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影来)

　　看着看着，脑袋里都是指导教师骂人的话。
　　他跳起来咕哝了句妈的，把刘远的速写本一把抄起来，冲外面喊道：“等一下！”
　　只见本子不受重力的在手上对半摊开，上面画着一个人。
　　壁虎张着嘴，哗啦啦地往后翻着，后面的画越来越多，都是同一个人，有站的坐的，有的是一个侧脸，还有的是手部特写……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动弹不得。
　　“诶！到底交不交啊？”班长不耐烦地跨进来，见壁虎手中拿着的东西，伸手夺过来道：“快给我？”
　　“等等！”壁虎又抢了回来。
　　“怎么了？这不是刘远的速写本么？你别告诉我他没画？”
　　“不是，不是……等等……”壁虎慌张地背过身，从本子前面撕了几张风景速写，呆滞得递过去道：“交……交这个吧……”
　　壁虎一直到大晚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了刘远空荡荡的床，人还没回来，正好，他心想应该趁现在去厕所洗漱了躺上床装睡。
　　这边条件艰苦，厕所也是公共的，壁虎摸黑进去洗漱完，慢腾腾地打着哈欠走回院子。
　　突然，拐弯处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快速而重的脚步声，壁虎还没反应过来，那串脚步声就来到了面前，随即有一双手把他猛地揪了起来，扑通一声按在坚硬的墙上！
　　“我操，刘远？你他妈的……”
　　“你看到什么了？”刘远咬着牙问，“谁让你动我东西的？嗯？”
　　天太黑，壁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嘴里冒出一团灰白的寒气。
　　“你怕了？”壁虎被揪得太紧，从嗓眼顶上干笑了两声：“刘远，你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说罢，他反手一拧，把刘远的手甩开，狠狠一拳打在他肩上，气急败坏道：“你不就喜欢那个老师么？你他妈有什么不能说！”
　　“你给老子小点声！！”刘远一把锁住壁虎的喉咙，瞪着眼从牙缝里道：“我告诉你，我做的一切是为了保护他，你他妈敢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半点，老子会把你……”
　　后面突然住了口。
　　毕竟不想对曾经的兄弟说太难听的话，刘远狠狠喘了几口气，手慢慢松开，把壁虎放了下来。
　　壁虎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两人谁也没说话，安静了一好会儿，壁虎闷声道：“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呵，现在道歉了？”刘远冷笑道。
　　“不是现在。”壁虎低下头盯着地板，“昨天雅雅跟我告白了，我和她在一起了。”
　　“我草。”刘远快被他气出肝火了，他硬生生吞下一口闷气，冷冷道：“那祝你俩百年好合。”
　　说罢就抬脚往屋里走了。
　　“等等，还有句话。”壁虎开口道，“我知道你没把我当兄弟，跟那个老师的事也没告诉我。不过你放心，至少我拿你当过兄弟，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他吗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狗屎？”刘远转回身狠狠骂道：“老子和他八字还没一撇，我他吗怎么告诉你？啊？你说？”
　　听到这话，壁虎像是突然卸了什么负担，大笑起来道：“得！哈哈！敢情咱们刘二少是为了个暗恋对象怂成这样啊？哈哈哈，你早说啊！……”
　　“你他娘的……”刘远几步上去把他头夹在腋下狠狠蹂`躏，也跟着笑了，“老子这辈子就怂这么一回，操了，再说了，有你追纪雅含怂？嗯？”
　　“哎哟我的哥，饶了我吧。”壁虎把脑袋挣脱出来，头发支楞成个刺猬，笑得喘不过气，“跟你说实话吧，只要你喜欢的不是雅雅，老子管你喜欢谁！”
　　“得了，不管最好。”刘远担担衣服，又摆出一副臭架子，“给你带了烧烤，在屋里头，你自己端外边吃，一股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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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从杭州回J市的大巴车上，顾珩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
　　“喂？顾珩，跟你汇报一声，你家里地板和橱柜都搞好了，快回来参观吧。”
　　“啊？真么快？”顾珩欣喜道，“你们的效率也太高了。”
　　“嗨，这点小玩意用不了多少时间。对了，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快说来听听——”赵以铭打趣着笑道。
　　“什么女朋友？”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两个牙刷啊，诶，你对我这个兄弟真是藏得够深啊……”
