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竟然有一道小门,有两个年轻人守在门口,手里各拿着两个探测仪,对着蒋兆川扫了一扫,确定他没问题,才让他进去了。
澄然躲在暗处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一沉,脑中闪过某个可怕的念头。
大约是太早,小门口的两个年轻人都还在打哈欠。虽然如此,但一时半会都没人来,澄然就是想浑水摸鱼都不行。
他只能藏在柱子后等着,这一等就是一天,澄然饿的两发晕,好险口袋里还藏着点饼干。计算着应该是到晚上了,六点左右终于有人陆续来了,这些人里有男有女,西装常服的都有。人一多,那两个小年轻就把门给打开了,开始一个个检测。
澄然排在队伍中间,轮到他的时候小年轻直接赶人,“去,小孩,别来这玩。”
澄然指着前面的男人大声道:“我是跟他来的。”等小年轻随之看去,他就一把挣脱了往前跑,小年轻在门口喊起来,他马上就跑没影了。
小门进去后有一段长长的过道,只靠墙上的几只灯照亮。越往前走就豁然开朗,澄然的心砰砰直跳,他不敢猜,这到底是不是他认为的那种地方。
不过这里面的环境倒真没澄然想象的那么乌烟瘴气,不暗也不乱,头顶上一排的聚光灯把整个场地照的亮亮堂堂,地方非常大,有不少人在坐着喝酒,穿着大胆的女郎们端着托盘走来走去,还不断的有人进来。
澄然仗着身子小四处溜来跑去,把这个三百多米的场地转了个遍。头先有人见是有个小孩还挺奇怪,但接着人一多,头顶的聚光灯忽的灭的只剩两盏,齐齐指向高台中间一个只有十平米的铁笼时,再也没有人去管什么小孩大人了,所有人的情绪都高涨起来,几百双眼睛都只盯着被聚光灯照的雪亮的铁笼。
“只要走上了台,唯一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笼子里有人高喊了这一句,场下的人紧跟着全部高叫了起来。片刻后,一声“开始”,两道怒吼,只听到有什么撞在了什么,扭打的声音清晰的从台上传来。
台上台下都是一样的热血奔放,澄然长的都还没台子高,急的连连跳脚也看不到。连打了两场,他却连拳手的脸都没看清。他旁边一个吼的正欢的男人看澄然跳来跳去好不滑稽,大抵是赢了钱心里高兴,朝澄然一嚷,把他架到了肩上一起看比赛。
这已经是第三场了,笼子里的两个人打的正烈,灯光炽亮,电子乐轰然炸响。场上的选手都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贲张,没有任何的安全设备,没有电影里漂亮的姿势,只有嘶吼和扭打,挥出的拳头,踢出的腿风,拳拳着肉,血汗横飞。
那两个拳手一次又一次的撞在一起,互相都发狠的死命的朝对方的腹部,腿部,脸上攻击。他们打的越狠,底下的人就叫的越响,“打死他,打死他……”一声声喊的骨血沸裂。他们都没有戴拳套,只在拳头上缠了厚厚的黄色胶带。每一拳击肉都是“嘭嘭”巨响,引的每个人的情绪都高到顶峰。
澄然看的胆战心惊,甚至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这场面实在太让人激动,太吸引眼球了!而随之,正当他努力想看清那两个选手的脸时,其中一个被猛揍了一拳,跌到了笼子边上,震的铁丝四晃。
台下顿时一片嘘声,还有人在喊,“废物,起来,打他!”“老子在你身上投了钱的,起来打!”
那人吐了一口血沫,撑着地就要站起来,头微微一偏,正看到坐在别人肩膀上,立的最高的蒋澄然。这一眼惊的他满脸铁青,一拳揍在笼子上。要不是有笼子挡着,他真要冲下去,表情可怕的都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澄然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顺着脸全滴在了男人的头上和肩膀上,那汉子吼道:“喂,小孩,这就给吓哭了,真没用啊哈哈哈!”
蒋兆川只觉得自己快炸了,他都怀疑是打的出现了幻觉,那小孩怎么跟过来的,他竟然也在!他拳头上血迹斑斑,打的铁笼不断震晃,仿佛是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朝着澄然的方向不断嘶吼。
对手见他分心,抓准机会又扑了上来,密集的拳头直往蒋兆川的头部攻击。只要上了台,就没有点到为止,更没有秩序,只管把对方打倒为止。蒋兆川两眼沁满了血丝,怒吼的直把对手踢了出去。
他挥动双臂,结实健美的肌肉如山峦一般在全身流动,汗水混着血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他一步步走过去,活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他的对手是个接近两米的壮汉,握紧的拳头足有沙包大,两个人都已经激斗的热汗连连,壮汉最终被蒋兆川一脚踢中腿部,再一拳打在眼眶上,眼珠子差点飞出来。
司仪再次尖叫着举起蒋兆川的手,宣布得胜者。蒋兆川赢了,生死之间的热血还没退下,他带血的眼睛直冲澄然,那样子简直像要撕碎了他。
澄然立刻跳下来,往高台旁边跑。笼子里没有出来的路,只有两条通道,分别通往两个选手的休息间。澄然跑到休息间的入口,依然有人守在那,见澄然跑过来抬手就赶,“这谁带进来的!”
