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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 (羽尘)


  临走时,还撂下了句吩咐。“吃饱饭,睡好觉,养足了精神,才能救你们的爹。”
  沈熙觉嚼着饭菜,虽然吃不出半点味道,可是就算是填也得往肚子里填。
  第二天一大清早,许朋韬和顾廷聿顶着细雪造访了沈家。看来沈元钊被绑架的事,许朋韬是知道了,这也不奇怪,无论是卞白眉还是商会的几位老板,大多跟许朋韬是有交情的。
  沈熙觉没让大哥出面,许朋韬不是雪中送碳不计得失的人,驻防天津近两年,他在政商两界攒了多少关系,这样的人欠了他人情只怕将来很难还清。
  “我们这样的人家,劳烦驻军实在不敢。…绑匪求财,我们已经备好了赎金。”
  许朋韬是多么精明老练的人,他在官商打滚多年,怎么会听不出沈熙觉话里的意思,于是他笑了笑,临走还是留下了话,让顾廷聿迟些走,看有没有能帮个手的。
  送走了许朋韬,顾廷聿才问,“绑匪万一要是拿了赎金不放人,你们怎么办?你们跟警察局那边,通了消息没?”
  “通了。李局长也安排人搜查了。”
  “你刚才干吗推了许师长的好意?…我们这些当兵可比警察强啊。”顾廷聿看沈熙觉愁眉深锁,也为他担着心。
  “我不想欠许朋韬人情。”沈熙觉在顾廷聿面前毫不避讳,“我们相识在前,算我多一句嘴。你还是提防着点,你那个许师长没那么简单。”
  顾廷聿皱了皱眉,虽然稍有不悦,可是好心坏心他还是懂得分辨的。“我会的。…什么时候送赎金?我赔你去。”
  谢过顾廷聿的有心,沈熙觉还是回绝了。
  两日后,沈熙觉独自开着车出了城,往北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黄尘铺。
  黄尘铺是一个背山的小镇子,打仗的时候就荒了,都是残损的破房子,沈熙觉按绑匪的指示把装着金条的箱子扔进了一口枯井里。
  还没走出黄尘铺,沈熙觉就被突然冲出来的蒙面人打晕了。
  “……沈熙觉……熙觉……醒醒……熙觉……”
  耳边断断续续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但真正叫醒他的是头侧的钝痛,迷迷糊糊的眨开了眼睛,一个人影有些模糊,渐渐清晰后,原来是顾廷聿,他的锁着眉头正仔细的打量着沈熙觉。
  顾廷聿知道沈熙觉不想欠人情,可相识一场,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顾廷聿若不管,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便暗暗跟着。看沈熙觉进了黄尘铺很久都没有出来,便进去找,因为下起了雪,路又不认识,结果找了小半天才在黄尘铺后面土坳找到了他。
  冰冷的寒风在耳边吹着哨子,全身冷的没有了感觉,顾廷聿见沈熙觉唇色发白,急忙脱下大衣把他裹住,侧目瞥了瞥身后,挪了挪身,像是要挡住什么似的。
  沈熙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寻常的神色,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涌出来,他试着探头去看,却被顾廷聿一把拉了回来。
  “你受了伤,又挨了冻。我先送你去医院。”
  沈熙觉看着顾廷聿的眼睛,他是一个不会骗人的人,沈熙觉知道,顾廷聿自己也知道,于是顾廷聿不自然的收起了目光。
  “你让开。”沈熙觉的声音似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没有半点力气。
  可就是这样的话语,让顾廷聿无力招架。
  四面透风的破草棚,沈元钊还穿着过寿时的缎子长衫袄,面如白纸,靠在破烂的栏杆边上,脖子上还留着那条勒死了他的麻绳。
  满城的风雪,无声无息的落着,银杏落尽了黄叶只剩空枝,朱红的窗棱上积满了雪,青灰的影壁苍白的立在院中。
  沈熙平给来吊唁的宾客们磕头还礼,沈芸妆披着孝,跪在灵前,双眼哭肿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跪在灵堂里,沈熙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后悔,为什么当初那么自以为是,如果他肯低个头,如果他向许朋韬要个人情,也许父亲就不会死。
  午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周管事按太太的吩咐,锁了大门。
  “不许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笑话。”太太一身黑袄杵着拐杖,站在灵堂外的雪地里,她不进灵堂,当母亲的不能给儿子送终。“关上门儿,我就在这儿说一句。你们兄弟俩,别让你们老子死的不明不白,别让害了他的人活得太痛快。”
  太太说完转身便走了,半步没有蹒跚。
  风雪中兄弟两相对而立,一边是父亲的灵堂,一边是太太硬朗的背影。
  从那天起,沈家没了父子,只剩兄弟,那道栏在父亲心里,栏在兄弟俩跟前的槛儿,已经随父亲去了。
  