　　顾珩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刘远把牙刷扔到自己的杯子里，后来每天自己刷牙都要先把他那支拿出来，很不方便，干脆又拿了个杯子放着。顾珩想解释，却又不好开口，怕他们之间的结缔还在。
　　撒谎顾珩不擅长，尤其现在，他脑子一片短路，想不出该怎么圆过去，尴尬地沉默了好久，只听那边道：“不然是那个学生的？”
　　“………是，是啊，很久之前，他和家里吵架了没地方住，来我家睡过一晚……”
　　“睡哪里？”赵以铭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
　　“睡沙发。”
　　“这样啊，你有什么不好跟我说的，看你吓的，呵呵，那天的事我早就忘了，他是你学生，照顾他是应该的……”
　　顾珩松了一口气，“你说的是，我知道你一直很大度的。”
　　“对了，我看你厨房用品都用不成了，不然回来一起去逛逛，我姑妈家也要添点东西，我也帮她看看。”
　　“行啊，回去见。”
　　挂了电话以后赵以铭的神色突然就难看了，手里死死捏着手机。
　　好久以前来的，你还留着人家的牙刷，是预备有着下一次？
　　顾珩，但愿你不是我想得那样……
　　下午三点，顾珩和赵以铭在家居广场见了面。
　　顾珩刚跑到他面前就认真道：“我回家以后，都不敢相信厨房是换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知道你念旧，特意找的。”赵以铭笑着拍拍他的肩：“进去吧！”
　　“嗯！”
　　顾珩家厨房需要重新添置一些东西，赵以铭特意没配齐，就等着今天和顾珩一起来逛逛。
　　两人推着车走了进去，顾珩的眼睛就亮了，尤其是厨房用品那一块，什么都要拿起来研究研究，买个小东西也要挑半天。
　　“不然你换个锅好了。”赵以铭建议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还想再买一个煎锅，可以做生煎。”顾珩抬起头，脸上洋溢起满足的笑容。
　　“你还真是爱吃啊。”赵以铭看着他在黄澄澄灯光下的笑脸，心里一动，问道：“做给我吃吗？”
　　“嗯。”顾珩点点头，“你晚上来我家吧，我给你做饭吃，这几天实在是辛苦你了。”
　　赵以铭咳了一声，笑道：“行啊，那你就可劲买吧，我正好开车，给你连人带东西一趟捎回去。”
　　顾珩兴奋起来，他骨子里是个很热爱研究家居用品的人，表面上淡定的不行，实则隐隐地激动，在偌大的家居商城里到处乱逛，随手添了很多家庭用品，不光是厨房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清洁工具，收纳用品，购物车了都快塞满了。
　　一直逛到了晚上六点多，后备箱塞满了战利品，两人满载而归去了顾珩家。
　　“你坐吧，喝水吗？”顾珩扎起围裙进了厨房问道。
　　“不用。”赵以铭脱了西服外套放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听个响，也去厨房和他一起忙了。
　　“你是一直住你姑妈那儿吗？”顾珩问。
　　“是啊，你是不知道，我姑妈可喜欢我了，都舍不得我走。”说罢捏起一条火腿塞进嘴里。
　　“诶，小心切到你手。”顾珩拍了他一下，“住在那儿也挺好的，有人照顾你。”
　　“诶，我都多大的人了。”赵以铭转个身靠在案台上，“娶不到老婆，老麻烦家里人照顾算怎么个事，我估摸着公司要留我在J市了，过阵子我得找人给我看看房子。”
　　顾珩斜起眼角看他，笑着道：“你大学那么多‘朋友’，没有一个合适的？”
　　“那都不行。”赵以铭食指敲了敲案台，问道“你呢？”
　　“我？……诶。”顾珩停下手中的刀，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墙上的白瓷砖，想到一副自己结婚的画面，穿着西服站在白婚纱的女孩子旁边，他觉得别扭到了极点，恨不得一直逃避下去，永远不去想这些事才好。
　　人为什么非要结婚呢？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顾珩垂下头，继续切起火腿来。
　　赵以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着一连串动作，问道：“你是准备单身一辈子了？”
　　“我没想过这些问题。”顾珩淡淡道。
　　两人逛了一下午都饿了，赵以铭没让顾珩折腾那些复杂的菜式，执意说下碗面条就行了，这东西做起来最快，顾珩在锅里放了虾皮火腿和笋丝，再打上一个溏心蛋，热腾腾的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赵以铭心满意足地端着面碗，往沙发上一坐，边吹着上面飘起的白气边看电视，屏幕上正播着本地新闻，赵以铭调大了点声，聚精会神的在上面捕捉自己需要的信息。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把两人的视线拉到那扇门上。
　　赵以铭刚往嘴里扒了口面条，烫得直哈气，嘴里咕咕哝哝道：“嗯，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