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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 (晓渠)


  “钱东隅会舍得用你的命,来交换他在上海的情报网?”
  “很显然,他舍得。”
  “社情局内部,还有谁?”陈竞湘已经意识到祺君仪很可能是在拖延时间,赶紧问道。
  “应该有,你忘记带文件那次,还有崔西的事,都是有人在布置,但我猜不到是谁。跟我接触的,只有传世安,他在静安寺附近的一间西服店做伙计,都是他找我。”
  “那你拿到六三宣言以后,怎么交出去的?”
  “我放在渣打银行的地下保险箱,由他们转移出去,”祺君仪开始感觉脱力,心脏跳得不规则,呼吸急促:“他早料到我抗不住逼供,什么都没跟我说……”
  “你若是‘解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在逼我吗?逼我对你用刑?你觉得你能挺多久?嗯?”
  祺君仪的眼睛红了,蒙上浅浅的湿润,然后那层湿润凝聚起来,越来越多,堆积在眼眶里,他不敢眨眼,似乎怕眼泪流出来:“对不起,陈竞湘,我对不起你。”
  他身体突然从椅子上跌落,整个人不能控制地抽搐。陈竞湘先是愣了一下,他跟黎中民交换了个眼神,猛地意识到不对,他翻过祺君仪的身子,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眼神却渐渐涣散…… 他在回到上海之前,已经服了毒!
  “针筒?阵筒呢?”陈竞湘回头对黎中民大吼,那个针筒里,并不是毒药,而是解药!
  “什么针筒?”黎中民似乎也没有料到,他忙回身找到钥匙,打开祺君仪的手铐,可是已经为时太晚,痉挛减轻了,但同时流失的,还有他的生命。
  “君仪!”陈竞湘不敢相信,手足无措:“你怎那么傻?怎那么傻啊?”
  祺君仪的双手,紧紧抓着陈竞湘的双臂,借着力,靠近他,他的嘴唇努力地发出声音,因为太微弱,他反复说,反复说:“天……冷了,天冷了,天冷了……”
  直到最后那一丝声音,淹没在他喉咙的深处。他的双瞳,扩散成两潭黑不见底的深渊……眼里噙的泪,这才顺着眼角,缓缓地,淌下来。


第十三章
  午后一场疾风骤雨席卷而过,此时的维多利亚湾照样温柔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祺君仪坐在窗台上,暖阳披落在他肩头,他却依旧冷得发抖,从昏迷中醒来,他总会感到冷,也需要借助药物才能入睡,加上他右耳的听力还没完全恢复,使得他整个人昏沉晕眩。他抽着烟,凝视着远方的海湾,突然感到身后一片影子遮蔽而来。
  “你姑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她不看看你,是不会放心的。”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坠落,“今天好些了吗?”
  “好不了了。”祺君仪负气地短短回道,再不说话。
  钱东隅微笑,双手摁在他肩头,轻轻摸索,这才像他的君仪,前几天的沉默,让他好生担忧:“还在生我的气?”他坐下来,脱了外套,罩在祺君仪身上,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苦肉计的事,我是真不知情,世安完全没有跟我提。我若知道,怎么可能应允呢?不管世安枪法如何,我是不会允许你吃那苦头的!他胆子太大,我已经狠狠惩罚过他。你,莫要为这事生气了,好不好?”
  钱东隅知道以祺君仪的脾气,是不能轻易说出“不生气”的,除非他真的不再生气。但是他那般娇生惯养,生生抗住那颗子弹,也是让钱东隅内心无比触动。不管他多么嘴硬,为了帮自己,他遭了那么多的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以前的事?”
  “我若告诉你,送你卧底,是因为你像他曾经喜欢的那个男孩儿,你会去吗?你那么骄傲,怎么可能甘心做个替代品?”钱东隅是说话的高手,他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把陈竞湘对祺君仪的感情抹个干净,“你能在社情局生存下来,唯一的原因,是你的一无所知。你若知道一点儿他的过去,一点儿世安他们的行动,你是做不到安之若素的。我要保你全身而退,就只能将你蒙在鼓里。君仪,这一年来,我没有一天过得安心,你知道吗?”
  “你只是担心,我拿不到六三宣言吧?”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将钱东隅钉在原处,他突然意识到,他和祺君仪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段落魄漂流美国的日子,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天。六三宣言再重要,他也不想用君仪的心,用他们之间的感情,去交换。
  “君仪,你不能原谅我了,是吗?”钱东隅顿了顿,“还是,你已经陷进去,忘不了他?”
  “我不能想念他吗?”