休息间里马上传来一声怒吼,“别碰我儿子。”
门一开,蒋兆川粗喘着走出来,澄然扑到他身上,环着蒋兆川的脖子被抱了起来,满脸是水,满嘴哆嗦。
第16章 窥看
蒋兆川天大的怒气在抱到澄然的时候也消的没了,他喘气的时候还带着血腥味,“你怎么跑过来的?”
澄然眼眸闪烁,他抱着蒋兆川的脖子在上面贴了贴,一脸的泪全蹭在了上面。
通道外人声鼎沸,蒋兆川只能把他抱到了休息间里。他走的有些踉跄,没两步就坐到了椅子上。喘了喘气,这才恨恨的,“蒋澄然!”却又不知该从何骂起。这小子简直鬼精鬼精的,一路跟着来他竟然都没有察觉。更要命的是,还真让他混了进来。这哪里像个五岁稚儿?
澄然见他气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自己先呜咽起来,“爸,疼不疼!”
蒋兆川一身都是血气,脸上到胸口都有不同程度的乌青。就澄然刚刚看到的那一场,蒋兆川不知都挨了多少下。那昨天也是,这一天都是吗?
心疼的感觉快要在他的胸口上融出一个洞,澄然才发现他曾经把蒋兆川忽视的多么之深!他只知道他爸会赚钱,要给他钱,却从来不会关心,这些钱他是怎么赚的,是多辛苦来的!有那么一次,他在蒋兆川房间里发现一瓶女式香水,马上就认定他是给哪个女人买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跟他爸又吵又闹,转手把香水给砸了个粉碎。几天后才知道原来那要给一个客户老婆送的人情。可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不道歉不理人,就是要蒋兆川敲着门哄他……这样小事数不胜数,他糟蹋的,哪里仅仅是钱!
“爸。”澄然直呜咽,“回家好不好?”
休息室里还站着三四个小弟,说是为了给拳手服务,其实就是负责看着拳手怕他们临阵脱逃。有人盯着,蒋兆川不便多说,这里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地方,每个进来的人都必须先检查,后登记,再下注。这样层层的把守,如今却让一个小孩混了进来,如果让负责人知道……
蒋兆川不禁抱紧了澄然,刚刚偃旗息鼓的拳头又堪堪握住,目中凶光毕露,唯恐有人近了澄然的身。
他坐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这期间几乎都没怎么说话,等视线中那股模糊的感觉散去了,蒋兆川才要站起来换衣服。此时,休息室的门一开,好几个人走了进来。
人未到声先来,“蒋警官打的真是不错,大块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果然是部队里出来的,比我这的专业拳手还好。”
说话的是被几个小弟簇拥在中央的高大男人,男人衣着不凡,浓眉粗目,身上的江湖气极重。蒋兆川不动声色的把澄然的头按到了肩窝里,点点头道:“世哥。”
世哥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他目不斜视的走到蒋兆川身边,再随意不过的往澄然头上拍了拍,“儿子都这么厉害,真是英雄出少年。”
蒋兆川神色一变,想必他肯定已经了解到澄然混进来的过程,忙说:“世哥,小孩不懂事,是我没看好他。”
“小孩嘛,我又没怪他。”世哥斜了一个小弟一眼,身侧的小弟立刻举手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世哥转手又给了蒋兆川,又说了一句,“打的不错。”
黄皮的文件袋又大又厚,蒋兆川接过来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有七八万的样子。
果然世哥说:“第一场打的快,观众还没看过瘾,不够一万,是委屈你了。今天一下午你就连打两场,真是精彩,你听外面都热闹成什么样了。”
澄然抬头,正对上蒋兆川的双眼。他心里难受之极,这样残酷的打斗,他竟然一个下午就打了两场。
世哥顿了顿,声音一重,“蒋警官,你底子好,今天打的都是实力相当的拳手,对你来说小菜一碟,赢的说多不多。要是能再打赢一个……那赢的就不是这小几万的钱了。”
蒋兆川一手握着文件袋,一手搂着澄然,稳声道:“世哥,已经打完三场了。”