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仍然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这算什么。顾珩苦笑,我有多爱你,我的方式,你看不到吗?
他摇摇头,实在太可笑了,两年了,他以为那个孩子会懂。
顾珩如鲠在喉,已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全身凉了个透。
的沉默在客厅弥漫,顾珩静了半晌,抬起一只削瘦的手,摆了摆道:“算了吧。”
“你想走,就走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远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你要是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就先回学校去冷静一下吧。”
“……你到现在都不愿意说吗?”
“说什么?”顾珩抬头对视。
“你说说什么!?”刘远高声答。
顾珩抿了抿唇,起身准备去厨房,被刘远一把狠狠扯了回来,“你到底要不要说?”
“不要逼我!”顾珩弓着身子冲刘远喊出来。
刘远一愣,随后令人发寒地笑起来,“哈!可以啊……让你说句‘我爱你’是在逼你?你他吗没搞错吧!”
顾珩摇摇头,抽出手腕快步去了厨房。
刘远咬着一口白牙,他最恨的就是顾珩逃避!让他连个发泄口连找不到,于是大声冲厨房道:
“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吗?”
“我他妈为了你,和我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你能不能有个表示啊?你他吗说点我想听的话会死吗?”
顾珩心一紧,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他和家里怎么了……?想起那天他脖子上的印子,难道是和家里人起冲突了?怎么会这样,他完全没有告诉自己!
客厅里刘远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说着:“好……好,既然你这个态度,那我待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走了。你好好清静吧。”
顾珩手指一颤,几乎立刻心软了,他赶忙出来拦着他道:“小远……”
“放开!”刘远把他的手甩开,砰的一声带上门走了。
顾珩跌坐回餐椅上,水汪汪的棕色瞳孔里满是茫然,他重重呼了一口气,胸口处仍然憋闷得难受,有什么东西堵着出不来似得。
厨房里,高压锅盖被蒸汽冲顶,阀门孔里滋滋不断冒出水汽,顾珩回过神,赶忙去了厨房,把汤盛了出来,端到了餐桌上,接着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刘远。
等那孩子气消了,就会回来了吧?
渐渐地,顾珩等累了,便趴在了桌上,下巴搁在光洁纤细的两条胳膊上,睁着眼睛望着门口。
争吵过后,他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冷热滋味,虽说现在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了,但刘远的那句话还在他的脑海里萦绕——
顾老师,你到底爱过我吗?
顾珩有些委屈,他知道那孩子说的是气话,可还是委屈,自己抛开了这么多年的矜持,和他坦诚相见,让他浏览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拥有的,一个一个,全都摊开展现在他面前,那些秘密,禁锢缠绕这么多年的心事,也因为他解开了枷锁。
可是他居然会怀疑自己爱不爱他。
这场感情,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感动吗?
“小远……”顾珩轻轻呢喃了一句。
你是懂我的啊。你……难道,不是吗?
曾经的你,能猜透我在想什么,能在我最伤心的那段时间带我去花鸟市场放松心情,能在我落寞的时候去青海找我,能在我退缩的时候拽我一把,把我拉到你身边。
为什么,你又不懂我了呢?
顾珩合上眼,思绪沿着黑暗中漂浮的一个点,慢慢扩散开,觉得头越来越重,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在这个短暂的睡眠里,顾珩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火车站,站在人来人往的月台上,猛然一回头,看见了刘远。
而他正坐在车厢里,坐在身后那辆巨大的石棕色火车车厢之中,两人隔着宽阔的玻璃窗对望着,顾珩阵阵心慌,大步上前拍打起玻璃窗,刘远也起了身走到窗前,却什么都没做,只定定地望着他,睁着一双浓黑湿润的双眼,眼里充满了眷恋,不舍,渴望,和一丝……仇愤?
