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二以为苏宝贝这是应承了他,喜不自禁,接下来的路上更是如蚊蚋一般在苏宝贝身边嗡嗡环绕。
等到几日后,众人在一处荒山野岭扎营休息,李二觉得时机成熟,趁机暗示苏宝贝随自己往小树林去。
他们一路西行,少不得要在山林间扎营休息,这就必须防备猛兽袭击。光靠着几个看守是不行的,督吏便解开了流犯的手枷,留着脚枷,差使他们在林间捡柴搬石头。
李二来找上苏宝贝的时候,他正捆着一大捆柴从林子里出来,他挺着个肚子,腰酸背疼的,正火气没处发,见这人色迷迷找上自己,还要对自己上下其手,便心里冷冷一笑,把那捆柴放在一旁,面上假意奉承道:“李二哥,我去那边溪边洗洗,你在这等着我罢。”
李二对他这小鸡崽毫无防备,以为馋了小半个月的肉终于要到口了,当下便点头如捣蒜:“去吧去吧!”
他等在外边,还把苏宝贝抱过来的柴给提到营地里去,顺便知会别人自己要晚点才回来,他同僚知晓他好男人这一口,再加上这几天他跟那小少爷眉来眼去,当下便心照不宣,笑嘻嘻应承帮他在督吏面前打掩护。
这一等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李二肚子咕咕直叫,他忍不住了,便朝着苏宝贝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小宝贝儿,你在哪里呢?等着哥哥捉迷藏呢?”
他往林子深处走去,却根本听不见溪水声音,李二慢慢升起疑惑,准备再走个几步就回去,却不料脚下一空,整个身体都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不多久,苏宝贝从林子里钻出来,对着坑里昏迷不醒的李二哼哼一笑。却原来这里有个猎户设下的陷阱,苏宝贝当年喜欢上畋猎,曾学过分辨这个,他拾柴的时候眼尖发现了,便想到用来教训李二。
直到晚上入睡的时候,督吏清点人数,发现自己手下的兵少了一个,便发动众人去寻。
等找到李二的时候,却发现这厮正倒在坑里呼呼大睡,他下身赤~裸,裤子卡在旁边的枝桠上,恐怕是掉进陷阱前不小心被勾上去的。他睁开眼,瞧见众人举着火把围成一圈正在围观自己,下半身还凉飕飕的,只听得督吏冷哼一声:“成何体统!”便拂袖而去,剩余人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凌晨两点加更一章,走剧情,后天小攻就出场啦!(完全不知道你们期不期待小攻出场但是莫名就想让他赶紧出场的作者留=-=)
顺便说说古代官妓制度,我查了资料,有些朝代确实不强迫她们“卖身”,算是有编制的“官方歌舞团”,例如宋朝的时候,官方就规定地方官妓只向官员提供陪酒之类的服务,但不准卖身,否则要记过通报。当然实际操作起来就不一定了。文中的官妓设定就借鉴了宋朝的,算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当然也有很惨的那种官妓,例如明朝朱棣把建文帝很多臣子的老婆都送去教坊了,有人一天要接待二十多个男人,朱棣还要他们世代为娼,简直悲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李二被上峰斥骂,被同僚嘲笑,窝着一肚子的气,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便气势汹汹去寻苏宝贝的麻烦。
苏宝贝早就知道李二会来,也做好了被打骂的准备,却没料到李二撕破脸皮后,能下如此狠手。李二一脚揣在他膝盖上,苏宝贝脚上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他心里一惊,摔倒前只来得及用双手护住肚子。对方的拳脚雨点似得落在身上,他蜷缩着身体护住要害,使劲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满脑子里又惊又悔,生怕肚里的孩子受伤。
苏邝见苏宝贝被打,急得跪在李二旁边不断磕头:“这位兵爷,饶了我儿吧!”
等到督吏不耐烦催人上路,李二这才悻悻放过他。
苏宝贝颤颤巍巍起了身,瞪着李二,朝他吐了口口水。
李二:……
李二押送流犯这么久,还没见过敢这么公然跟押送看守叫板的犯人,他气得乐了:“我得叫你大少爷,大爷,壮士,以后你就是咱们队伍里头一号人物啦,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二既放下狠话,他父子二人的境况便急转直下,分水分食的时候永远在最后一位,稍有掉队便要遭到李二打骂。苏宝贝整天又饥又渴,再加上长期赶路旅途辛劳,终于在一个雨夜里发起低烧来。
第一场雨下起来,就绵延不绝,下了十数日。
苏宝贝被折腾得发了烧,李二却还不肯放过他们,沿路上遇到破庙躲雨,李二还要把父子俩赶到屋檐外。
他们父子俩被赶出破庙,只得单独在外头一棵大树下躲雨,因为苏宝贝发烧,苏邝便向督吏求得两人脱下手枷,只留脚枷,方便照顾病患。苏邝伛偻着身子替苏宝贝挡雨,叹着气说:“怪我,二十多年竟没教过你,这世间最难也最简单的,便是忍之一字。”
苏宝贝烧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他的话,心里又委屈又难过。他烧得糊涂,口里喃喃念着钟权的名字,双手捧着腹部,流着眼泪,难受得要死,他想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苏邝听到他在念那人的名字,摇头叹气:“孽缘,孽缘啊!”