  “你?!”钱东隅被顶得无话可说,叹了口气:“这事不怪你,君仪,你涉世未深,看不透陈竞湘那种老谋深算的角色。那晚上若不是你毒发,他会亲手把你绑上电椅的!你觉得他会顾念你们之间的感情吗?他心狠手辣,根本不会饶过你。”
  “我涉世未深,看不懂你的局,那你能告诉我,解药是谁吗?”
  钱东隅突然沉默,他没想到,祺君仪早看出他不是解药。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总是要猜到的:“解药不是我们的情报人员,他只是跟我们有联系的熟人,在关键时刻,能帮衬我们一把。他不能暴露,我让你承担是‘解药’,是为了把他从他们雷达上抹去,现在他们都以为你是解药,也不会再去追究。”
  “所以,他是?”祺君仪不依不饶。
  钱东隅却反问道:“‘天冷了’是什么意思?”
  这一个问题,回答了很多问题。祺君仪感受到钱东隅盯着他的眼光里,多了份冷意。
  “你拿到宣言,我要你立刻撤退,你不听;你坚持从南京回上海,表面是为了给世安报信,让他撤离,其实并不是,对不对?君仪,你现在心眼多了,防不胜防啊!”钱东隅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祺君仪身体尚未恢复,他才刚刚能下地,但是他今日这般咄咄逼人,让他燃起一把无明火,“陈竞湘失踪了,他拿的假身份,船票,都是你给他准备的,是吧?你冒着被刑讯的危险回去上海,因为你要亲手把那些东西交到他手上。你早已经猜到黎中民可能有问题,所以你到死也没有直接说,而是选择用了暗号。”
  他记得,原来他记得,祺君仪感到一阵欣慰。祺君仪逃出来以后,陷入另一个监牢,钱东隅严防死守,将他“囚禁”在这个诊所里治病,外面的事,几乎决口不谈。他甚至不知道,陈竞湘是否听懂自己的暗示,假护照和船票,他都藏在公文包的夹层里。钱东隅拿到了六三宣言,是不会给陈竞湘留活口,很可能会假借南京的手除掉他。
  “让我猜猜,你在花旗银行的保险箱里, 给他留的是什么?”钱东隅的手,环绕过祺君仪的肩膀,“你既然给他铺了条亡命天涯的路,钱不能缺的,你给他留的,是黄金吧?”
  “你果然最了解我。”
  祺君仪感觉脑袋里的晕眩,瞬间清醒不少,他试图站起身,却发现钱东隅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君仪,对他心软,就是对你自己心狠,你会后悔的。”
  他的桎梏,固若金汤,不给祺君仪丝毫的胜算;他的脸色,宛若又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
  祺月明在尖沙嘴的弥敦道有一间闲屋,是黎宝玖多年前买的,他归隐之后,名下所有的物业,都转给了祺月明。她本来想住在酒店,但又觉察出君仪莫名其妙出现在香港,不知这背后到底怎么回事。酒店毕竟人多眼杂,总归还是小心为妙,于是便住在自己家里,把祺君仪从诊所接了过来。她逼问了整整一天,是不是惹了什么大祸,才躲到香港。可他嘴硬,就是不肯说,逼急了,还威胁她说:“姑妈,你再问,我就要昏了。”说完,他真的昏了,把祺月明吓个半死,连忙给那个诊所打电话。
  祺君仪有病,定期要打一种血液蛋白。诊所的医生说,他前段时间可能是打错了针,导致跟他现在用的药产生过敏,这也是他在诊所住院的原因,他们在清除他身体里残余的毒性蛋白。祺月明觉得最近发生太多蹊跷,君仪十八九岁去了美国,就开始用这种药,怎么可能打错针呢?
  在那个陈竞湘失踪之前,就有闲言碎语传出来,说他和君仪的关系,只是那时君仪伤势未愈,怕刺激到他,祺月明没有追问。但是如今想来这种种,他嘴角还没有褪净的淤青,这孩子该不是,杀了陈竞湘?所以当祺君仪提出想回美国的时候,祺月明一口答应。
  虽然受不了祺月明围攻似的关爱,但她的到来,彻底地断了钱东隅见他的可能,这在某中程度上,也给他一些身体和心情上的自由。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不管有多痛,有多难。这天他过海,从皇家码头,沿着毕打街,走到干诺道中。他知道钱东隅派人一直在暗中盯防,可他并不介意,反而走得缓慢闲适,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麻布衣裤,戴着米色的礼帽,在橱窗里偶然看见自己的身影,他停了片刻。这是一间西菜社,他走进去,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只点了咖啡,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报纸,侍者迈着轻微的脚步,走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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