然叫住了他:“等等,我想最后求你一件事。”
听到用到“求”字,施辙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什么?”
“能不能多担待一下施昊?至少不要伤害他。”
“但你知道他怎么对我的。”
“可他毕竟是你弟弟。”施父摇摇头道,“罢了罢了……”
施辙再没犹豫,头也没回地一步步走出了这个让人压抑的房间。
第27章 二十六
等到第二天,汪子才总算明白施辙在忙什么。
“爸,你说什么?施恒泰去世了?”他还喝着豆浆,惊得差点没呛着。
施父本名施恒泰,听他这么一问,汪父比他更惊讶:“怎么?施辙没告诉你?”
“没有。”他低下头,继续专心地喝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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