汽鸣声震耳欲聋,白烟四起,火车缓缓启动起来,车轮缴着铁轨碰撞出火星,顾珩焦急得快要溢出眼泪,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跟着那扇移动的玻璃窗向前跑去,刘远就在里面望着他,望着他奔跑中的每一步,顾珩的步伐越来越快,正在猛烈地追赶着。骤然间,却停住了——
前面……没路了。
月台到此为止,只剩看不见头的铁轨蜿蜒到天边,车厢一节节从他身旁呼啸而过,把他的头发吹扬到空中,他怔怔望着那个石棕色车屁股,离自己越来越远,越缩越小,顶上呜的一声喷出团汽鸣,浓雾弥漫开,再逐渐消散——车子已经不见了。
“啊……!”顾珩被惊醒了,寂静的客厅让他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他平息片刻,不由地从心底里感叹了一句,“还好还好”。
桌上端放着浓白色的鱼汤,表面起了一层油凝,顾珩拿手背一碰,已经凉了。于是给拿起手机给刘远发了个短信。
-小远,几点钟回来?我在家等你。
发完短信顾珩端着鱼汤去了厨房,重新加热了一下,等再回客厅,见手机正亮着,他摘了隔热手套拿起来一看,是刘远的短信。
-不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远的自卑爆发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刘远连着一个星期没有消息了。
夜里顾珩躺在床上,把手机举在眼前,望着那个长方形的屏幕,瞳孔里反着荧幕忽明忽暗的光。
这几天他都不敢去打扰刘远,怕他事情多,自己又添乱。
无乱如何,他总会回来的——那孩子一贯都是这样,生气了就在外面呆一阵子,再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珩一个翻身,落空感让他叹了口气,摸着丝线冰爽的被衾上,强迫自己闭眼赶紧睡着。
再一睁开眼,白天已经到了。金色的朝阳浸满整间卧室,顾珩伸了伸蜷久的身体,望着窗外和煦的天空,觉得浑身暖和了不少。
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点开后稍微失望了一下,顾珩抿唇,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翻身下了床,走到书桌旁,伸出手指把小日历往后翻了一面,这才露出轻微的笑容。
今天是小远的毕业典礼,不论如何也总会见面了。
穿什么好呢?顾珩钻进衣柜里来回翻找,一个星期没见,自己也很希望小远能够眼前一亮啊。
这种想法实在太羞耻了,羞耻得连血液都流动得更快了,脸颊两侧热辣辣的。顾珩胡乱找了一通,觉得哪件穿在自己身上都太普通,太平凡了。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怎么打动小远呢?
他失望地坐回椅子上,不禁想,自己好像一直都很平凡,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任何散发光芒的地方,渺小灰暗得像一颗砂砳。
小远……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突然间,顾珩的目光瞥到衣柜里,他眼前一亮。欣喜地走过去拿出一套衣服——学校发的西装。
这件西装放在衣柜里已经很久没穿过了,质感也不太好,可顾珩记得,那时候他和小远还没在一起,有一天开德育大会,小远夸赞过他穿这套看起来很漂亮。
那天的树荫,花香,树底下冲他招手的同学,仿佛都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
那么就穿这个吧。自己作为老师出席学生的毕业典礼,正装也是很合适的。
他对着穿衣镜把西装比在身前,望着阳光在黑色的面料上映出一块金灿灿的圆斑,弯起眼露出一排小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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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教务楼,顾珩替同办公室老师开了两个会,没想到开会时间拖延得厉害,等他从会议室出来匆匆往礼堂赶,路上听说毕业证书已经颁发完了,他一边焦急一边小跑上了楼,猛地一把推开厚重的礼堂侧门——麦克风把主持人巨大的声音散发出来。
“再即将告别校园,走向社会这个更为广阔的舞台之前,有请艺术系优秀毕业生为大家表演合唱——”
顾珩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赶上合唱了,他屏住呼吸凝视着黑暗的舞台,镁光灯擦的一下亮了,瞬间看见了小远的脸。
奇怪,他头发怎么没有梳利落呢?这是顾珩的第一反应。
今天的刘远跟着合唱团一起身穿正装,整个人站姿挺拔,气势依旧,可顾珩用手摸着下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隐约觉得他面容有些憔悴低沉。
刘远站在合唱团最右侧,穿着垂坠感面料的西装,衬托出欣长的身材,面前竖着一根专用麦克风,他是负责男低音的部分。
音乐缓缓奏响,海浪声层层渐涌,钢琴舒缓而起,全体开口,青春的声音整齐回荡在礼堂,到了刘远单独的部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声线平稳倾诉般和声伴奏。
日已退房角,困响房拗头壳
但在我心中照,还是昨日一线光……
这孩子的声音,无论听多少次都会觉得很踏实安稳,仿佛有很强的渗透力能一点点沁入心底,顾珩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捂住了嘴,心弦荡震起来,禁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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