终于,那一晚下起了暴雨。
雨下到半夜,山间忽然传来轰隆的声音,苏邝本就睡不着,立刻听到了这奇怪的响声。他早年在故乡常州做生意,常常往来于山间,听到这声音便知不好,是连日大雨导致山崩了。他扶起苏宝贝,朝着破庙里沉睡的众人大喊:“山崩了!快逃啊!”
那庙里不少人醒了过,听了声响纷纷道不好,此刻不管是流犯或是看守都没命往外跑去,再也顾不上其他!
天道发威,地裂山崩!暴雨如瀑,整个天幕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着席卷整条山脉,土地沙石崩裂,裹挟着树木石块化作泥流滚滚而下,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那些自小在京城长大的流犯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不少人惊恐地朝山下奔去,转眼间便被泥流吞噬。苏邝经验丰富,他第一时间就拉着苏宝贝朝着泥流垂直的方向,往植被茂盛的地方跑去,苏宝贝昏昏沉沉,却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也拖着沉重的步伐拼命跑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苏宝贝腹部一片剧痛,他实在忍受不住,向前推了一把苏邝,大吼道:“爹,你自己跑!”
苏邝一声不吭,转身回来将他背在身上,继续往前逃命。
苏宝贝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清晨,暴雨过后,山林焕然一新。
空山鸟鸣,竹叶清香,洗尽尘埃,俱成新翠。
林间小道慢慢驶来一队车队,为首马车造型低调,车内却熏炉焚香,很是华贵,随后的两辆马车一车装杂物,一车装书籍,满满当当,几个护卫骑马在四周随侍,皆目光湛湛,不是泛泛之辈。坐在第一辆马车上赶车的汉子更是面目英挺,高鼻深目,湛蓝瞳色,想是有异族血统。
那汉子人高马大,坐在马车上尚不显身高,等他勒住缰绳将马停住,往马车下一跳,顿显身形修长,足有九尺多高。车里的人撩起帘子,露出一张样貌平淡略显刻薄的年轻男人面庞,他手里拿着书,皱眉问道:“阿彘,怎么停下来了?”
那唤作阿彘的男人跟车内青年说:“主人,前面路上躺着两个人挡着路了,要把他们搬到一旁去吗?”
众人瞧过去,果然有两个人趴在道上,生死不明。
青年眯眼望去,道:“想是已经死了,快些搬走,看着晦气。”
那几个护卫便下了马,跟阿彘去搬尸体,搬到一半,其中一具尸体动了一动,阿彘转头道:“主人,这两具尸体还没死透。”
青年:……
他也下了马,走到那衣衫褴褛满身泥泞的两人面前,一老一少,都半闭着眼,微弱地喘着气。见这两人手腕满是磨痕,脚上还缠着脚链,旁边护卫便上前撩开那青年袖子,发现果然有流犯的烙印,转头跟青年说:“公子,这两人是流犯,昨夜这一带下了暴雨,他们恐怕是趁乱逃出来的。”
这两人便是昨夜从泥石流逃生的苏邝父子俩。
苏邝听到人声,勉强睁开眼,口里嗬嗬出气,如破风箱般:“救……救命。”
青年走到他跟前,撩起眼皮看了看两人,笑道:“你这声救命可算是喊对人了,我秦斐的医术在本朝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第一。不过我看你胸口遭到巨石撞击,呼吸出多进少,想是我这种名医也救不活。不过你旁边这个倒是还能进救上一救。”
苏宝贝浑身被碾过似得,他四肢酸软,耳目却还清明,听到苏邝即将死去,顿时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苏邝眼珠艰难地转了转:“救……我儿。”
那自称秦斐的青年走到苏宝贝面前,道:“可我只医疑难之症,治非常之人,有什么理由要救他?更何况你们是流放,窝藏流犯可是大罪。”
苏宝贝眼中露出强烈愤恨,这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救他们,只是在欣赏他们垂死前的情态!
苏邝闭上眼,喘了口气,道:“我儿是……是阴阳同体之身,世间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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