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什么伤的偏偏是你呢？活该，谁让你多爱了一分呢？
可爱若是能掌握这个度，还能被称为爱吗？
一个人疯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萧白曾经以为会像疯婆子一样抓狂，胡言乱语，做一些过激的行为。
后来直到他养了一个神经病，他才了解了神经病的生活，因为他差点也被逼成了神经病。
在徐皓皓来找他的最开始阶段，徐皓皓状态还不错，根本没人相信他的精神有问题。
只是很快萧白改变了想法，就像时间在他面前在不断刻画曲线，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能看到徐皓皓的变化。平缓的、上升、下降、波动，好像这个走势越来越无规律可言。
徐皓皓开始变得不大搭理人，像是活在一个被隔开的小世界里，所有人都进不去。所以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在凌晨一点中时候，开始哭，低低的音调十分渗人。但凡一哭，没有半个小时还停不下来。当第二天问他，为什么哭，他还会一脸你是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你。
徐皓皓记性越来越差，说话也变得很少，但有时候又叽里咕噜自言自语一大串话，别人也听不懂。
徐皓皓喜欢发呆，也越来越喜欢喜欢丢东西，眼前所摆放的所有物品，不声不响就消失了。
衣服、鞋子、手机、钱包甚至是电视机、电脑，总能在小区的各条路上发现，要是碰到遛弯的老大爷，徐皓皓还主动送给人东西。
所以萧白总是跟在徐皓皓屁股后面捡东西，捡了几个月。
如果是这些，还能接受。只是某天发现，徐皓皓有自杀的倾向，说明问题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没有选择跳楼、吞安眠药，而是在某天，萧白走进为生间，随意瞥了一眼浴池里面漂浮的白花花的浴袍，再暼一眼发现是个大活人的时候，被吓得魂不附体。
不得不求助了做了精神医生的大表哥，辗转把人送进了医院。
表哥说，徐皓皓，已经不适合与普通人一起生活了。
什么叫不适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萧白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
萧白注视着屋子里呆滞的徐皓皓，越来越瘦的苍白的一团。
谁知道他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呢？总归是呆滞的，像是被吸了魂魄的，日渐萎缩的生命气儿，除了叹息竟无事可做。
一日，护士在给徐皓皓检查身体，窗外风和日丽。
这位应该被称为青年的少年，时间仿佛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越发稚嫩了。
毛绒绒的短发，因为病态，肤色偏白了很多。唇色淡淡，眼睛清浅，不知道为什么，冰雪气息越发重了。
“窗外的风景真的很美，阳光，白云，还有几只风筝。”
护士一边给少年擦拭手臂，一边描述。
“前面是植物园，这样俯瞰的话，竹林长了密集的笋，不过只能看，有看守不让碰的。”
“松树，各种各样的松树，听说都是从全国各地收罗来的。”
看了看徐皓皓的手臂，比划了一下，有些心疼，“还没有你的手臂出，不过真的好贵。”
没指望病人回应，从来到这了差不多两年了。这位有着出色外表，就连生病也独树一帜的青年，在这个被称为疗养院的地方，也算是个异类。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护士不仅养成了面对突发事件的反应速度，心里素质也被磨炼的十分强悍。
唯独这个异类，连生病也在克制。他也会闹，会做些奇怪的举动。但想比其他病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实在太安静，太容易带了。
“真奇怪，这么细的胳膊，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爆发力呢？”闵禾月有些不解。
病人刚来的时候，曾发生过一起事件，也是病人一举成名的事件。
有位男医师，是为深柜，因为病人长的标志，人又安静，渐渐起了龌龊心思。结果被病人揍断了三根肋骨，还差点被这双手臂举起来从四楼窗口扔下去。
不仅惊动了整个医院，连警察都来了，后来那位医师再也没出现过。不过估计太一鸣惊人了，整个院里的病人不管怎么闹，都不敢惹他，也算避免了不少麻烦。
第61章 失踪
萧白牵着徐皓皓绕着疗养院散步。
“前些日子，碰到你哥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恶心吧啦的说想你，他哪里配，把你欺负的还不够惨吗？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早就见一次打一次。”
萧白说着两只手还在不断的比划，不知不觉放开了牵着徐皓皓的手掌，他本人还在义愤填膺的噼里啪啦中。
“皓皓，他那个人哪里配当你哥，同样都是双胞胎，怎么差距这么大。我想你也不愿意见到他，对吧？虽然……”
