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蔺荀抱起来,仍闭着眼没有睁开,甚至很熟悉地蹭了蹭蔺荀,找着舒适的入睡位置。
“再蹭揍你!”蔺荀瞪着穆烨,狠狠地威胁。他话虽如此说,却仍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事实证明,他的话其实也有漏洞。比如此时此刻,蔺荀便觉得他很不爽,又对该怎样才能爽毫无头绪。
把穆烨抱进卧室,放进被窝里,又替他盖好被子。
蔺荀接着轻手轻脚地出门。他转身面对着冷清安静的房间,瞳孔骤缩,里面敛着无法化开的寒意。
次日穆烨睡醒,便发现已近十点。他放下闹钟,翻身便迅速爬起来。
起得太猛,穆烨眼前骤然一阵眩晕,扶着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打开门出去,猛地跟外面好整以暇坐着的蔺荀四目相对。
蔺荀放下杂志,似笑非笑地望着穆烨,毫不掩饰一脸的戏谑跟控诉。
穆烨动作倏然很滑稽地停下。大脑随即“咯噔”一声,昨晚发生的所有事顷刻如同潮水般涌进来。
他表情变了又变,却仍找不出合适的应对策略,只能跟蔺荀干瞪眼,既懊恼羞愧又无地自容。
这脸可丢出太平洋了。
蔺荀道:“闹钟我给你关的。你经理打电话过来问你,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
“哦。”穆烨把迈出的脚收回来,窘迫道:“谢谢。”
“嗯哼。”蔺荀接着把话题引向昨晚:“你没失忆吧?”
“没……”
“还记得昨晚说的话?”
“基本……记得。”穆烨硬着头皮道。
蔺荀顿时挑高眉梢,道:“有何感想?”
穆烨此刻很想假装失忆,或者让昨晚的事随风而逝,可蔺荀显然不会让他如愿。
自己竟然跟蔺荀撒娇,还跟蔺荀耍赖皮,这让穆烨无比羞愧窘迫,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蔺荀还从容不迫地等着,誓要听穆烨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要不说,便就这么干耗着。
穆烨尴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半晌整理着措辞,艰难道:“抱歉,我不该误解你,说你的坏话。我昨晚喝醉了,去见你的时候,脑袋的确清醒一点,但还受着酒精影响。你不要介意我说的话,我……我其实没这么想。”
“无所谓,我又没问这个。”蔺荀道:“昨晚他们背地说诋毁你的话,你想怎么办?”
“凭一件事看透一群人,还算值。我能怎么办,就这样呗,反正以后也没机会再见。”穆烨故作平静道。
但他能平静吗?
当然不能。
昨晚他因醉酒,近乎将所有的情绪表露出来。当然很愤慨很悲痛,然而他又能怎样?
这时候清醒过来,穆烨便更加的理智。他清楚作怎样的选择最好,也清楚很多事情必须忍耐,不能全任着性子来。大不了今后离这些人远远地,反正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蔺荀探究地盯着穆烨,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挺直背脊,身体微微前倾,以很专注的姿态表达不满道:“你这什么态度,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昨晚可不是这套说辞。”
蔺荀提起昨晚,穆烨顿时便想到他们在玄关说的话。自己当时借着酒劲,对蔺荀肆意指责,无辜地迁怒他,言语堪称专横跋扈、蛮不讲理。蔺荀能克制着没把他扔出去,穆烨已经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而且穆烨隐隐记得,蔺荀好像还有安慰他,顺着他说好听的话。他当时情绪的确有被安抚到。
“问你呢。”蔺荀打破穆烨的沉思,表情携着不耐。
穆烨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不敢直视蔺荀,道:“我昨晚只提的假设,要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逃避。但事情已经过去,重来也显然不可能。”
“只要肯做,没什么不可能的。”蔺荀等的就是穆烨这句话,不容反驳地道:“这周六晚,我会把他们聚齐,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千万不要客气。我昨晚说的话仍然有效,无论任何后果,我都会替你承担。有我给你撑腰,你就放心大胆地干,不要怂,更不要怕,他们不敢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穆烨顿时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蔺荀竟然能想出这种招。
“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穆烨无法理解蔺荀的脑回路。他信奉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对蔺荀这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做法极其不解。
他就不怕把人全得罪了?
蔺荀冷哼道:“当然有必要。这事让你很不痛快是吧?”