  ☆、【四】

  
  太平世道却不太平。
  民国十九年五月,由国民政府的裁军问题为引,国民党□□政权以汪精卫为首,联合反共□□西山会议派和国民党军阀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张发奎,合取□□,在河南、山东、安徽等地相继爆发了新军阀之间的混战。
  天津处于华北,不沾战事,但毕竟是党派内战,多少还是引得人心惶惶。老百姓是真怕了,从八国联军那会儿起,到了如今都民国十九了,这仗一打就是就打了三十年,半辈子的时间都在颠沛流离的战乱中辗转。
  一百条大黄鱼在黄尘铺没了踪影,沈元钊的灵堂,来上香吊唁的人寥寥无几,平日里沈老爷长沈老爷短的朋友,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沈家失了钱银,死了当家,那些小商贾便都趁机压价。沈熙平气不过,跟他们断约,从此不做他们的生意。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太多,雪中送碳的人太少。
  若能笑着和仇人称兄道弟,还有什么事是硬不下心肠的。
  沈熙平年里备了厚礼去了阎四海的家里拜年,以五万大洋的租金跟他签了一年的约,沈家的船除了阎四海的货,别家的一概不运。开春后,沈熙平又和东印度公司代理莱特签了约,以三万大洋入股奉京铁路和京沪铁路,自此,沈家成了整个天津卫最大的水陆泊运商。
  天津的钢厂和纱厂被沈熙觉打理的井井有条,三月又买下了城郊的一块地,沈家的第三间纱厂也在月前开张了。生意自是不必说,人情上的往来也成了沈熙觉驾轻就熟的功夫,几乎整个天津的军政两界要员手里都有沈家产业的干股,或送,或半买半送。
  不过一年光景,沈家成了天津卫商界数一数二的大商贾,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如今又都攀附了上来,他们俩兄弟都笑脸相迎,沈熙平和沈熙觉都太清楚什么叫生意人了。
  “这是两成干股的契权书。”
  许朋韬从沈熙觉手里接过契权书,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沈熙觉送完契权书,在师部的天井里看见了顾廷聿在正廊边抽烟,一见沈熙觉从许朋韬的办公室里出来,便迎了上来。
  “刘副官说你找我。”
  “可不找你么。”沈熙觉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顾廷聿,“上个月我去了太原,没来得急给你,现在补上。”
  顾廷聿狐疑的打了盒子,一块手表,不由的笑了起来,“不用了吧。”
  “许太太给你过生日,我人没到,礼不能不到。不然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说着,沈熙觉从顾廷聿兜里拿了烟盒,取了一根,顾廷聿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帮他点上了,自己也又点了一根儿,两人站在师部外边的车边聊了起来。
  “对了,明天来我家一趟。”
  “什么事儿?”
  沈熙觉叹了一口气,故意抱怨道:“许太太托我给你找宅子。”
  顾廷聿听的一头雾水,“找宅子?我在师部住的挺好的,找什么宅子?”
  顾廷聿的老实劲儿,沈熙觉是知道的,有的时候他的一根筋到真是让沈熙觉哭笑不得。
  “你一个参谋长,一直住师部也不合适啊。……更何况,以后娶了太太,还住师部里?”
  顾廷聿明白了,许夫人是要让他准备宅子,逼他结婚。之前,许夫人有事没事就打电话给他,让他约沈芸妆出去,可都他推了。其实顾廷聿也没想结婚,一来他是个军人,现在政府内战不断,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师就会被调去前线,二来他是真不会和那些小姐们相处。
  “将来有了太太,也可以住眷村吗。”
  沈熙觉对顾廷聿的耿直是服气了,笑道:“我的顾大参谋长。你一个参谋长娶了太太,把家安在眷村里,像话吗。”
  其实顾廷聿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到真也没想的那么长远。转眼看着沈熙觉,不知是不是多心了,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眼睛里多了很多心事。
  “你,没事儿了吧?”
  顾廷聿小心的问着,沈家这半年多来的事事非非他也有耳闻,忙他是帮不上,关心又怕给他们添乱,偶尔被许夫人拉去和沈芸妆见面,也只能向她问问沈家的近况。
  沈熙觉低眉笑了笑,拍了拍顾廷聿,“有心。都过去了。”
  淡然的一句,其中的辛苦只有说的人知道,顾廷聿自问体会不出,只希望真的都过去了才好。
  “周末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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