萧白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立即大叫一声“皓皓”，那个惨烈喔，吓得人心脏都快飞出嗓子眼了。
原路飞奔返回，只见徐皓皓蹲在地上，拔了一小片草。
“皓皓，你要吓死我啊。”萧白拍着小胸脯，蹲在徐皓皓身边，徐皓皓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
“在说什么？”
萧白仔细听，分辩出重复的的几个字连成在一起大概就是——我是个神经病，你还爱我干什么？
我是个神经病，你还爱我干什么？
徐皓皓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大大的眼睛，呆呆的。
萧白抿了抿嘴，忽然开始恨了，徐皓皓开始不正常的时候，他没有怨，徐皓皓被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他也没有怨。现在他却恨不得指着拿着人的鼻子骂个狗血喷头。
可是骂又什么用？
那双眼睛再也不会弯成好看的月牙，那张嘴巴再也不会吐出别的字来。再也不会有人举着拳头威胁，再也不会有人半夜起来抽烟。
他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
手机震动打断了萧白的思绪，萧白戴上耳机，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萧白一阵咒骂，急刹车，一个漂移转弯，车子一溜烟窜远了，原路返回。
萧白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指着人群中心的人骂，“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问讯而来的萧白表哥萧医生兼副院长，身后还跟着一大波各科的医生护士保安。见这架势，走过去把萧白护在身后，同时脸色冷了也下来。
“敢问阁下是谁，这样光明正大的闹场，恐怕不太好吧？”萧副院长不悦道。
三层保镖包围圈里，一男子怀抱着穿着病服的病人。
直到男子转身，萧白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顿时破口大骂:“徐潇潇，那他妈放开他！”
众人看清楚男子的模样，顿时倒吸一口气。
“简直一模一样，混账，你不是说他没有家人吗？”萧副院长揪着萧白耳朵恨铁不成钢对着萧白嘀咕，“病人家属找了过来吧？”
“表哥，你……唉……回头再解释！”萧白又惊又怒，顾不得质问徐潇潇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恨不能咬死徐潇潇，张嘴就骂，“你来干什么？看你弟弟过得有多悲惨，你是不是就高兴了，你看看他，你仔细看看他。他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除了还有呼吸，除了还有心跳，他还剩下什么？”
徐潇潇没理他，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快瘦成骨架的家伙。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被当成精神病那种痛楚，他却把自己最疼爱的弟弟逼成了神经病！
“我是个神经病，你还爱我干什么？”徐皓皓一遍又一遍，没有感情，麻木不仁的重复。
看着他呆滞的眼神，心痛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萧副院长是吧，我可以带我弟弟走了吗？”
萧副院长皮笑肉不笑道:“这恐怕不妥，第一，病人的情况不是很稳定，留在这里比较妥。二来，虽然说你们二位看起来有点相似，似乎有点血缘关系，但是病人来这里三年，未曾有家属来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某些别的原因……我作为医院的领导，怎么说也要为病人的安全负责，就这样让你带走不太好吧？”
徐潇潇冷笑，“那我只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弟弟失踪三年，莫名其妙变成这样，我想作为兄长，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为我弟弟讨回公道！”
“徐潇潇，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嘴皮子耍得很溜，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你……”
“闭嘴！”萧副院长及时捂住萧白的嘴巴，“误会一场，这人是我侄子好心收留的，没想到病人还有家属存在。既然徐先生想带弟弟离开，思弟心切，也无可厚非。不过希望徐先生能把三年来的医药费结算了，毕竟我侄子虽不聪明，不敢说劳心竭力，那也是全新全意对您弟弟，这一点全医院都可以作证。”
“表哥！我才不要他结账，皓皓我又不是养不起，干嘛给他好脸色。皓皓变成这个样，大部分原因不还是因为那家伙……”
“住口，养的起先把欠我的钱还了！”萧副院长快被气吐血了。
“我弟弟的医药费，我自然会承担，等我查明了情况，自然会联系你。”徐潇潇丢下这句话，把徐皓皓往怀里搂了搂，带着人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