“其实还好,等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蔺荀否定道:“你这不叫没事,叫新伤转成旧疤,不痛不痒的,就误以为它不存在。这东西很容易影响性格,我怀疑你这样,就是心里面结的疤太多。”
穆烨无言以对,却又对蔺荀的话莫名信服。
他以前心里面的确结过很多疤,这些疤一层又一层,对他的人生观跟价值观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你把他们聚齐,我也不会怼人。我如果也去奚落他们,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也对。”蔺荀沉思道:“那就去把话说清楚,顺便秀场恩爱。你只要把昨晚跟我撒野的气势拿出来,保管能轻松震住他们。”
“……”穆烨幽幽地斜睨着蔺荀。
“昨晚的事刻骨铭心,我可能忘不掉了。比耍横,我还得服你。”蔺荀发自肺腑道:“你只要释放天性,肯定能打败天下无敌手。”
“……昨晚只是意外。”穆烨扶额,很无力地解释道。
蔺荀表情一言难尽:“总之就这样,你自己准备下,怎么痛快怎么来。其他的事交给我。”
“我还是觉得……”
“除反悔之外,还有其他问题?”
“……没有。”
蔺荀以很迅疾的速度敲定计划,并开始预定酒店,联系其他该到场的人。
穆烨对蔺荀看似很不成熟的举止并未强烈反对,他清楚蔺荀这么做是为他着想。蔺荀竭尽所能想替他愈合伤口,他不能不领情。
除此外,蔺荀这招大概也还有杀鸡儆猴的意思。他这样便能永绝后患,以免日后又有阿猫阿狗犯相同的错误。
离周六仅剩三天。
穆烨这种凡事求和的人,到底不擅长主动对敌出击,他习惯笑脸迎人,对怎样有仇报仇也毫无研究。
蔺荀无疑给他出了个很大的难题。穆烨不禁苦恼如果当天他被反将一军又该如何收场。
周五,穆烨下班便去吴斐宠物店里,跟他提起这件事,问吴斐有没有良策。
当时洛渊也在,围着围裙刚要抱着小狗狗去洗澡。吴斐连拽住他,让店里的小姑娘接手,对洛渊道:“你替穆烨出出主意,这题我也不擅长。”
洛渊挨着吴斐坐下,对穆烨颔首致意,随意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
穆烨不便提沈朴宇,便模棱两可地道:“比如陈淮这类的人。”
“陈淮?”洛渊表情陡然变色,重复问道:“沈朴宇工作室里的陈淮?”
“嗯。”穆烨道:“你认识他?”接着又一想,洛渊如今也是艺人,认识陈淮很正常。
洛渊表情转瞬便恢复如常,淡道:“不认识,就见过几面。他年少成名,听说性情很孤傲,瞧不起人。”
穆烨很伤脑筋,苦恼道:“关键我该用什么方法?讲道理还是直接怼,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有策略地报仇。”
洛渊道:“这不重要,关键要看蔺荀站不站你这边。”
“他说,让我随便发挥,出现任何后果由他负责。”穆烨如实转述道。
“这就够了,你随便发挥,反正胜局已定。”洛渊笑得很勉强,说着又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朵朵。”朵朵是之前他抱着的小狗狗的名字。
等洛渊走远,穆烨便问吴斐:“他怎么回事?”
“不知道。”吴斐笑容苦涩道:“好像跟工作有关,我听他提到试镜之类的。他一般不爱跟我谈工作。”
“哦。”穆烨道。这事他也无能为力。
吴斐低着头,沉默良久又低声道:“还有楚枭的身份,洛渊知道以后,消沉了好几天。他自尊心很强,可能觉得落差太大不能接受。楚枭送我的礼物,洛渊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很在意,我经常发现他偷偷盯着礼物看。”
“他难道还怕你被楚枭抢走?”穆烨匪夷所思道。
吴斐顿时失笑:“怎么可能,我跟楚枭就只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洛渊未必这么想。”穆烨说着又问吴斐:“他爸妈来过北京?”
“嗯,过来玩的,前几天刚走。”
“你们……”穆烨将声音压得更低:“有没有出柜?”
“没有。洛渊说要等在北京站稳脚跟,他爸妈思想也传统,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穆烨颇有微词道:“不好过也总要过,这么拖着怎么回事,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再等等吧。”吴斐接着将话题转移回穆烨身上:“你跟蔺荀怎么回事?你之前说得那么悲观,我还以为你对这段感情没抱希望。可蔺荀竟然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我觉得,他对你显然是很上心的。你呢?又怎么想的,喜欢他吗?对他有好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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